最近因工作关系,到浙江永康市厚吴村去考察旅游业,对那里的“吴王餐”印象颇深。所谓“吴王”,就是“吴国大王”夫差。春秋时期,江南大多属于“吴国疆土”,吴国末代君主夫差,无论在史书上,还是民间传说中,都有很多神话色彩,加上历代文人的渲染,给人印象至深。 越王勾践被夫差打败之后,“十年教训,十年生聚”,献美女西施于吴王,使得夫差终日“沉迷于酒色”,而疏于朝政。公元前473年,勾践率大军进攻,吴军溃败,夫差自刎而亡。
在戏剧里,留下了极为悲壮的一幕。
民间,吴王除了“好美女”之外,还有许多“好美食”习性的传说。故而,历代流传了许多关于“吴王餐”的故事。据说,吴王“喜狗肉”,遣大将常驻河口,专司挑选肉狗。
吴王选中的肉狗,必饲养至15公斤以上的黄狗,专供其享用。
在永康厚吴村,关于“吴王美食”的故事,可说是家喻户哓。
何以普通村民,对于吴王的“嗜好”知之如此之详呢?
相传,吴军战败,吴王家人四散逃亡,不少族人流落永康。据考,永康厚吴就是吴氏后裔聚居之地,至今仍留有“吴公祠、吴王庙”等可以追溯。
厚吴村离永康市区只15公里,石柱镇6公里。
那天,我们勘察完古村之后,已是日暮黄昏。一天奔走,大家早已饥肠辘辘,只好在村边的“春来酒楼”用餐。
“春来酒楼”是一家竹楼小店,近溪傍村。推窗外望,只见清溪卵石,曲流长远。近处,竹林菜地,陌上牧童嬉耍;远处,群山云雾缭绕,一派田园风光,景色煞是诱人。
走进店中,店家上前招呼:“各位要用点什么?”
村长接口说:“这几位是搞旅游规划的,你有什么好菜,只管拿来”。
店家说:“小店最出名的菜,就是‘秘制龟汁香肉煲’,刚才村里打过招呼,早已煲在锅里多时,专候各位”。“狗肉”为避讳忌,乡人称之“香肉”。不过,烧出的狗肉的确奇香无比。
据介绍,这一道“龟汁香肉煲”是“厚吴名菜”。凡到古村旅游的人,多数要点这一道菜。据说,永康城里的几位老板吃了之后,没隔几天,又带了客户专程赶来品尝。
说到此菜,颇有点来历,相传,吴王一生英勇善战,所向无敌,他率领大军“战楚国,灭齐国,称雄中原”。所到之处,守兵无不闻风逃窜。某日,夜宿齐国一个荒村,夫差一路军旅,风尘仆仆。忽闻,村中奇香阵阵,吴王走出军营,循香而去,方知有农妇在烹制狗肉。急令属下将村妇喊到军中,农妇将刚出锅的“龟汁狗肉”献上。夫差品尝之后,大加赞许,命部下取银十两相赠。未料,村妇坚不肯受,吴王无奈,性急之下,挥毫提写“夜来香”三字赠送。后来,农妇开了一家客栈,将吴王的这三个字制成匾额,悬挂堂前,一时门庭若市。
未久,各家酒楼纷纷仿效,成为一款“吴中名肴”。
此菜做法不难,原料有狗肉、甲鱼、绍酒、白糖、盐、姜、葱、花椒、茴香、酱油、硝水等。将狗肉、甲鱼洗净,切成一寸见方块,加入绍酒、姜、葱、硝水拌匀,腌制一下;再用清水泡浸;在沸水中略焯后,捞出。取瓦罐垫竹篾,放入狗肉,加山泉、绍酒、酱油、盐、白糖、葱段、姜片、茴香、花椒(用纱布包),文火将狗肉焖至八成烂;再放入甲鱼块,甲鱼壳盖在肉上,覆上锅盖,与狗肉同烹,炖至酥烂。
我们一行人刚刚坐定,菜就摆上桌面。一掀盖,果然肉香无比;入口,狗肉酥烂,甲鱼滑嫩,汤浓味郁,的确名不虚传。
听说,此菜具有滋阴壮阳,安神补肝益肾功效,为隆冬滋补佳肴,特宜老年体虚者进补。
据说,吴王力大无穷,英武盖世,皆因常食此菜之故。
听后,我们也不由感到,室外虽然寒风依旧,可是,吃了“吴王狗肉煲”之后,额上竟然淌出汗来。一天奔走的疲惫和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莫非“吴王香肉”真有奇效?
