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更换东家

跳槽催化剂

不知从哪听到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人活着就是为了不停地创造被人利 用的价值。而一个有价值的人,运气来了,是无需主动出击的。

刚刚还不到七点钟,武胥的电话如期而至了。

“老同学,恭喜你,昨天你正式通过了我对你的考察,连夜为你准备好 了办公室,请老同学早上务必再到我办公室跟我谈一下。”武胥说话态度很 诚恳,但我略有不爽。“感情昨天你变着法地折腾,是为了考验我。你真是 个纯奸商,你那里老子不去。”

“对不起,对不起,先别下结论,你给我个面子,今天谈完再说,行 吗?”武胥话里竟带着请求。

“好吧。”我一心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挂了电话就有些后悔。昨天 下午就翘班了,今早再翘班,对不住人家岳总啊。

“反正没答应武胥几点去,送完泼猴先到公司去晃晃,之后再找个理由 出来去武胥公司。”这样想着,赶忙催促正在吃饭的泼猴抓紧时间。把泼猴送到幼儿园,招手打车,一辆银灰色的帕萨特却在路边停下了。

我心里正暗自嘀咕:“真的有人用帕萨特跑黑车?”车窗落下来,里面 的人冲我笑笑,我暗自吃了一惊:老鲁。

“麒麟,上车。”老鲁冲我喊了一声,我冲他摆摆手,意思是不用了, 他却坚持说:“上来吧。”后面的车开始按喇叭催促了,我只得拉开车门钻 进了后排。

“老鲁,混得不错啊,才几天不见,锄头换炮了,还是飞跃式的,不做有 氧运动了?”我调侃了一句。老鲁之前一直骑自行车上班,用他的话说是既环保 又低碳,而且,就在一个月前,还对我和斯琴说开车是损害健康的第一杀手。

“我也没办法,公司孙总给配的,说代表公司形象,我心里是真不愿开 这玩意儿,有氧运动挺好的。”在我听来,老鲁的话里很有些得了便宜卖乖 的味道。

“麒麟,听斯琴说你为了理想决定留在景砚公司帮岳总,其实,我觉得 你有时候有点想不开。”老鲁打了一把方向,把车慢慢拐向一条宽胡同靠边 停了车。我知道从这条胡同穿出去,就是我上班的公司了。

“我不送你到公司楼下了,免得让别人看到解释不清楚。”老鲁回过头 看着我。

“谢谢老鲁。”我坐着没动,因为老鲁的话还没有说完。

“麒麟,我们这些没积累没人脉挣工资的人,谈梦想都是扯闲篇,你的 收入决定你好过不好过,我知道岳总提拔你当了经理,可那也没涨几个钱, 远途这边的薪水待遇比景砚高多了。跟你说实话,要是有出更高薪水的公司 挖我,我立马离开远途。”老鲁说完这些话,盯着我,他是希望我能表个态 度,斯琴请不动我,他亲自出马了。

“哎,老鲁,要是有个地产公司,现在凭空让你去干个项目经理,薪水 是现在五倍,你去不去?”我没回答老鲁的问题,却反问了老鲁一个让他莫 名其妙的问题。

老鲁顿了顿,接着很大嗓门地说:“去啊,当然去,傻子才不去呢。”“为什么?可你根本不懂行啊。”我追问。

“凭空给个项目经理,自有给个项目经理的道理,也许人家看到了咱身 上他们没有的长处呢。存在即合理,只要不让干踢寡妇门、挖绝户坟和犯法 顶包的事,有老总在那顶着呢,白给这么多钱,谁不去啊!”老鲁嘴像开机 关枪一样地一口气说完。

“老鲁,谢谢你。”我开车门往外走,听到老鲁在车里冲我喊了一声: “去房产公司凭空干个项目经理那人,不会是你吧!”

