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城市定位分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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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文化城市定位
美国城市规划家路易斯·芒福德曾经说:“城市是文化的容器,专门用来储存并流传人类文明的成果,今天城市文化中最主要的问题是增加城市这个容器的消化能力。”一个城市的形象是它个性的外化,是一个城市精神气质的可视化表现,是一个地域共性的审美,是一种文化,而绝不仅仅是一种景观。文化城市是城市文化的集中化外现,文化立市对于加强城市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发展城市的旅游业,打造城市品牌形象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吉首:神秘的湘西文化
吉首市位于湖南省西部,是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首府,被誉为武陵山区的明珠。吉首市风光秀美,民族风情浓郁,在保留着湘西地区特色文化资源的同时,还拥有国家级的重点风景名胜区德夯景区和历史文化悠久的乾州古城池。
虽然吉首市有着这样优厚的先天性资源,其名气却远远不如附近以旅游城市而闻名的凤凰和张家界这两个景区。凤凰县的城市定位以湘西民族文化为内涵,毫不露怯地喊出了“天下凤凰”这一大气磅礴、气象万千的城市口号。而张家界则利用武陵源风景名胜区世界罕见的石英砂岩峰林峡谷地貌,主打世界级自然遗产的自然风光牌。在城市定位环节上起步较晚的吉首市则陷入了资源被邻近城市抢占,重复性资源缺乏闪光点的困境。
然而,在吉首市苦苦思索富有特色的城市定位而不得时,湘西文化特色浓郁的各类网络小说却大行其道。从《盗墓笔记》到《鬼吹灯》,盗墓、赶尸、苗蛊等以其神秘古老的色彩牢牢抓住了人们的眼球,“赶尸人”、“湘西”成为人们热衷于讨论和搜索的高频词汇。湘西 沈从文在《沅陵的人》中描写了自己回乡采访某著名巫师的经历。沈从文探问“赶尸”口诀,其答曰:“不稀奇,不过是念文天祥的《正气歌》。”又请他随意表演,其人则推托,说:“功夫不练就不灵,早丢下了。”盘桓半日,不得要领。然而,沈从文似从巫师“伏尔泰风格的微笑”中看破了玄机:“为了一种流行多年的荒唐传说,充满了好奇心来拜访一个熟透人生的人,问他死了的人用什么方法赶上路,在他饱经世故的眼中,你和疯子的行径有多少不同?”
2014年我去过一次怀化,那里山水美,人朴实,是一个多民族相融合的地方,独特的地理环境,交通不是很发达。但也正因如此,这里产生了许多让人心感神秘的传说,如“赶尸”、“放蛊”、“落花洞女”。
因为湘西沅江上游一带,地方贫瘠,穷人多赴川或黔东地区,以小贩、采药或狩猎为主,那些地方多崇山峻岭,山中瘴气很重,恶性疟疾流行,生活环境坏到极点,除当地的苗人以外,外地人是很少去的。死在那些地方的外地人,很少是有钱人,而中国人在传统习俗上,运尸还乡埋葬的观念深。但是,在那上千里或数百里的崎岖山路上,即使有钱,也难以用车辆或担架扛抬,于是有人就开创了这一奇怪的“经济办法”——赶尸回乡。
民间有书记载,赶尸起源于炎黄时代,相传几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阿普(苗语:公公)蚩尤率兵在黄河边与敌对阵厮杀,直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要往后方撤退,士兵们把伤兵都抬走后,阿普蚩尤命令阿普军师把战死的弟兄送回故里。于是阿普军师装扮成阿普蚩尤的模样,站在战死的弟兄们的尸首中间,在一阵默念咒语、祷告神灵后,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跟在阿普蚩尤高擎的“符节”后面规规矩矩向南走。这便是赶尸的最早版本。
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科学技术的进步,人们的观念也有所更新,去世的亲友不必非要入土为安,火葬更为环保节能,骨灰盒也大可由孝子贤孙乘飞机或者火车抱回安葬。近年来最接近赶尸形态的,也许是赵本山在《落叶归根》这部电影中的本色演出。赶尸已经不再作为湘西丧葬习俗的一个构成部分,然而,赶尸这一湘西习俗所蕴含着的故土难离的思乡情意、赶尸人千里星夜兼程的执着承诺、赶尸过程中曲折离奇的百般禁忌、几乎每个老一代湘西人都能脱口而出的赶尸回乡的诡异故事,以及新一代青年群体对赶尸的好奇心理,加以香港、台湾等地区电影制作过程中对僵尸这一特有形象的宣传,都充分表明赶尸作为湘西丧葬文化的重要特色,在湘西有着深厚的文化土壤和民族记忆,在湘西之外也有着广阔的市场前景,满足了外来人的猎奇心理和探秘心态,完全可以作为吉首市城市定位的一大抓手。这一城市文化特色不仅避开了凤凰、张家界等邻近地区的城市宣传点,而且共同构成了湘西文化的宣传产业链条,突出了湘西文化神鬼莫测、瑰丽波折的城市群特色。
绍兴:文化立市的典范
2014年5月中我去了以鲁迅故里闻名的绍兴,这个城市就充分抓住了文化立市、文化建市的城市定位重点,自主研发了古城保护、文化宣传的“绍兴模式”。
