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章
-
十六岁时,我终于光明正大而彻底地离开了家。
那天,天不亮我就出发,背着一个破背包,怀揣着父母四处奔走借来的学费和村里所有人满满的期望,去了一个对他们来说很遥远的小城市继续求学。母亲送我走了很远很远的泥巴山路。分别时,她笨拙而又有序地从穿在最里层的衣服口袋里,扯出一叠经过层层包裹的私房钱强塞在我手里。一直到车启动,她都没有说话,只是流着热泪沿公路一直追赶着大巴车跑了很久很久……我看着她那时还算年轻的身影从车后窗慢慢变小。然后我又坚定地转过头,随着大巴车一起走出了大山。
从此,我的生活轨迹发生了无法预知的变化。
一直到现在,这个画面还时常浮现在脑海中。每当我脆弱无助或遇到挫折时,总拿它来激励自己内心的那个勇者。而当年那个年轻的母亲,早已年过六旬。她常常默默地张望着村口。
我们的每一次逃离、每一次颠覆,是源于想让自己过得更好,这是每个人甚至每种动物都具有的天性。的确,我们应该更多地遵从本来的自己。
现实中,我显得较为内向、被动和自卑。但在特定的群体或时刻,又常常表现出超过常人的狂热主动和自信奔放。这是我身体里的两面性——漂于现实之外的自然随性和躲藏在现实阴暗处的自知之明,两者之间的碰撞。常常不知道哪个是胜利者。
“我们最先衰老的从来不是容貌,而是那份不顾一切的闯劲。”在国企里的两年工作经历,囚禁着我的思维和求新意识,让我变得钝锈而无求。在体制这个舞台上,我的缺点显露无遗,始终不能变成一个圆滑而世俗的人。
当我每天封闭在枯燥而充满心机斗争的办公室里烧心,躲避在一台电脑后面观瞻着这个世界并膨胀自己的物质欲望时,那些惰性、安逸、平凡、静止、热闹又周而复始的生活,让我失去了感知世界的力量。所谓的“身未动,心已远”只不过是一堆赘肉增长过后的自我安慰和懦弱渴望。
可,这是本来的自己吗?
印度心灵大师克里希那穆提说过类似的言论:“如果我们满足于赚钱养家糊口,那么我们就看不到生命本身。我们的生命伟大而神秘,内部运行得像一个庞大的国家,它的深度和广度令人惊诧。”
所以,我必须对自己的生活做一次彻底的颠覆,诞生出离之心,以触醒我找到继续前进下去的动力。于是,睁开崭新的眼睛,抛弃掉旧有的自己,搁浅工作,开始了一场没有线路和目的的行走。
那是对内心从未厌倦的追逐。
- 最新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
- 发表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