我没有回头,径直穿过了胡同。

刚进办公室,佟彤见了我就赶忙喊:“老大,你可来了,岳总正等你 呢,从昨天下午开始,到我们办公室来了好几趟了。”

“那他问我去哪,你们怎么说的?”我连忙问。

“我们说你去客户那里了,具体哪个客户我们说没记住。”佟彤赶忙跟 我串供,末了加一句,“昨天岳总问的是盛雪岩。”

“知道了。盛雪岩来了吗?”我反问。

“一早被岳总叫办公室去了。”佟彤答。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一下邮箱,奇怪的是里面并没有盛雪岩应该在 昨天就发给我的神壮猪饲料的方案。

“这家伙。我去岳总办公室怎么交代啊!算了,见机行事吧。”我一边 自言自语一边拿起记事本,里面插了一支笔直奔岳总办公室而去。

岳总办公室里有三个人,除了岳总,赵建刚和盛雪岩也在。他们在聊 天,见我进去,赵建刚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而岳总表面平静地走到自己的老 板椅上坐下,一言不发,盛雪岩也默不作声地看着我。随后,他仿佛在躲避 什么似的对岳总说:“岳总,周经理来了,你们谈,我出去了。”

岳总却阻止了他的行动,开口说:“你先别走,我没什么单独的事情找 周经理,咱们一起聊聊。”

“周经理,你昨天下午去哪了?”赵建刚语气很不客气地问。

“我去客户A公司那里了,他们王经理说上次那个案子做得不错,后面可能还有合作,要我去聊聊。”我看了一眼盛雪岩,眼睛没敢直视赵建刚。

“聊得怎么样?确定合作意向没?他们下一个案子准备做什么产品?” 赵建刚不依不饶地问。

“赵经理,这好像是我部门的事情,我没必要向你汇报吧。”我有些冒火,或许是被赵建刚逼急了,我的口气也很强硬。

“麒麟,赵经理问得有道理。”岳总缓缓地插了一句话进来。

“没聊这些具体的,就是随便寒暄寒暄。”我硬着头皮答。

“是吗?可是我在你进门前刚刚给A公司打过电话,他们说昨天下午没有 我们公司的人跟他们王经理见过面啊。”赵建刚冷笑着看看我。

我一下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麒麟,你昨天下午到底去哪了?”岳总看看我。

“对不起,我昨天下午家里有点事。”我一看兜不住了,赶紧认错。

“哼,给我耍小聪明。”赵建刚满脸得意地说,“周经理,若要人不 知,除非己莫为,A公司的电话我根本没打过,是你自己心虚而已。”

靠,这个卑鄙小人。我在心里暗骂,却又无话可说,这事只能等岳总评 判了。

没想到这赵建刚更变本加厉了,继续拿话挤对我:“你离了婚,自己带 孩子不容易这个大家能体谅,但你也不能朝三暮四,得陇望蜀啊。”

听了这话,我火一下上来了,我把身子站直了,走到赵建刚面前一把揪 住他的领带说道:“姓赵的,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朝三暮四、得陇望蜀? 我昨天下午有事,你算我旷工我没意见,你扯哪门子朝三暮四?”

赵建刚用力打了一把我的手,在我松手的空当,他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甩 出一句话:“今天早上有人看到你跟其他公司人在一辆车上,没冤枉你吧?”

“这……”我一犹豫,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一直不说话的盛雪岩,他坐在 沙发上,头低得快埋到膝盖里去了。

“雪岩,今早你看到我跟一男的坐了一辆车,告诉岳总和赵建刚的是 不?”我转头问盛雪岩。盛雪岩依然没抬头。

“我算奇怪了,就这么点小屁事,值得你们这么用心思。”我把身子转 向了岳总,“老鲁今早确实送过我,挖我去远途公司,可我根本没答应。” 接着我又补了一句,“我要走,早就走了。”

没想到最后一句话把岳总惹怒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冲我点点头。“麒麟, 真是好样的,旷工不说,见老鲁不说,还这么理直气壮,你现在走也不晚。”

这话相当于岳总下了扫地出门的令,我知道,在这个公司里,我的职业 生涯彻底结束了。有时候,刀架在脖子上反而不疼了,就像人们常说的光脚 的不怕穿鞋的。

“那好,岳总,既然这样,我周麒麟也不是想死皮赖脸让你赵庭景岳赏 口饭的主,不过有些话我还要说清楚。我从来就没打算过去远途公司,之前 没打算,昨天没打算,今天早上没打算,就算现在,我也明着告诉你们,我 绝对不会去远途公司。一码归一码,给我结账,我交接完工作立马走人。”

从岳总办公室出来,我余怒未消、脸色铁青。佟彤和穆斯娜凑上来,穆 斯娜问道:“老大,怎么了?”

