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节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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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妤几乎是瞠目结舌地看着身侧这个男人,难道她今天风云诡谲的变故他竟然这么迅速就全部知晓?
不等她继续疑问,顾元灏又抢先一步开了口,不容置喙:“到了,下车。”
他理了理西服纽扣,对着她的背影宽阔有力,星光将他整个人变得温暖柔和,让她无法移开眼睛。
迎面袭来的风很大,眼前空旷。
空地很寂静,环境也很好,往里走了几百米,初妤瞧见了一排排鳞次栉比的三四层楼的房屋,似乎刚刚装修不久等待开业的模样,“这是哪儿?”她问。
顾元灏捡起地上的一些垃圾,丢进附近的垃圾桶,指着那些屋子:“一个月后,顾安堂在这里有一个剪彩仪式,你还记得伦敦那份被你毁掉的和安东尼先生的合约吗?”
初妤瞬间被他说得脸红:“我以为你忘记这件事了。”
顾元灏失笑:“怎么可能忘记,不过幸好,我现在终于等到了一直想要的时机。”
原来之前在顾安堂里听到的关于高层会议上顾元灏的“时机说”并不是空穴来风,只是他为何要告诉自己?初妤望着他的背影:“究竟什么是你想要的时机?”
顾元灏身形稍怔,侧过脸,暖灯自他的鼻梁至下颌镀出一层虚黄的光晕,他唇线微动,那模样像是在嚼着一个字。
—你。
然而他笑一笑,说出口的却是“将这一整块空地投入市场的最佳时机,是顾安堂的新起点。”夏初妤似懂非懂,顾元灏推开厚重的门,继续往里走,“跟我来。”他喊她,初妤觉得自己的脚步踏在如此空旷的地面上,正宛如踏在谁的心脏上,竟然会有一种朝圣的心情。
“真大。”她仰直了头,望不到顶。
顾元灏望向正中方向,语气都放得悠远:“这里就是顾安堂和安东尼合作的地标,一个月以后的剪彩仪式,他也会来。”
“安东尼先生会亲自来?”初妤满眼讶异,如果说在伦敦,在她毁掉合约后从艾达和顾氏叔侄的对话里得知了安东尼的形象—神出鬼没、软硬不吃、脾气古怪、非常讨厌被爽约……按道理他应该对顾元灏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就这么峰回路转很快敲定了合作,而且还十分有诚意的样子?
“你是怎么成功说服他的?”
“去毛里求斯是最后一次博弈,因为得知了他最近的行程,我就安排了一场巧遇。他领着她走上圆弧楼梯,“时间总不会白白逝去,从伦敦回来之后我花了一些工夫去查安东尼最近喜欢收藏的东西。然后在毛里求斯,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他喜欢什么?”她越来越好奇。
“到了。”他不答,指着二楼正中央立在她面前不远的这个古董架。初妤小步走近,年代久远极具古典气息的古董架中央,隔着玻璃上了锁,里面立着一本牛皮书,像是十七、十八世纪时英国贵族收藏的那些藏书,夏初妤摇摇头:“扉页上的字我好像都看不懂。”
“安东尼想找这本书很久了,这是伊丽莎白一世到詹姆士一世期间修订的宪法法典文献抄本,弥足珍贵。”
夏初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重要的书,一定要好好珍藏。”从顾元灏每一个字符间初妤都可以体会出他付出的心血和执着,眼前的这本书含义太重,他未向人提及的重要性对她和盘托出,在如此清澈的夜晚,让她宛如守护着一个初生婴儿般心情郑重。
走出偌大的这排房子,顾元灏忽然有个提议:“敢不敢一起喝点酒?”
她扬起下巴:“有什么不敢的。”
顾元灏笑着让她在原地等他,他按了按手中的钥匙,不远处的车前灯便一闪一闪亮了起来。
她双手扣在背后数着格子一步一步往外走去,数到十时一回头,恰好就看到顾元灏正捧着硕大的车载冰箱朝她走来,他已经将西服外套脱了扔在车内,洁白的衬衫袖扣也被解开,袖口往上挽了起来。
他递给她一罐啤酒,她很爽快地拉开拉环,仰脖灌了一大口。
顾元灏也将拉环往身后一丢:“这排房子刚买下来那一年,就是我在佛镇遇到你那一年。”
初妤眨了眨眼,仿似这三年光阴一瞬而过:“没想到你为了等一个时机可以等这么久。”
“何止这三年。”顾元灏眯了眯眸。年轻时候他留学美国,一边读书一边试着培养自己在国内的羽翼,回国后从顾允鹏将他安排进顾安堂实习开始,到后来一步一步将顾允岩手中的权力悉数夺到自己身边……皆是忍辱负重。顾元灏捏了捏见底的啤酒罐,双手抱头长叹一口气就往地面上一躺,初妤犹豫了片刻,也跟着并排躺了下来。
头顶上的星星像钻石一般,躲在云层后面观看着他们。而漆黑的夜色如寂静黏稠的浓墨,正将他和她紧紧卷在这幅画卷之中。
“顾元灏,既然安东尼的合约已经敲定,我也不欠你了。”言下之意就是他不许再为了之前伦敦大火错过电话的事情为难她了。
“噢?我好像不记得这次的谈判里面有你夏初妤的功劳。”
“怎么没有。”喝了酒的初妤开始耍贫,“顾元灏,你有没有想过你会重遇安东尼先生,是因为你恰好将原本的合作案提前了一周谈,而你为什么要忽然提前行程,不就是因为被我气得要出国冷冷我吗?所以这冥冥之中都是有关系的,你要感恩于我,是因为我你才能追回之前没谈拢的那起合作案。”
“好,都是你的功劳。”顾元灏摇头失笑,一双黑漆漆的清亮如极星的眼眸牢牢锁定她,在夜空下仿佛天大地大独他最大。
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飘飘地就随了她:“真没劲!”夏初妤坐直身子弹了弹身后的灰尘,夜风甚凉,将她的发丝吹起迷了眼睛。
顾元灏也跟着站起来:“说了这么多,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今晚为什么不开心了吗?”
“你竟然不知道?”
“我说过,如果你不主动对我说,我不会去查你的生活。我之所以会这样猜测,是因为你的心情完全写在了你的脸上。”
夏初妤耸耸肩,认真想了想,才说道:“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谢谢你。”
还没到公演,她和秦词的这一场戏,现在论输赢都还为时尚早,她也要懂得忍,像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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