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节 定居五棵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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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92年开始,赵建国就在北京各个地方参加展销会,当时,因为物资匮乏,展销会这种业态有效地补充了行业的短板。可是,展销会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缺少商品的售后服务,消费者把家具买回去之后,一旦出现质量问题不知道应该去找谁。
这种销售模式,放在物资紧缺的时代是可以忽略的,如果一旦市场上的商品供应充足,这个问题就会显得非常严重。随着市场秩序的逐渐稳定,“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经营模式早晚都会被淘汰掉。
这个时候,赵建国透过展会经济繁荣的表象,看到了这种繁荣背后的深刻问题,于是,他开始琢磨下一件事。
1995年的春节刚刚过去,人们还沉浸在串亲戚送礼、请客吃饭的喜悦之中。这个时候的赵建国已经开始了他新一盘棋局的构想。
这一天早晨,郊外田野中牛乳一样的晨雾还没有散尽,他一个人独自散步,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五棵松。五棵松这个地方,在赵建国的记忆当中,印象是非常深刻的,记得小时候,为了全家人填饱肚子,他从小就徒步走着,来到五棵松挖野菜。
那时候的五棵松,还是一片荒地,稀稀拉拉地有几块菜田,在这里很少能看到行人,路边的草长得比人还高。现在的五棵松虽然比当年的荒凉景象好了很多,但是,这里仍然是一个远离城市中心的郊区,在一片破烂的平房后面,就是一片菜地。
透过这片菜地,在赵建国心中,一幢家居市场的宏伟大厦已经拔地而起,那就是他理想中的蓝图。
赵建国是一个行动力超强的人,心里有了打算之后就开始付诸行动。回来之后,他就开始找关系,他记得自己公司有一个员工认识这一片土地的产权人。然后,赵建国找到这个员工,让他去约人吃饭,见面之后,谈的就是租地的事情。
两天之后,这片地所归属的村长跟赵建国见面了,赵建国说出他想租个地方的想法,对方问他:“你能租多大面积?”
赵建国说:“当然是越大越好。”
村长迟疑地看着赵建国说:“你能吃得下?”
这个时候的赵建国,已经通过几年的家具销售积累了一定数量的资金,他肯定地说:“没问题!我肯定吃得下。”
然后,对方问赵建国:“这个房子你打算怎么盖?”
赵建国说:“我就盖在你这排小平房的后面,我的房子盖好了,你前面的房子肯定增值,因为它已经变成门市房了!”赵建国一边说,一边拿了一个小棍在地上画图,这就是集美最初的宏伟蓝图。
土地的主人听了赵建国的建议之后也非常高兴,很快就达成了协议,顺利地签完了租地合同。
合同签好之后,施工队很快就开进了工地,第一期工程盖了3600平方米。为了节省成本造价,市场的房子盖得比较简陋,砖墙砌好之后,用石棉瓦盖的顶,条件虽然非常简陋,但是,对于北京的家具经销商来说,毕竟有了固定的营业地点,赵建国把展会上卖家具的行商变成了有固定摊位的坐商。
市场盖完之后,一个最大的问题来了,因为市场位于那一排小平方的后面,这个盖好的市场没有出口。这可怎么办呢?赵建国灵机一动,他找到前面小平房的主人,跟人家说要租房子,第一家租给赵建国6平方米的小门脸,赵建国对这间房子进行了改造,他把前面的门和后面的山墙给拆了,3米的房子就变成了一个过道,三轮车可以推进来,能运货物了。
房东见赵建国把房子拆了,就来找他,他给人家交了几十万,算是把这间房子买了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花了几十万,把另外一间房子也盘了过来,全部拆开了之后,市场的大门才达到了6米。
后来,他跟地主商量,房子我虽然拆了,但是,房租该怎么给,我就怎么给你,有的人也很愿意把房子租给他。然后他就这样一家一户地商量,把市场的门面一点一点地扩大,最后终于扩出了24米宽的门脸。
有了这24米的门脸之后,不仅三轮车进出自如,就算是拉货的汽车也能开进来,赵建国的市场终于从死胡同里钻了出来,见到天日了。
这个时候,市场也算有了一点模样,可是里面的装修怎么办?当时,如果要在市场里铺上水泥地面,需要一大笔钱,赵建国从小就过惯了穷日子,为了省钱,他有的是办法。他想出的办法是让工人烧开水,然后用开水浇到地面上,土地上被热水一浇,泥土就变得松软了,然后让工人一点一点地把地面夯实,泥土地虽然平坦了,但是如果泥土地面裸露在外面,也影响美观。
过去赵建国经常参加各种展会,他认识很多展销商,这些展销会每次都要用红色丙纶地毯来布展,展会结束之后,就会有很多不用的地毯。