我叹口气道:“以后别叫我老大,我不是你们老大了。我离职了,现 在。”说完,我猛然想起跟武胥的约,于是一言不发地快步走出去,剩下她 们两人呆若木鸡地看着我。

接受新老板

我不是悟空 佛,我竟然成了佛,可我知道我永远是魔。我是色魔。色不是空,我天生对色着魔,所以,我永远不能悟出什么是空。 我手里的那根棒子,替我扫除了千难万险。但是,我恨它。

当我把这根棒子第一次拿在手里时,我知道,我失去了小龙女的爱

情。因为,从那一刻起,我有了杀气,我不再是从水帘洞偷跑到龙

宫和她约会的那个猴头。 我的师傅曾经告诉我,永远不要告诉别人我是他的徒弟,因

为,师傅当年也曾爱恋过小龙女的母亲,但是,从师傅修道开始,

他也放弃了他的爱情。或许,龙王家族的女人天生是被英雄爱慕

的,但悲哀的是,她们却只能拥有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无法得到完美

的婚姻。所以我相信师傅早已预见了我的未来。他也不想让自己埋

藏了多年的往事再从心底被翻起。 天宫中那些女人我真的很看不起她们,除了嫦娥。可我那师弟

也无法给她幸福,因为他自身难保。他们那辛苦的爱情即使天空再

出现九个太阳也无法挽回,因为两颗冰冷的心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

让他们重新拥有温暖。 一棒子打在那个叫红孩儿的小子身上时,更多的是我对自己的 怨恨。因为,铁扇公主生出的孩子竟然不是我的。我清楚地记得当

年她曾经依偎在我身旁说愿意为我生一个小猴头,可到头来那是老

牛的孩子,我只有悲哀地把泪水往心里咽。因为,没有一个女人可

以忍受五百年的寂寞。 当白马的蹄子敲在土地上,我知道他也很伤心,他钟情的女儿国的那位女子,是他前世的妻子,可今生安排了她对白面和尚痴心

一片。我知道小白同样在诅咒那该死的西天胖子。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是一尊佛,一尊没有快乐也没有

欲望的佛。我已经等待了几万年,等待下一次的轮回,我只做回那

个没有忧愁和野心的猴王。我可以搂着心爱的小龙女说悄悄话,我

可以和铁扇公主生好多的小孩,我可以和那个叫晶晶的女孩再去盘 丝洞捉迷藏。 这一切是多么遥远又现实,可是,现在,我只有等待,等待我

不是悟空的时候。 现在的我心里充满了这些欲望,我感觉自己竟然在燃烧,我的

身体炙热,我的心在被融化,我的灵魂已经远离了我的躯体。我痛

苦可是我又幸福着,因为,我终于脱离了我自己,我不再是悟空。 下一个轮回,我发誓,要放一颗心在一个女人的手里,只把自

己交给她一个人。

上面这篇文章,是打印出来摆在我的办公桌,应该说是新公司的准办公 桌上。旁边还有一份关于我的任命文件—任命周麒麟先生为子胥房地产开 发有限公司项目经理。签发人是武胥,已经签好了名,被任命人处是空白, 等待我签名。

我一走进武胥的办公室,武胥就迫不及待地把我领进了他隔壁的这间办 公室里。这间办公室的布局跟武胥的办公室布局几乎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 少了一个半壁墙的鱼缸。

“昨晚到今早,时间太仓促,鱼缸没来得及给你准备,这鱼缸需要订 做,一星期之后指定到位。”武胥呵呵笑着。

说完,他看着我问道:“还满意不?”我走近办公桌,发现了前面那篇 文章和任命文件。

细细把那篇文章看完,心情很复杂。以大家熟知的《西游记》人物颠 覆性地写出个人的心思,让人不得不去重新审视早已固化在头脑中的人物形 象。武胥让我看这篇文章,自然有另外一层用意。

“麒麟,那篇文章怎么样?”武胥问我。

我从饮水机接了两杯水,递给武胥一杯,自己的先喝了一口,然后边思 考边说道:“写这篇文章的人,骨子里有种悲剧情结。在文章里,你总能看 到一些柔情的东西。可是,这个人又是个极端自负的人,他觉得很多人、老天爷都欠他的,他又拒绝和解。”