店家见我们很欣赏他的狗肉,便高兴起来,凑上前来,说道:“我这里还有土制米酒,要不要来一杯?听老人家说,从前吴王每战告捷,必要与众将士开怀痛饮。现在天寒,喝一碗也好暖身”。他指着房内角落的一口大缸,说道:“虽是自酿的糯米酒,可是正宗的‘吴王家酒’,味道不错,只是后劲大,你们那位是开车的,这种酒喝不得。如不开车,尽可一醉方休”。
我倒了一小杯,刚一入口,嘴里甜滋滋的,白酒味,只是观酒色,略带紫红,便问道:“糯米酒,怎么是‘红’的?”
他说:“加了红曲,味醇,各位还要风雨夜行,喝口防寒,少喝就行”。
说着,已经酒过半酣。
店家又说:“我这里还有上好的猪头肉,要不要切一盘尝尝?”
说到猪头肉,只是近年来才“时兴”的。会喝酒的人大多知道,“猪耳朵、猪舌头、猪鼻肉、猪下颚”等,现在都成了“宝贝”,价钱卖得比猪肉还要贵。过去,头肉被称为“下脚货”,既难看,又多毛,因为卖得便宜,只有“苦力”才会用它下酒。
财主们多数只用做祀典的供品,酒席一般是不上的。
莫不是一千三百年前的吴王,就看上了这种“猪下水”?
村长说道:“这个你就不晓得了,吴王最欢喜吃猪头肉。宫中杀猪,头肉必要先‘孝敬’夫差,其他人是没有福气吃的”。
有人半信半疑,问道:“何以见得?”村长说:“吃了就知道”。
不一会儿,一大盘猪头肉就上来了。
一看,切得整整齐齐,外观,有云层般的花纹,肉色呈橙黑相间的透明体。入口,软韧相宜,确是不同于一般。
忙问:“这个猪头肉做得这么好,不知有什么妙法烹制?”
他告诉我们说,永康人做猪肉菜很有经验,凡冬天杀的猪,有一点气味,也就是“猪水味”,那是不能马上杀白的。
雪天,放在外面冻上一夜。次日,把猪头上的毛除尽,连骨带肉一劈为二,洗净放入锅中;另外放些猪脚、猪骨、猪皮或杂肉,加入清水,水深至猪头淹没,用旺火猛煮;开锅后,改文火,一直煮到猪头的肉、骨分开,才捞出;将骨肉分拆开,骨头放在锅中继续煮。
拆下的猪头肉,趁热将其卷起,用石磨下重压一天一夜,吃时切成薄片。这样做,“猪头糕”才有味,且不油腻。
煮的方法也不同于一般,一定要放进大料、黄酒、酱油、红辣椒干等。再加入甜面酱、义乌红糖,等到肉皮胶脂煮出,碎肉煮烂,骨头捞出不用,只留下肉汤,汤质发粘。汤色,观之郁浓,就算大功告成。肉汤放入盘中,过一夜,凝成肉冻。
制成的猪头肉,外观需红白相间;食之,才鲜美可口。此菜最好是下酒。
原来,厚吴人吃猪头肉有那么多讲究,难怪连每日吃惯山珍海味的吴国大王,也要为之兴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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