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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章

三条街的距离并不远,一路上再没什么怪事,我们俩很快就到了事发现场。红绿灯依然在不停地亮着,看起来完全没有停止运行的意思。

不过并没有看到月野和黑羽,现场也看不到什么痕迹,无法确定那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来过这里。

月饼开始进行现场模拟,把上衣脱下来假想成人皮,认真地系在灯杆上,支着下巴绕了几圈苦思着。

忽然,他又掏出匕首,对着衣服进行了模拟切割。

我就像个局外人傻站着,看月饼这么专注,又不好意思说话,只好点了根烟抽着。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免心有余悸。宫岛的风水如此险恶倒也是始料不及的,难道那四条奇怪的风俗就是和这个有关?

至于月野和黑羽,既然不把我们当自己人,那也没必要在乎他们。要是丫真有什么暗招,大不了跟他们玩命!估计那些用纸折的妖魔鬼怪一把火就能烧掉,看来身上还要用竹筒子备点磷,那玩意儿容易燃烧,关键时刻撒出去也算是出奇制胜。

月饼模拟完犯罪现场,皱着眉点着额头:“南瓜,有些奇怪。”

我心说自打到了泰国至今,哪件事情不奇怪了?遇见正常的事情那才叫奇怪!

“从死者被捆绑的角度来看,凶手不是杰克,”月饼望向街角,“也不是那个脑袋或者是镜子或者是灯笼的小孩,身高完全不符合。”

“而且我总感觉没有凶手。”月饼摸着灯杆,抬头看着不停变换数字的红绿灯,“倒像是死者遇到鬼雾,被抽干了精血。”

“那他的手皮脚皮绑在一起又怎么解释?就算精血没了,骨头呢?”我琢磨着估计没有哪只鬼有这么闲情雅致,把人精血吸干了还绑在灯杆上玩行为艺术。

月饼敲了敲灯杆,把耳朵趴在上面听着:“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是这个灯杆!”

我差点没乐出声:“您看这灯杆是霸天虎还是汽车人?”

“刚才觉得红绿灯不对劲的时候,我就模糊有个印象,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月饼看来也有些不好意思,“每个城市的地下,因为历史战乱、天灾人祸、自然死亡,都会掩埋着累累白骨。而生前怨气太重的人,死后会化成厉鬼作祟。尤其是风水险恶的城市,或者城市里面阴气极重的位置,比如西北角,更是经常会出现闹鬼的事情。

“直到红绿灯的出现!第一盏真正意义上的红绿灯源自于著名的‘雾都’伦敦。英国议会大厦广场因为经常出现马车撞人的事故,而且马匹一到这里就会焦躁不安,引起了市民的恐慌,谣传广场因为作为给犯人执行死刑的地方而受到了诅咒。红绿灯的设计师是德·哈特,他还有个中文名字叫黄冰,也有说叫黄炳,据说有中国血统,精通五行八卦、阴阳术数。五行中金火克阴,水木附阴,土埋阴,红绿灯的原理就是根据这个制成。灯杆中空直插土中,绿灯代表着水木,冤魂厉鬼受到水木的吸引,自然而然地从灯杆里飘到绿灯里,再通过早布下的咒语,将鬼魂送至红灯里焚烧消灭。

“第一个红绿灯高七米,只挂着红、绿两色的提灯,而且是煤气的。有警察拿着长杆牵动皮带转换提灯颜色。但是在第二十三天,煤气灯突然爆炸,值勤警察也当场死亡,原因是地下的鬼魂太过凶煞,根本压制不住,红绿灯这个镇鬼消鬼的方法自然也就取缔了。其实是因为红绿灯有一个缺陷,那就是没有黄灯。

“一直到1918年,纽约市五号街的高塔上,出现了有红黄绿三色的信号灯。设计者也是个中国人,名字叫胡汝鼎。当他把黄灯加入红绿灯时,红黄绿三色正好也代表了金火、土、水木的五行。由绿灯即水木引鬼,送至黄灯即土中安魂,再送至红灯即火金中灭鬼。所以你看每条街上的红绿灯时间长短不一,说是为了便利交通,根据车流量精确计算规定的时间,其实是根据被引入红绿灯的鬼魂凶煞强度,风水凶险程度设定的。

“不过也有过于凶猛的厉鬼,能够摆脱红绿灯的效用,影响过往的司机、行人。所以很多地方的十字路口,即使有红绿灯,也经常会出现恶性车祸。”

我听得目瞪口呆,每个城市都有不同的风水格局,有凶地自然也有吉地,但是没想到红绿灯的实际作用竟然是为了灭鬼。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极凶之地,即使在深夜,红绿灯也不停止运行了。绿灯里的小人走向黄灯,最后像尸体一样躺在红灯里,如果把红绿灯放倒平看,倒真像是一个鬼魂由生到死的过程。

“那为什么咱们感觉不到阴气?”我虽然已经相信,但是还是不好接受从小到大天天看见的红绿灯里面竟然全是鬼魂!