“哈哈!”直到这时,武胥发出一声笑。

“继续。”他很渴望地示意我。

“这个人做事情比较另类,评判人和事直接且武断,他在文章里所写的 那些感情,都是错位的。这证明他疑心很大,不肯相信人,且比较自我。” 说完这些,我忽然仿佛被雷击了一下,脑子里很快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 出:“写这文章的人,不会是你武胥吧。”

武胥笑了笑,这次的笑是苦笑,他很无奈地说道:“麒麟兄,真不好意 思,被你言中了。”

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武胥叹口气,接着转移了话题,是今早电话里的话题。

“麒麟,你是我找了很多年才找到的人,昨晚那确实是一场考验。”说 完,他又善意地补充道,“不过别生气,这是我多年来的识人习惯了,属于 职业病。”

“那你倒说说,怎么考验的我,我表现如何?”我口气有点冷,却充满 了兴趣。

“我在商场历练了很多年,发现很多人都已经习惯隐藏自己,变得刀枪 不入,戴着一张面具来为人处世,所以,判断一个人是善是恶,是平庸还是 堪当大用,最直接的方法是撕掉他的面具。”武胥把手放在左侧腮帮子上, 快速往右拉,做了个扯掉脸皮的动作。

“我请你来做公司的项目经理,这个角色很重要,他跟你是否有经验没 太大关系。房地产行业本身就不是什么门槛很高的行业,无非就是跟各色人 等打交道。只是,跟你打交道的这些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所以,利益 诱惑,尤为重要。利诱别人的第一道关,不在于别人,而在于自己。一个人 自身抵制诱惑的能力才是决定他能不能做个好项目经理的主要因素。所以, 我昨天撕开你的面具看了看。”武胥这些话是娓娓道来的,甚至可以说,他 脸上还有些害羞。“你撕开我面具的武器是酒和夜总会的色吧。”我努力回想着昨天他不 停灌我酒和带我去夜总会的情景。

“没错,撕开面具的最有效武器就是酒和色。酒能考验一个人的胆量 和分寸,色能考验一个人的定力。很多人喝了酒或吹牛或哭笑,或撒酒疯找 人干架,或喋喋不休只顾自我,这样的人,不堪大用,因为被酒精所拿捏, 乱了自己的分寸。另一部分人,面对酒的诱惑,分寸把握极好,但借着酒壮 胆,贪色,没品,这样的人定力不足。”武胥好像一个大学老师般,搬出这 番理论,而我在心里暗自挑大拇指,他的这种做法,实在高明,只需一场 酒、一次夜总会就能看透一个人,省时省力也省钱。

“这么说,昨天我酒喝多了,还记得早回家,晚上去夜总会,也没任何 出格行为,是经得住考验了?”我调侃了他一句。

“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我发现了你的信仰,有信仰的人值得信 赖。”武胥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信仰?”我重复,“没那么夸张吧。”

“你的信仰是你儿子,哈哈!”武胥脸上挤出一个坏笑。

“靠!”我爆了句粗口,什么逻辑啊,我信仰我儿子。

武胥很快给出了解释:“你儿子不是你的信仰,但他是你心里最重的砝 码,因此,为了你儿子,你不肯多喝酒,去夜总会也不肯出格,你心里始终 装着一个当爹的责任,这个责任才是信仰。由此我判断,你再出格也不会去 踩线,去犯法,去不计后果地冲动。这种冷静,就是你的自控力。”

武胥说完,摸出烟,我赶忙冲他摆摆手,示意不要。

“麒麟,我们一起做点事,专业上的事,你一个月时间准能搞懂。我们 的项目在一个月后上马,到时,你我并肩做一番事。正如你的名字,你绝对 不是池中之物。”说完,武胥把那份任命文件递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脑子里快速闪过了泼猴,闪过了许霞,闪过了老鲁的帕 萨特,闪过了岳总,闪过了自己头也不回离开景砚办公室的景象。

我刷刷刷走笔如飞地在文件空白处签下我的名字,随后在心里默背了这首与我名字有关的词: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

际会浅水游。势不可去尽,话不可说尽,福不可享尽,规矩不可行

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心若冰清,天塌不惊。身陷红尘

劫,幸有梦相随。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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