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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1975年?你不是开玩笑吧,自从我们的信息数字化以后,我最多也就只能找到两年之内的信息。我能告诉你2006年的8月30日是谁住在那个房间里,当然,这也只是从技术的角度来讲可行,因为我并没有权利为你提供这些信息。”

“那么,就没有其他任何办法了?”

“除了入住记录之外,我们这里还有为顾客发电子宣传资料时保留的邮件地址。你有兴趣接收我们的电子宣传资料吗?”

“没兴趣,谢谢。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看8号房间。”

“你不能去看。但是它现在空着,你可以住一个晚上,就100美元。”

“牌子上不是写着所有的房间都是75美元一晚吗?好了,我给你20美元,你带我去看看房间,这样我们互不相欠。”

“你可真是会讨价还价啊,不过,我接受了。”

8号房间就在一层,这是一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房间。一张床,一个迷你吧,一台电视,一张书桌和一间浴室。

“为什么你对这间房子这么感兴趣?”这位服务员再次问我。

“这很难回答。我的一位朋友告诉我说,他在30年前曾经来这里住过一个晚上。如果这是真的,那就说明,对他的所有指控都是不成立的。”

“他受到了什么指控?”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着问道:“为什么这家旅馆要叫‘海滨旅馆’?从这里根本就看不到海啊。”

“不是的,这里有一条穿越森林直通沙滩的小路。这在宣传册子上都写着呢。但是,客人们往往觉得这很可笑,因为来这里落脚的人都不会到沙滩上去。”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从欧若拉沿着大海,穿越森林来到这里?”

“从技术的角度上说,是可以的。”

在那天余下的时间里,我都待在市图书馆里面查阅一些相关资料,试着还原当年事件发生的原貌。在这个方面,厄恩•平卡斯帮了我大忙,他不惜牺牲自己的时间来帮我一起找资料。

据当年报刊的记载,没有人在诺拉失踪的那天发现任何异常。既没有发现逃跑了的诺拉,也没有发现什么在她家门口闲逛的人。很多人都认为,此次失踪是一个很大的疑团,而德波拉•库佩的死更加重了其中的神秘成分。还是有很多目击者(其中大部分是诺拉的邻居)说那天他们听到从凯尔甘家里传来了一些噪声和尖叫声。但是也有人说,那是牧师先生在听音乐,只不过声音太大了而已。《欧若拉之星》的调查显示,凯尔甘的父亲当时在车库里干些零活,在他干活的时候喜欢听些音乐。他调高音量只是为了掩盖工具的声音,他认为音乐就是音乐,即便音量再大,也比锤子发出的声音强。所以,当时如果他的女儿呼救的话,他应该什么都听不到。平卡斯说,凯尔甘的父亲一直对当时把音乐的声音开得太大这件事后悔不已。从此他再也没有离开过在特雷斯大道的家,过上了隐居的生活。他会不停地反复播放那一张音乐碟,听得耳朵都快聋了,以此来惩罚自己。凯尔甘的双亲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她的母亲路易莎已经去世很久。大家也许都能想象得到,在得知被挖出来的就是诺拉的骸骨之后,大批记者跑到诺拉的家里“围攻”可怜的老大卫•凯尔甘。“那画面真是太凄惨了。”平卡斯对我说,“他当时似乎是这么说的:‘好吧,她真的死了……我还一直攒着钱等着供她上大学呢。’就在第二天,五个假冒的诺拉出现在他家门前,都是为了来骗钱的。这位可怜人当时真的不知所措了。现在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年代,人们的良心都给狗吃了。马库斯,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她的父亲经常这样做吗?把音乐声开到最大?”我问道。

“是的,一直是这样。你知道吗?说到哈里……我昨天在城里碰到道恩太太了……”

“道恩太太?”

“是的,她是‘克拉克之家’以前的老板。只要别人愿意听她说话,她就会说,哈里一直觊觎诺拉的美色,而且当年她手里还有一条不可辩驳的证据。”

“什么样的证据?”我问道。

“我不知道。你有哈里的消息吗?”

“我明天会去看他。”

“代我向他问好。”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自己去看他……这样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我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愿意。”

我知道,平卡斯是一位从康科德纺织厂退休的75岁老人。他没有读过书,一直都很遗憾自己除了志愿到图书馆当管理员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来一展自己的文学热情。他一直对哈里充满了感激,因为哈里答应他可以随时到巴若斯大学听他讲文学课。我以为,他会是哈里最忠实的支持者之一,没想到,现在连他也选择和哈里保持距离。

“你知道吧,”他对我说,“诺拉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对每一个人都很温柔善良。这里的所有人都喜欢她!她就好像是我们的女儿一样。但哈里怎么能……我的意思是,即便他没有杀害她,但他也写下了这本书!真该死,她当时才15岁!还是个小姑娘!难道对她的爱就要让他写出这样一本书来,一本表明爱恋的书!我和我的妻子结婚都50年了,也从来没有给她写过什么书。”

“不过,这是一本巨著啊。”

“这本书,就是恶魔,是一本变态的书。另外,我把我们这里库存的这本书都扔了,这里的每个人都对这件事情无比震惊。”

我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也不想再和他争论些什么,只是简单地问道:

“厄恩,我能把一个包裹寄到这里来吗,就寄到图书馆?”

