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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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秦风在报社不断被排挤,连编辑也做不成了,只能做一名记者身份的广告人,拿效益工资,即广告提成,不再拿编辑那份固定工资了。报社主编吴聊终于驱逐了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甚是快意。但秦风并不沮丧,反倒高兴了。以前当编辑,主编总在他的稿件上找碴,害得他半夜三更还得加班修改编辑稿件,连拉广告、自由写作的时间都没有,收入很低而且经常坐班,很不自由,还不能向外投稿,这下秦风真正解放了。他只要完成全年创收任务就行,不坐班,不签到,可以自由写稿投稿。他做广告心又不狠,只要广告客户给到单位的最低广告报价以上他就做,因此深得客户喜欢。其他人看不上小广告,心也太狠,本来低价位可以拿下的广告偏给人家报高价,结果对方承受不了只能告吹。秦风的广告每次款额不多,但广告数量却很多,任务轻轻松松就完成了,其他人每次成交款额很大,但却做不了多少,最终连任务也完不成。秦风坚持积少成多、互惠互利的原则,广告做得相当出色,收入反倒比在编辑部时多出许多,竟是过去的四五倍甚至十多倍。主编也只能做无奈状,因为广告费的百分之七十留给了单位,百分之三十才属于个人,人家拿多了,也是人家的辛苦钱、血汗钱,是人家的本事,自己还能有什么意见?
时间不长,报社发生了一些变化。报社经营全面扩大,广告人员散兵游勇般的单兵作战已不能适应形势的需要,报社决定成立广告部。秦风原本是广告部经理当之无愧的人选,但主编吴聊不信任他,当然不愿意把这官位和职务补助送给秦风。他任命荷花当广告部经理,后又将她提升为主编助理兼广告部经理。工资除了拿广告总额的百分之三十,另拿两百块的职务补助。其实荷花除了人长得漂亮,能说会道,深得主编欢心外,身在新闻单位竟然不能写出一篇通顺的稿件,一些企业掏了钱要求给写一篇报告文学,或者通讯之类的形象宣传稿,荷花就开始左右为难了。主编的文章写得仅能凑合,这种报告文学他写不了。秦风虽然能写,但荷花觉得自己抢了秦风的位子,不好意思找他写,只好去求副主编高冠。高冠答应了,却故意摆架子不去写,让手下一个刚出道不久的记者去采写,那记者写了几次也不能使厂家满意,厂家十分生气,要撕毁合同,荷花开始着急了,又去向副主编高冠求情,高冠才亲自去采写。
高冠因为是领导,又是位有些名气的诗人,厂家不敢怠慢,隆重地招待一番,又送了好些纪念品和礼品,高冠总算把这篇稿子完成了,不过秦风觉得这篇稿件很一般,那样的文章自己眼睛闭起来也能写,但自己不是领导,名气也没有人家大,不宜班门弄斧。稿子登出来后,纠纷就又开始了,报社规定这类报告文学之类的文章不给作者稿酬,荷花总不能让副主编无偿劳动吧。报社当时的稿酬标准是千字三十元,这篇报告文学五千字,荷花踌躇了半天,决定自己拿出一百五十元给副主编付稿酬。副主编眼睛一瞪:“你去打听打听,我在外面的稿酬哪有低过千字一百元的?”这样直白的话说出口,不带一点商量的余地。荷花想想这次广告的总额是五千元,自己的提成才一千五百元,付出去五百元的稿酬,相当于提成的三分之一,他不到一天时间就赚了五百多元,而且还拿了厂家价值三百多元的纪念品和礼品,荷花真是后悔找他了。副主编也太贪心了,荷花恨死了副主编,以后类似的事情她再也不想找副主编了。其他的记者她也不敢找了,她怕他们跟副主编一样贪心。后来又有了一篇报告文学要写,厂家提供的材料,由荷花去写,她硬着头皮写了好多天,出来的文章像小学生的给词造句,厂家催得很紧,荷花怕事情吹了,只好找秦风帮忙。秦风对主编的排挤自己、用人不当深为不满,对荷花抢了自己的位子也有些意见,但当时报社的人都明白主编排挤秦风,好多人不愿和秦风往来,怕遭主编报复,唯独荷花私下还和自己往来,秦风也就知足了,何况荷花除了不会写文章,心地还算不坏,广告也能拉。漂亮女人拉广告似乎具有先天优势,公司的老板多为男性,多数愿意和漂亮的女记者交谈,那怕你开口就明说是拉广告,对方也不会把你轰出门去。男的就不同了,只要一探出你是向他要钱的,就借口自己忙不愿交谈了。暴发户、企业家们对漂亮的女记者还是毕恭毕敬的,临走时不会忘了送上自己的名片和一些纪念品 ,盼着那女记者还能再来,分别之前也不会忘了最后握手的机会,抓住女记者的手简直都不想放下了,甚至蠢蠢欲动,想拿上来吻一下,本来没有宣传支出,也会头脑发热拿出千儿八百的支持一下,然后向人炫耀自己和某某报的女记者是朋友,在一起吃过饭,握过手,人家还给自己写过文章,这里还有她的名片。