这里是越文化的发祥之地,这里是秀丽的江南水镇,这里是千古流芳的“名士之乡”,这里有瓷,有桥,有酒,有茶,有悠悠碧水,将这一切的一切融合成独到文化的温柔敦厚;这里有越剧、绍剧、莲花落唱遍悲欢离合、世事无常的戏曲大观;这里有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有勾践卧薪尝胆一雪前耻……到了近现代,这里更有鲁迅先生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有身在闺阁心系苍生的女杰秋瑾默默吟诵“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
每一块沉甸甸的青石板都有更为沉重的典故,每一座桥梁都有传说,每一种产品都带有绍兴文化的印记。公元前490年“筑城立郭,分设里闾”至今,厚重的历史传统、绚烂的文化,凝聚成绍兴最大的财富。这块文学巨匠曾经生长的土地,在鲁迅文学奖获得者诗人荣荣的眼里,她是一口醇厚的老酒、一粒嚼不尽的茴香豆、一首清秀的小诗,老街小巷、粉墙黛瓦、青山绿水,让人回味无穷;而在更多口口相传的叙述中,她是众人皆知的“鉴湖越台”,每一块砖石都是记载着故事的“博物馆”,即使在素有“文化之邦”美誉的浙江,这座魅力城市也依然是令人神往的重要坐标。
绍兴人才辈出,名流荟萃,除了提到过的秋瑾、鲁迅、勾践、大禹,还有“书圣”王羲之、“东山再起”的谢安、“但悲不见九州同”的陆游,还有文坛怪杰徐渭,近代民主革命家徐锡麟、陶成章,一代伟人周恩来,学界泰斗蔡元培等。在北京“中华世纪坛”40个中华名人雕塑中,绍兴籍名人就有王羲之、蔡元培、鲁迅、马寅初等4位。仅看现在,绍籍“两院”院士就有60多名。这些文化名人来自不同时代、不同领域,但都展示着独特的人文精神和文化品格,影响着一代代绍兴人的品格和志向。
绍兴是中国的“戏曲之乡”、“书法之乡”,历代诗词散文也蔚为壮观。发源于嵊州的百年越剧是仅次于京剧的全国第二大剧种,绍剧已有300多年历史。更为少见的是,在传统戏曲日渐衰落的今天,越剧仍然在绍兴人民的日常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走在绍兴的大街小巷,不仅能听到几把苍老的嗓子唱起难懂的唱词,也能听到年轻人清亮的嗓音相为应和。此外还有被列入第一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目录的绍兴莲花落、绍兴平湖调、新昌调腔等。因“书圣”王羲之创作“第一行书”《兰亭集序》而闻名的兰亭,被称为中国“书法圣地”。所有这些,都对丰富群众的文化生活、提高群众的文化意识、提高城市知名度,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此外,绍兴的山水风光秀甲江南,且具有鲜明的文化印记。“语东南山水之美者,莫不曰会稽。”(明代刘基《游云门记》)绍兴是中国山水诗的重要源头,“浙东唐诗之路”的核心地段,李白、杜甫等400多位诗人赞美稽山鉴水。绍兴还是典型的江南水乡,由此衍生出丰富的水文化、石文化、桥文化,被誉为“东方的威尼斯”。
近年来,绍兴获得了首批中国优秀旅游城市、国家环境保护模范城市、国家节水型城市、国家园林城市、中国人居环境奖和联合国人居奖等称号。秀丽的山水、肥沃的土地、宜人的气候,为城市发展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也为城市文化繁荣创造了广阔天地。
绍兴不仅充分利用现有的文化资源,也赋予工业产品和轻工业产品以文化气息。绍兴是中国“黄酒之乡”,白居易等诗人称越州为“醉乡”,黄酒酿造工艺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目录。绍兴丝绸在河姆渡文化遗址中就有发现,由丝绸业发展而成的纺织业已成为支柱产业,有“中国纺织看绍兴”的赞誉。一些行业习俗、生活习俗、社会习俗,如鉴水乌篷、咸亨酒韵、南镇祭禹、水乡社戏、台门遗韵、龙舟竞渡、花雕嫁女等,已经成为绍兴乃至江南风情的代表。
“绍兴这座‘博物馆’太大太深,绍兴这部‘线装书’太厚太长。”时任绍兴市市委书记王永昌说。
所有这些,是绍兴的根脉所在,也是绍兴的魅力之源、优势所在。千年传承,绍兴城市文化积淀厚重。古城保护,考量着当代人的智慧。
坚持“文为城之魂”,绍兴加强对文化遗址、名人故居、民俗风情、自然景观的保护开发,鲁迅故里、沈园和仓桥直街、书圣故里、八字桥的建设整修,城市建筑富有绍兴特色的立面改造,使绍兴古城更富特色与魅力。绍兴大剧院、绍兴图书馆、鲁迅电影城、绍剧艺术中心、黄酒博物馆、越国文化博物馆等一批标志性文化设施的落成,为先进文化的物质展示提供了平台;《越王勾践》、《大禹治水》、《西施断缆》等精品力作的问世,是文化积累的释放;中国兰亭书法节、公祭大禹陵、绍兴黄酒节、水乡风情旅游节、鲁迅文化艺术节等的举办,为绍兴文化影响力的扩大打开窗口。
拥有2500余年建城历史的名城绍兴,在“文为城之魂”的城市风气浸润下,俨然氤氲着历代文人墨客、迁客骚人的青衿妙笔、锦心绣口,也浸染了一代又一代风骨秀拔、才艺卓然的新绍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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