“一个包裹?当然可以,为什么呢?”

“我让我的保姆到我家帮我拿一样重要的东西,并让她用联邦快递寄过来。不过,我还是想让她寄到这里来。我并不是经常待在鹅弯,那里的信箱总是被各种杂七杂八的信塞得满满的,我可能根本就不会打开看……至少在这里,我确定那个包裹能被收到。”

鹅弯的信箱真实地反映出了哈里个人声誉的变化情况:整个美国曾经那么敬仰他,后来却开始对他喝倒彩,而现在更是向他寄出了成千上万封辱骂的信件。出版史上最大的丑闻正在进行中:《罪恶之源》就这样从书店的书架上和学生的教材中消失了,《波士顿环球报》终止了与哈里的合作,而巴若斯大学的行政会议更是立刻撤销了哈里在学校的一切职务。报纸杂志也不厌其烦地开始把他描述成为一个性欲狂,他成了所有谈话和议论的焦点。罗伊•巴尔纳斯基在这个时候却嗅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的商机:出版一本关于这桩案件的书。因为道格拉斯一直没有办法说服我,巴尔纳斯基最后亲自给我打了电话,给我上了一堂市场经济的课。

“大家都想看到这样的一本书。”他跟我解释道,“在我们出版社的楼下,甚至有一些人一直在呼喊你的名字。”

他把扬声器打了开来,然后向他的女助手们示意,于是她们一起声嘶力竭地高喊了起来:“戈德曼!戈德曼!戈德曼!”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粉丝,罗伊,这就是你的女助手。你好,玛丽莎。”

“你好,马库斯先生。”玛丽莎答道。

巴尔纳斯基拿起了话筒:“戈德曼,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们秋天的时候出这本书,绝对会大获成功的!给你一个半月的时间写书,你觉得怎么样?”

“一个半月?我第一本书可是花了两年时间啊!另外,我都不知道在里面写些什么好,因为,我现在还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的,我会给你准备一些影子写手 ,这样书能写得更快一些,我们不需要写出有多高文学价值的书来。大家只是想知道戈贝尔和这个小姑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只要说的是事实就行了,对了,最好还有点悬疑和一些情色以及对性的描写。”

“对性的描写?”

“嘿,戈德曼,这就不用我来教你了吧!如果没有关于这个老男人和那个七岁女孩之间猥亵场面的内容,还有谁会去买这本书呢?这就是大家想要的。即便这本书写得不好,我们也能大卖。这才是重点,不是吗?”

“哈里当时34岁,诺拉15岁。”

“别啰啰唆唆的了……如果你答应把书写出来,我就取消我们之前的合同,还会给你付50万美元的定金来答谢你友好合作的态度。”

我依然拒绝了,巴尔纳斯基马上发起了火:

“那好吧,你小子要是使坏的话,戈德曼,我也就奉陪到底了:11天后,你必须给我拿出一本书的底稿来,否则我们就只能在法庭上见了,要真是那样的话,可就太糟糕了。”

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没过多久,当我在城里主街的百货商店买东西的时候,我接到了道格拉斯的来电。我猜想,多半是巴尔纳斯基又给他施加了压力,促使他再来说服我。

“马可,在这件事情上,你不能不配合。”他对我说,“我提醒你,巴尔纳斯基还揪着你的小辫子呢!你之前的合同还在生效,你要想取消这份合同,唯一的办法就是接受他的建议。然后,你的事业就会平步青云。50万美元的定金,这肯定不会是你遇到的最不好的事情吧?”

“巴尔纳斯基想让我写一本乱七八糟的书!这完全不可能。我不想写这样一本书,我不想写一本用几个星期的时间就堆积出来的垃圾书。要想写好书,需要时间。”

“但这就是现代人赚钱的方法啊!那些整天做梦,等待着白雪从天而降带来灵感的 已经过时了。你的这本书,虽然现在还一个字都没写,但已经足以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买了,因为每个人都想知道一切隐情。另外,用不了多久,图书市场很快就会萎缩了:今天秋天有美国总统大选,到时候,那些候选人肯定会出书,而且还会抢占所有媒体报道的版面。现在,大家就已经在谈论贝拉克•奥巴马的书了,难以置信吧?”

我什么都不会相信了。结了账,刚回到停在路边的车里,我就发现在汽车的雨刷后面塞了一张小字条。上面写着同样的话:

快回你的家,戈德曼

我看了看周围:没人。旁边只有几个在露台上坐着的人,还有一些人正从百货公司走出来。到底是谁在跟踪我呢?谁不想看到我继续调查诺拉•凯尔甘的案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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