还有一点,荷花以前常常邀秦风去她家吃饭,甚至约过他一起看电影,尽管没有看成,说明荷花对自己有了一点好感,秦风也想过自己不能一辈子打光棍,能娶到荷花虽然不很理想但也并不坏,在这别人都不敢搭理自己的时候,荷花能求他帮忙,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秦风不计前嫌,答应为荷花帮忙。他出手很快,几个小时就把那篇文章写好了,并在文章后署上了自己和荷花的名字,而副主编上次写文章时只署了自己一个人的名字。荷花在把那篇稿子交给主编之前,又用笔细心地把秦风的名字画掉了,就是仔细看也看不出一丝痕迹来,但主编还是从这篇文章的用词和笔迹上看出了是秦风的手笔,名字上再经那么一涂抹,就更看出了荷花的做贼心虚、欲盖弥彰、恐慌不安。他警告荷花,不要和秦风来往,秦风是个有贼心的色狼,引诱一下就会咬人的。他的警告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荷花再和秦风来往他就要给荷花一点颜色看看。
荷花当时向秦风许诺,文章写成后她要好好谢谢他,秦风没有别的奢望,只要到时能按千字三十元的正常标准付给他稿酬就行了。他本来不想要这些东西,他给朋友帮忙从来是不计报酬的,因为荷花给了他许诺,他猜想能把他应得的稿酬给他就行了。谢谢的含意就是这些,好好谢谢可能还有别的东西,因为他们还算朋友吧,有些交情,酬劳一下并不过分,副主编一下子就宰了她那么多,自己只不过是可能被人家另外多请吃一次饭而已,如果她真给自己稿酬,秦风也不会要,请吃饭他倒是愿意的。
后来,荷花所谓的好好谢谢只是请秦风吃一顿饭而已,稿酬并不提起,秦风就想这女人也太吝啬了,就那点稿酬你哪怕开口表示一下也说明你有那个心,你也真把我秦风看扁了,怕一开口我真答应要。那顿饭虽说荷花请客,只是一碗面条,最后还是秦风掏的钱,荷花当时身上根本就没带钱。秦风很气愤,竟然又在耍我了,这女人还真有点可恨!
此后,因为主编的警告,荷花私下里也不敢和秦风来往了。秦风就想这女人太势利,以前也不会是真心爱自己的,否则私下里哪怕上了床,谁也不说,主编也不会知道的。现在不要说自己爱她,她连爱自己的资格都没有。
荷花当广告部经理的时候,算是报社的中层领导了,但她的领导能力很糟糕,连自己也不能领导好。广告部的人甚至编辑部、记者部、办公室的人都有看法,领导的水平代表报社形象,咋能这样不负责任把一个重要部门的领导权交给一个力不能及的人呢?主编为了给荷花撑面子,于是就把上门找自己的广告客户介绍给荷花,提成当然经过荷花之手最后又装回了自己的腰包,他做得很秘密,尽量不让别人知道,然后又指使荷花把那些直接找广告部应该算是集体创收属于部门行为的广告也算在了个人名下,加上荷花本来人长得漂亮,又会说话,成绩实际上不如秦风,而加起来的创收总额却略多于秦风,主编就得意忘形,宣称荷花就广告总额居于全广告部之首这一点也该当广告部经理。
主编常常向部下许诺:“我们的目标是盖一座文化大厦,将来有功之臣人人有份。从现在起,我们每个人都要为单位尽量节约每一分钱,为大厦增砖添瓦。”有一次主编带着部下公款吃喝,荷花在席间说了一句:“我们又吃掉半车砖了。”此后主编每次开会都表扬荷花,连吃饭都想着为单位增砖添瓦。其他人只好自认倒霉,自己当时咋没想到说那句话呢。
荷花好施手段,又尊重领导,主编心里暗自高兴,他认为报社能够发展壮大,广告部立有大功,应予奖励,就许诺给创收第一名的人转正,解决户口调工作关系,当然这第一名是荷花了。秦风哪怕比荷花创收少一块钱你也是第二名,多十万块钱你妄自尊大,目无领导,转正提拔也没你的份。秦风却对此看得很轻,轻如鸿毛,转正了我就得恭恭顺顺受你欺侮、指使,想调离时你会压着不放,干脆永远不转正,高兴了给你干,不高兴了照样向你骂娘。叫我滚吧,我早就想滚了,但你没有理由我偏偏不滚;不叫滚吧,我故意装出想滚的样子,搞得你坐卧不宁,反正不转正自由自在,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用怕领导!