赵建国找到展销商,花1平米1块钱的低价,把别人剩下的地毯买回来铺到地面上,这样一布置,原来灰突突的大厅顿时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在大厅中间,还要留出1.5米宽的甬道,为了推车走不轧坏地面,赵建国用砖头铺了甬道,但是,砖和砖之间有缝隙,为了牢固,他让人在砖缝里灌满了黄土,然后再把黄土压实,这样一来,砖铺的甬道就很牢固了。
这个时候,通过展销会的形式卖家具的风潮果然在逐步降温,家具经销商都希望找到一个固定的摊点做生意。因此,赵建国的市场招商很快就完成了。
商户虽然有了,但是,当时的条件非常艰苦,集美家具市场开业之后不久就进入了冬季。当时盖市场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保暖措施,房顶上只有一层石棉瓦,外面刮风,往市场里面灌,外面下雪,市场里面也跟着飘雪花。
最冷的时候,一个商户的暖水瓶都冻裂了,赵建国一看,实在是太冷了,为了让商户能平安地度过这个冬天,他让市场管理人员去市场上买质量最好的棉大衣,然后给他市场里的商户一人发一件棉大衣。
集美开业的第一个冬天,大家就这样抱团取暖,熬过了那个漫长的冬季。
春天来了,人们的高兴劲还没过去,夏季的酷暑又接踵而至,夏天的时候,集美的大棚里热得如同蒸笼,而且土地也返潮,市场里又闷又热,商户热得快要中暑了。当时赵建国的条件也装不起空调,商户们热得实在没有办法了,赵建国又想出一个高招。
在解放前,老北京有许多“冰窖”,所谓“冰窖”,就是储存冰的地方。过去夏天炎热时,又无解热的工具,那些达官、富胄,特别是皇宫里需要用冰块解热。所以,夏天冰块的需求量很大。
在清末到民初的时候,北京城里有三大冰窖,一个是北海东夹道陡山门,一个是什刹海东南,一个就是德胜门外窖口。后来,到了解放后,德胜门外窖口被定名为“冰窖口胡同”。
在过去的时候,是富人买冰块过夏天,可是自从有了空调之后,就没有人买冰过夏天了。但是,因为当时条件的局限,市场里装不起空调,赵建国只好想出这个土法子,给每家商户发一条毛巾,一个装冰的小铁桶,然后每天拉回冰块分给各家各户。
赵建国就是靠着“冬天发大衣,夏天发冰块”这种几乎接近原始的方式,留住了他的商户们,这些商户死心塌地地跟着赵建国的原因,就是赵建国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从商户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跟着我赵建国,一定要让你们赚!”
淳朴的话语胜过万语千言,因此商户们哪就算面临艰苦简陋的条件,也愿意跟随着他一起创业。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1997年的时候,赵建国的“集美家居市场”在北京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有一次,赵建国到位于玉泉营附近的环岛家具城看市场,有一个经销商悄悄地对赵建国说:“赵老板,我们这儿的合同快到期了,合同到期之后,我不想续签合同了,我们大伙商量过了,我们想一块过去,到集美去做,我们人多,你看能不能给我们让点利润?租金方面给我们一定的优惠?”
赵建国对那个商户说:“大哥,我说句话您别不太爱听,如果是您自己来,我赵建国敞开大门欢迎您,如果说您要拉很多业户一起来的话,对不起,这样的事情我不欢迎。因为我不能光为了自己,挖别人的墙脚。”
世界上的事情几乎都是很难预料的,就在这个商户跟赵建国说过这话不久,环岛家具城就着了一把火,整整烧了40分钟,好端端的一个家具城化为灰烬。这把火烧完之后,当时北京家具行业所有的人都慌了,因为面临着环岛家具城几百家业户需要重新选址的问题。当时,北京营业面积在1万平方米以上的家具卖场总共有8个,烧掉一个只有7个了。
祸不单行,第二年,丰台的一家灯具城也着了火,因为频繁出现火险引起了北京市政府的高度重视,开始对现有的家具城进行火险排查。
消防部门在检查当中发现,北京市当时几乎所有的家具城都普遍存在着火险隐患,为了安全,杜绝火险,剩下的七个家具城关掉六家,因为他们没有重视防火。
而集美家具城发现同行失火之后,马上进行了严格的自查,原来是石棉瓦的屋顶全部换成防火的石膏板,后来又换成了铁皮房顶。
集美除了修补有可能存在火险隐患的漏洞之外,还由企业出资购置了一辆自用的救火车,这个创举在北京家具行业里是首屈一指的,全北京市,集美家居是各个卖场中第一个拥有自用的消防车的企业。
由于赵建国头脑里始终重视安全经营,对火险隐患死看死守,到了关键的时刻,他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在接下来的全行业停业整顿当中,集美家居没有关一天门,入驻集美的商户都乐得合不拢嘴,都夸赵建国有远见!
这个时候的集美家居城经过几年的发展,不断扩大营业面积,到了2000年的时候,已经全部安装了空调,彻底告别了“冬天军大衣取暖,夏天小蒲扇扇风”的艰苦岁月,集美家居城六百多家商户跟着赵建国的脚步,全都进入了事业发展的快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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