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回镜门，求求你，不要把我交出去。”

“那不是仙境，那是地狱！”

“临玠，我用生命诅咒你，这辈子得不到心爱女人的心，爱你的女人为你而死，你永远都会孤独地活下去！”

……

睡梦中，披头散发的女子声嘶力竭，到最后绝望的诅咒回荡耳边。临玠只觉得疲惫，颓然地闭上了眼，再次睁开已然处在燕淮的庄园里。

“师父，你醒了？”察觉到床上人的动静，安婕色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惊喜地说道。

临玠感觉到微凉的胸口以及趴在自己身边的幼小身子所发出的炙热目光，咳嗽了两声，在那意犹未尽的视线中拢了拢衣衫，恢复了一派淡然的模样。

眸子里闪过一抹黯然，许是梦境的最后一幕太过震撼，心底隐隐生出一丝惶然，随即又不禁自嘲，这辈子……他又哪里还有精力去爱一个人。那镜门圣女也就是那日对安婕色下盅毒的丫鬟，故意混入钱府做那些事不过是为了帮那个人。

自己送她回镜门是不是……做错了？

“师父？”看着骤然沉下脸来的临玠，安婕色伸手在临玠眼前晃了晃，又唤了声，“师父，你没事吧？”

临玠从思绪中回神，敛起情绪，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安婕色的手，故作没看见安婕色眸子中闪过的一抹受伤，避重就轻地问道：“你大师姐怎么样了？”

安婕色讶异：“师父你怎么知道大师姐她……”

“去找你二师兄来，为师有事问他。”临玠打断她的问话，开口道。

“可是……”

“去吧。”

安婕色还想说什么却被临玠打断，只好撇了撇嘴，跳下了床，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又躺回床上的临玠，不甘愿地踏出了房门。

为什么觉得师父醒过来后变得怪怪的，好像故意疏远自己似的……只是自己的错觉吧？安婕色嘀嘀咕咕的，加快脚步去厨房找煎药的管钱。

临玠像是吁了一口气，又觉得后背隐隐生疼，想想应该是起来的时候扯到了伤口，额头上渗出薄薄一层冷汗。

“师父……”一声虚弱的叫唤声响起，门被再次推开。

“你怎么还在这儿？”临玠蹙着眉回头，却意外看到原本该在床上昏迷的人，面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玩味了起来，“小白菜，站在风口是嫌伤口好得不够慢吗？”

嘎吱—

门被关上所发出的挤压声，白采儿面色苍白缓缓地走到了临玠的床前，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几番张口却是没吐出一个字来。

“我……”

“如果是那件事，无须自责，你也只是被利用而已。”一声叹息，临玠终于对上白采儿的眸子，很是无奈地说道，“你自小就跟着我，你应当知道我最痛恨的是什么。你虽是被利用，但真的做了就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不是的，我根本不知道师兄他会这么做，如果知道我一定会阻拦的！师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白采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跪行向前，脸上的泪痕再一次被湿润，眼泪落下。

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疼，临玠回想起镜门圣女最后所说，面上不由得泛起苦涩的笑意，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那该有多疼？看着安婕色倒在执墨的怀里，看着执墨掐着白采儿的脖子要挟着离开，如果不是燕淮及时赶到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是突然地意识到，安婕色对于自己，不仅仅是师父所说的有缘人那么简单，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成为他的弱点。正是源于这点恐惧，才会在醒来后下意识地抗拒安婕色的接近，即使那只是个孩子。

白采儿默声地流泪，临玠闭上了眼，最终说出了口：“如果你要是跟着他走了，逍遥宗也不过是多一个出师的徒弟，偏偏你又念旧情回来了。小白菜，你要为师如何是好？”

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苦涩，白采儿的伤口处渗出淡淡血迹，使得空气中又多了一抹血腥气。只见她怔了一会儿后，胡乱地抹了抹脸，像是做下什么决定一般，在地上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脑门上多了个红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