一次,主编和荷花拿着公款去旅游,飞到泰国看人妖表演,在印度乘轮船欣赏恒河风光。主编做贼心虚,怕这事被领导部门知道了处分,尽量做到不露蛛丝马迹。主编和荷花整天一起出出入入,他怕夜长梦多,就安排把荷花嫁给了一个对荷花百依百顺,只会洗衣做饭拾鞋看孩子的保姆式男人。这样荷花就是把主编带回家上床,那窝囊的男人也不敢吭一声,因为他们居住的两室一厅的住房以及家里的所有家具都是荷花买的,结婚时已公证过了的,荷花不高兴要离婚,那男人只有在街头露宿了,连身上的衣服荷花不让他带走他也得脱下。
荷花以做主编情人的代价转了正,秦风并不羡慕反倒有些可怜她。秦风连转正都不想,还用考虑当官吗?当了官不得不去参加那些形式主
义、空话连篇的领导会议,而每月只多拿那几百块钱工资烦不烦?值不值?浪费不浪费时间?秦风想把以前的损失扣出来,但一想到荷花任广告部经理,广告是先付款后刊登,不付款不刊登,客户掏了钱却不见广告自己于心不忍,携款私逃又显得不那么光明磊落,而且会给荷花添麻烦,因为按部门承包规定,手下人携款私逃,单位损失应由承包人赔偿,不管这个规定对于荷花是否执行,自己虽然鄙视荷花,甚至憎恶她,但她毕竟和自己无冤无仇,犯不着给她添麻烦,和主编的旧账还是以后和主编用别的办法慢慢算吧。
二
秦风在单位不得志,而王虹经过公司的培训和包装,很快就开始登台亮相了,并且以高雅的气质、青春的风采征服了无数观众。很快,报刊社、电台、电视台等新闻媒体就开始关注她了。人们纷纷打听她是北京还是上海的艺术学院或者电影学院毕业的。有的则猜测她肯定是某位表演大师的得意门生。凡是她的表演,场场爆满,掌声雷动,欢呼不绝。阳光公司因此发了一笔大财,于是决定把王虹的底薪由两千元加至三千元。
秦风以《西京文化报》记者的身份采访了王虹,并在《西京文化报》一个比较显著位置的报道了她,还配发了她的几张照片,在社会上引起了一些关注。
西京城时装模特热不断升温,甚至出现了培训时装模特的学校,于是数十家单位联合出资举办一场大型时装模特大赛。参赛选手数百人,都是经过初赛复赛逐级筛选出来的,在激烈的决赛中,王虹脱颖而出,一举摘取了大赛的桂冠。顿时台下掌声雷动,山呼海啸,把屋顶都快要震塌了。秦风趁机又采访了王虹,以“时装界升起一颗新星”为题进行了深度报道。以大篇幅报道一非影视界名人,这在《西京文化报》是第一次。一石激起千层浪,西京各大新闻媒体,包括日报、晚报、电台、
电视台甚至时尚杂志竞相跟风,对王虹进行采访报道,王虹一夜之间大红大紫,声名鹊起,家喻户晓。公司将王虹的底薪一下子升到了五千元。全国各地的一些行业报刊的编辑记者也纷纷找到秦风,让他给约见王虹,有时他就给约见了,有时他将自己写好的稿子一复印,再配几张照片,交给人家就算打发了,那些小报的编辑高高兴兴、如获至宝。很快,这些文章就被外省一些报刊转载了,其他一些报刊就或写信或来人约秦风给他们写稿子。
秦风忙工作的同时,把王虹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来做,能把王虹捧出来捧红也是好事,总比捧那些昙花一现、不值一捧的人强。所以,当外省市来人或来信约稿,他总是积极配合,很快,王虹就冲出了西京,在全国都享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又因为王虹是个心地善良、作风严谨的女人,随着知名度的提高,她在全国同时也享有了相当的美誉度。当然,她也清楚,鲜花和掌声的获得,秦风的举荐和宣传功不可没。她也把秦风当成了知己朋友,有什么苦恼就向他倾诉,有什么困难就向他求助。秦风因为自由了,为了她的事也甘愿两肋插刀。