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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第五章

夏初妤一路小跑逃到了公交车站,在等车时忽然临时改了主意转身去了银行。

她上了环城公交,凭着记忆找到了那座有些破败的公寓。

陶晟林的房间在三楼,她一路穿过阿婆买菜、阿公遛狗的环境,上楼时楼梯发出吱呀的声音,她侧过身子让要下楼的人先过……眼看着陶晟林来墨城住这样的地方,虽然明说是为了梦想,她心底还是有些难受,他来也是为了找她,算算日子,她上一次回家见妈妈还是过年的时候……大门是掩着的,夏初妤轻轻推开,走进去。

厅里没人。

夏初妤还没喊出声,房间里传来隐约的人声。

门也是虚掩着的,房间里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坐在床沿,化了很浓的妆,她吞吐着烟雾,于是陶晟林的背影也像是隐在一片模糊的光影之中。那女人很不仔细地翻看着他的画作,纸张翻过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初妤甚至能瞧见陶晟林皱眉心疼的表情。

那女人合上画作,掐灭了烟头。陶晟林轻轻开口:“陈姐,您之前说的帮我寻买主,这事?”

女人娇笑几声,她站起身,手顺势攀上了少年的肩际:“之前那个人临时又毁了约,不过阿林你放心,陈姐一定会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这事成之后,你怎么谢我?”她挑了挑皱纹丛生的眼角,自以为风情万种,手挑逗似的从少年的肩膀一路往下滑,停在他的腰间,捏了下。

夏初妤抽回身躲开没有再看下去,背靠着墙壁,她接受不了。

她知道在追求梦想的过程中,会要经历很多的艰难险阻,最开始都会四处碰壁,不被人欣赏,可她不能接受这样为了梦想而出卖自己的行径……再多待一秒钟她都嫌恶心,初妤拿起自己的包跨步就走,门里的人听到动静追出来,陶晟林见到是她,明显慌乱:“初妤,你什么时候来的?”他是想知道她都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那个叫陈姐的女人扭着腰也走出来,将夏初妤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那精光流露的眼神看得夏初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就像是在为一件等待拍卖的商品估价一般。

夏初妤忽然朝陶晟林的房间走去,经过陈姐身边时甚至还狠狠撞了一下她。

她飞速拿起散在床上的包包、文件、手机、饰物等,全部抱出来一把塞到陈姐的怀里:“走,你给我走,我告诉你他不会答应跟你做这种交易的!你以后都不要再来找他了!”

陈姐被她推着往门外挤,楼道里经过的街坊,有的开始凑过来一探究竟,陈姐终于脸上是有点挂不住了,她高跟鞋往木地板上一踏,指着垂眸立于一侧、面容犹豫的陶晟林问:“这个泼丫头是你什么人,你就由着她胡来?我告诉你陶晟林,这么好的机会你给我眼睛睁大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以后你再怎么求我都没用了!”

“求你?是你别做梦了!他的才华才不需要你这样子来糟蹋!你走不走?”夏初妤真是急红了眼,转身抄起厅里的扫帚就要赶她,陈姐脸色剧变,一路骂骂咧咧下楼而去。

夏初妤还站在原地颤抖,她扎起的马尾都因为争执而松散了,围观的街坊们渐渐散去,楼里楼外的寂静无尽蔓延在她和陶晟林之间……

陶晟林过来拉她,她甩开,他停了一秒钟,又来拉她,夏初妤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扫帚掉在地上,像是有什么随着它一起摔落,夏初妤转身捶打他的胸膛:“陶晟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画画不是你喜欢的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糟蹋你的梦想,她多脏啊,多脏啊!”

她对他有诸多埋怨,现在更恨他的不争气,情绪到了一个爆发点,就再也止不住了,陶晟林揽着她的头搁在自己肩膀上,头微微仰起,眼眶里有久违的酸涩感。

“初妤,我答应你,绝不会作践自己。”

少年染了夏初妤眼泪的肩际微微颤抖,一阵阵寒意和暖意交融,从心脏的最深处逐渐向全身扩散而开。

好像还记得在那样的年纪里,谁和谁在房间里争执不休,为了一幅画怎样处理色彩而大打出手,男孩子一直都很谦让,唯独在画画上,他甚至扯着她的头发,就差哭出来了……妈妈听见响声敲敲门,看见女娃娃哭得在地上打滚的样子,脸色正经地朝男孩子说:“哥哥你就让让妹妹呀!”

