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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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菁去世后,三个儿子一商量,父亲辛辛苦苦一辈子,现在老了无法自理,三个儿子轮流管吧,一人管一年,先由三田开始。管到第五个月,三田妻子王伟萍得了肾病。三田就把父亲送到大田家,自己去医院照顾妻子。三田这几年赚的钱,刚把借五叔的钱还了,手头并不宽裕。于是,为了给妻子治病,三田又向大田、二田各借了一万元。王伟萍得的病是肾衰竭,现在国家政策好了,人人都参加了农村合作医疗,这次还得到了民政部门的大病救治政策的好处,医院大部分花费国家报销了。可这个病特别花钱,杨三田第二年就申报了低保户,他还打听到了慢性病门诊报销政策,就申报了,不久县上批了王伟萍的慢性门诊病人。每隔一两月,杨三田要送王伟萍去市级医院搞肾透析。这样下来,尽管大部分医疗费国家报销,杨三田每年也要花费二、三万。
五年以后,杨三田已经向杨大田借了3万,向杨二田借了2万,向四位大叔各借了2万。债台高筑,摧毁了王伟萍的心理防线,她对丈夫说:“算了吧,两个孩子正在上学,每年再给我花二、三万,家里哪有钱呢?我不治了,我想死……”
“你说啥糊涂话呢?有病就治,医生说你再活十年二十年没问题。”
“再活十年二十年,你把房子卖了也还不起啊!”
“只要有救,花再多的钱也无所谓……”
杨三田虽然这么说,其实他的心里矛盾得很,他已经外欠10多万元,以后怎么办?
这时候,杨拉锁一直由大田、二田轮流管。杨大田已经给儿子娶了媳妇,把女儿嫁了出去。一天,杨大田妻子突然得了心脏病,死了。杨大田安葬了妻子,带上儿子赴广东打工去了。杨拉锁就来到二田家,一直由二田妻子李月菊照管。
李月菊每天忙里忙外,还要照顾老爸、自己两个孩子、弟媳妇王伟萍和她的两个孩子。因为三田为了赚钱,经常外出打工不回家。杨拉锁看在眼里,帮她在田里耕种,作务苹果。有时李月菊顾不上做饭,杨拉锁就亲自上锅,应付几下,做面条吃。
一天晚上,王伟萍上吊自杀了,全家人忙乱了一阵子,杨三田安葬了妻子,就去了广东打工,把两个孩子托付给二田照管。杨拉锁有时在二田家混一顿饭,有时在大田儿子家混一顿饭,有时自己上米桥镇去吃豆花。冬季晚上自己亲自烧炕,如果忘了,就裹紧被子奈何一晚。谁也没有干涉他,谁也没有照管他。让谁来管他呢?他看着三个儿子个个家庭都有说不出的忧愁,大田妻子去世了, 50多岁的人了还要拼命地赚钱。二田要照顾两家子人呢,你看把儿媳忙得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成天就像打仗,我想帮忙,人老了做事笨笨拙拙,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了她。三田多年得病的妻子死了,欠了一屁股债,债也还不了,孩子也顾不上,还要二田帮他。我真的已经成了多余的人,回想这一生,活得够长的了,把四个弟弟像儿子一样地拉扯大,帮他们个个娶了媳妇,把三个儿子辛辛苦苦养育成人,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中年,为子女的事忙得不可开交,老伴辛辛苦苦劳作了一辈子,身子骨累垮了,早早地离开了我。我成了孩子们的负担,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早已累弯了腰,累垮了心,我无助于儿子们,真的应该早点死去,去陪老伴吧。
想好了这一切,杨拉锁就来到沟边,刚要想向前再跨一步,如果那样,就会结束一切。可是突然听到背后一声吆喝:“大伯,你干啥呢?快掉沟里了。”杨保成急忙赶到跟前,把他拉走了。晚上,杨拉锁见屋里没人,就吃了早已准备的安眠药,放心地睡了下去。正在这时候,李月菊给他端来一碗饭,他不吃,李月菊硬逼着他吃饭,说见他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结果杨拉锁吃了饭,又吐了,连安眠药也吐了出来。他睡了一天一夜,醒了,没事。
这时候,杨增寿回到了老家,听说了杨拉锁的事,就来看杨拉锁,杨拉锁就把自己的苦衷说了,杨增寿把他拉到自己家,要他作伴,不准寻死寻活。杨桥村秦腔自乐班成立后,杨拉锁就成了常客,常在杨增寿家混饭。养老院成立后,杨拉锁才有了自己的“家”。杨拉锁让大田、二田每人各拿一半钱,不要三田一分钱。现在他是养老院的太极拳教练,把太极拳教给养老院的所有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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