“灯杆是金属的,金隔阴气。”月饼又拍了拍灯杆,“你再想想,一个城市的建筑群,像不像旧时墓葬群里面各式各样的坟墓?红绿灯像不像墓地旁竖着的红黄绿三色的招魂幡?”

月饼半蹲着指着灯杆:“你过来看看。”

我走过去一看,只见灯杆上面贴着张大约一寸长短的白色纸人,糊住了灯杆可能是因为腐蚀出现的孔洞。

“月野来过了?”我伸手想碰碰那个纸人,这分明是她或者黑羽的杰作。这个纸人是为了挡住向外泄露的阴气?

月饼一把拉住我:“别乱动!”

我吓得手一哆嗦,“啵”的一声,那个纸人反倒是被我戳破了,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小洞。

月饼拉着我就向后退,一个立足不稳,两人都坐到地上,紧张地看着小洞,不知道会从里面出来什么东西!

或者阴气吸阳,把我们吸到杆子上耗尽阳气精血,变成那张人皮?

事情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出乎意料,我心里还在为刚才的冒失懊悔不已,做足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却什么也没发生!

这种感觉就像是沿着一条街跑了很久,跑到尽头才发现,原来这条街是圆形的,忙活半天就是个折返跑,心里面没着没落的……

我稍微宽了宽心,歉意地对月饼笑了笑。月饼叹了口气:“南瓜,咱能不能做事前先动脑子后动手?”

我自知理亏不好还口,正想找个什么事情岔开话题,街对面亮起了幽幽的灯光。

抬头看去,只见街角完全见不到光的角落里,一盏洁白色的灯笼飘浮在空中,隐隐能看到里面跳动着一团小小的火焰,微弱得似乎随时都能熄灭。每当火焰缩成枣子大小的火团时,又会扑棱棱挣扎着燃烧起来。

那盏灯笼向我们慢慢飘近,地上也跟着出现了长长的影子。一直到它走出街角的阴影,月光渐渐洒在它的身上,我看清楚了它的模样。

破破烂烂的裤脚上面沾满了湿泥,赤着一双小脚,指甲里全是黑黑的泥垢。红色的上衣已经成了一缕一缕破布条,手臂上满是被烫烂重新长好的伤疤。瘦弱的肩膀上,突出的锁骨像是两根生生插进去的木柴。脖子不但细,而且有些畸形的扭曲,倒像是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油条。

而在它的脖子上面,是一盏巨大的灯笼!

这种突如其来的视觉刺激让我忍不住牙齿打战,月饼比我要冷静许多,从兜里摸出了几枚桃木钉,插上了苦艾叶,不慌不忙地夹在手指缝里。

“嘿嘿……”小孩忽然笑了起来,慢慢地转过灯笼脑袋。

我听到它的脖子传出缺少润滑油的机器咬合时才会有“咯吱咯吱”声,一张孩子的脸转了过来。

原来灯笼是他的后脑,他的脸居然和灯笼长在一起!

鲜红色的脸上,刀疤纵横交错,甚至连鼻子都被削去了一半,露出两个黑黑的圆孔。它歪着头,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深蓝色的嘴唇轻轻张开,指着红绿灯,说了几句我们听不懂的话。

我忽然觉得这个形貌丑陋甚至畸形的孩子完全没有恶意,看着他干净得如同婴儿般的眼神,我心里很平静。

月饼犹豫着把桃木钉放回兜里,三个人就这么隔着街站着,用眼神和灵魂交流着。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的心越来越安宁,甚至觉得小孩脑后的灯笼,散发的光芒都那么祥和。

“嘿嘿……”小孩对着我们咧嘴笑着,残缺的牙齿上全是黑色的牙垢。

月饼也微笑着向小孩走去,看来他已经完全相信了这孩子没有恶意。小孩见月饼走近,面色变得惊恐,慌张地摇着头,向阴影里退去。

月饼愣了愣,伸出手:“不要害怕,我们是朋友,我可以帮你。”

小孩反而更加慌了,脑后的灯笼发出了诡异的蓝光,眼看就要完全消失在阴影里。

我心里一疼:是什么样的伤害,让这个孩子变成了这样?对人如此不信任?

月饼迈步追了过去,孩子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转身就跑。后脑的灯笼变成了耀眼的火红色!

眼看着月饼的背影越来越远,拐过一个弯,消失不见。我才反应过来,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南晓楼……”

身后,有人喊我,女人的声音!

我的心瞬间又绷紧,随即松了口气。

月野的声音。

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太多事情,我的神经已经到了极限。听到月野的声音,甚至忘记了她有事情瞒着我们带来的不信任,应了一声回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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