那时候她问他,梦想这东西,是不是只要努力就一定会实现,他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说一个人总会在经历一路的坎坷之后,一定可以成长为自己能够发光的模样。

年少时都知道的坚守,现在怎么就忘了呢。

他递给她一杯水,陪她坐在地板上,夏初妤吸吸鼻子,她掏出包里的信封,递给陶晟林:“之前几年我没生活费来源的时候,你给我汇过来的钱,都在这里了。”

陶晟林低着头,看了好半晌终于慢慢接过来,他现在的生活不容他再继续高姿态,初妤像是知道他为难,解释道:“上次演出结束后我对你的态度有些差,我道歉。这些钱也不是要和你划清界限,是正好我现在有个实习的工作,不想你因为缺钱就四处求人。而且在我最崩溃的那几年里,都是你一直接济我,这些钱是我应该还的。”

陶晟林扯出一丝笑,有些事情早就在时间的长河中,逐渐沉淀成了彼此心中永不能言说的痛。

他送她出了巷子口,正巧是下班时间,女人们穿着睡衣踏着拖鞋拎着菜篮子在摊位前讨价还价,来来往往的自行车穿梭在石板路上,车铃声不肯停绝。拐角处有一家路边摊,陶晟林见夏初妤停在原地怔怔看着。

店里已是座无虚席,服务员一边喊着“来了”一边端着餐盘送往各个桌子,仿佛所有物什在一瞬间添上古旧的颜色。

自从搬进继父家,新爸爸从来不允许她吃路边摊,也不允许她上学、放学路上一边走路一边捧着东西吃,他说这都是没有教养的孩子做的事情。可夏初妤偏跟他对着干,还要拉着陶晟林一起做坏事。

“进去吧,我也好久没吃过烧烤了。”陶晟林自然牵起她的手,像小时候一样。

以前雨下得很大,夏初妤的羊角辫都贴在脸颊上,可她就是紧紧黏在烧烤摊面前,委屈地噘着嘴:“我要吃烧烤,我不要回家,偏不要!”

她是想哭的吧,所以总要点最辣的,然后被辣油呛得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掉,她反而直呼过瘾,因为那可以伪装掉自己的悲伤。寒冷冬天的夜晚,下晚自习,夏初妤偷偷拖着陶晟林从后门跑出校园,留着司机在前门一边抽烟一边皱眉缩着手等少爷和小姐……夏初妤裹着长长的风衣,缩在他身侧,一串一串消灭掉香气四溢的羊肉串、烤年糕、鸡翅……小木刷抹上去的油滴在烧红的炭上,咝咝作响。

第二天,陶晟林总会拉肚子,而且满脸冒痘痘,可夏初妤的皮肤依旧又白又光洁。

她就会在床上又蹦又跳,指着他的鼻子嘲笑:“陶晟林你真没用!连烧烤都欺负你!没用没用没用,哈哈哈!”

陶晟林发觉他竟然是这样可耻地怀念着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夏初妤并没有动,她的手挣了挣,他没用力,她抽出来,转身走得决然。她的表情很淡,像一阵风,她说:“车来了,你回去吧。”

她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靠窗,比前面都高的位置,少年站在薄暮的风里,一直远远看着,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又是那个号码,他想了想,直接按了挂断。

而另一端,被挂了电话的向公主,可不开心了。她心想自己难得主动联系一个男生,竟然还遭遇不冷不热的回应,简直千年奇遇。

“如清,进来喝酒啦!”她被朋友打断继续拨电话的心情。

向如清合上手机盖:“马上。”

酒过三巡,大家开始聊起最近的八卦。

“如清。”有个一脸邪气的男人将手搭在了向如清肩上,“我一朋友认识秦词,要不要请她帮忙治治你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同学?”

立刻有人跟着附和道:“对啊,她不是刚刚签约到李霖门下,秦词就是李霖一手捧红的,这么好的机会就白白被那妞抢走了,我们太替你不值了。”

向如清灌了一口“马蹄莲”酒嚷道:“整!当然要整!我说久少东,你要替我把她整趴下了,我一定在我爸那儿替你说一堆好话!”

得了向大公主许诺的男人立刻笑得眼露精光,要知道向如清的老爹,那也是黑道白道见了都得给几分薄面的人物。于是包间里聚着的人群三三两两又开始吹牛,向如清懒懒歪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里最近偷拍的人像照片。

一张一张,主角都是陶晟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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