朋友相交,贵在以诚。王虹是秦风心中的女神,他为她做这些并不含任何私心杂念。这样做一方面把王虹捧红了,另一方面因为写的是热门稿件,发表在一些时尚杂志上,稿酬也不菲。尤其是经过秦风的推荐,王虹还上了几家杂志的封面,影响力就更大了,但秦风做这些事主要是为王虹考虑,她的丈夫李克俭生病住院,需要很多的钱,王虹知名度高了,就会身价倍增,钱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王虹走红之后,阳光公司立即为她提供了两居室住房。但是,原来租住的房间她还一直保留着,那里是她和秦风相识的地方,她要留下做个纪念。尽管房租每月才六十块钱,对她几乎已不算是钱了,现在她的一件衣服至少都要花几百块钱,再少就穿不出去了,虽然她一贯奉行节约原则,尽量少花钱,但现在的身份已不允许她还像以前那样穿太低档的衣服了。再则原来房间里的家具也太寒碜了,不能搬到公司提供的房子来丢人现眼。公司为了提高上座率,把她塑造成了一个纯情女郎,不允许她给人以有夫之妇的形象,也就是说不允许她的丈夫搬进来和她住。她因此还要把那间房子留给丈夫,但丈夫现在正在住院,她就把钥匙交给了秦风保管。秦风可以在那里做饭,用他需要用的东西,她只是偶尔回这里一下,有时也会住一晚上,绝大部分时间她都住在公司。她现在非常忙,每周只有星期天能陪丈夫一会儿,其他时间就委托秦风去照看丈夫。
报道王虹也使秦风知名度大增,外面的约稿不断。他除了拉广告完成单位下达的任务外,还要偿还文债,写自己喜爱的诗歌、散文、小说,应付各种会议,替王虹照顾李克俭,阳光公司的一些大型演出活动他有时也去协助宣传,会议上提供吃住,因此,秦风自己租住的那间小屋也多数时间被铁将军挂锁封门了。
陈美美少了王虹这个得力的助手,店里的事就更忙了。她的孩子已能喊爸爸妈妈,已能站起来走路了,但孩子好像有多动症,每天走东串西,翻上爬下,常摔得鼻青脸肿,害得大人时时操心,不得安宁。杨师傅仍然拒绝和陈美美过性生活,王虹走后,陈美美连个说话的伴儿也没有。秦风不是参加什么会议不回来,就是去照顾李克俭,在家的时间不多,即使在家,杨师傅对他们又严加监控,他们也不敢有任何亲密的举动。秦风自从心中有了女神,他对任何女人也不想多看一眼,更何况与其他人干那种事了,陈美美当然也包括在这任何女人之列。秦风要为自己心中的女神守节,后来又发展到要为未来的妻子守节了,这些陈美美当然并不知道,秦风也不会告诉她的。陈美美以为秦风和王虹好上了,心中又气又恼:“秦风也太过分了,难道这么快就见异思迁吗?”
秦风不必坐班算是自由了,杨师傅仍然每天八小时工作制准时上下班,在这八小时上班时间,秦风绝对有机可乘,他难道就把以前给他的种种好处都忘了吗?以前为了“上课”,秦风也主动找过自己,难道自己这么快就人老珠黄,使秦风不再感兴趣了吗?秦风似乎在有意回避她,
除了每月交自己的房租以及替王虹交房租外,几乎不进她的房间,见了面打声招呼就头也不回匆匆地走了。陈美美又气又恨,加上整天忙碌,劳累过度,竟然病倒了,住进了地质医院。杨师傅简直忙坏了,又要上班,又要照顾生病的妻子,又要照顾好动的儿子,他恨不得自己变成三头六臂,但分身乏术,真是无可奈何。
李克俭在医院每天吃药打针,卧床休息,一待就是两个月。他有些待不住了,强烈要求医生给他动手术。他的手术的确早该动了,但院方考虑到手术的危险性很大,病人的生命只能以月计了,与其手术失败导致死亡,或加速他的死亡或者并不能延长他的生命,而把痛苦留给了病人,给他增加一笔大的医疗费用,还不如让他安安静静度过有限的日子。国内医疗界对晚期肝癌一直束手无策,地质医院的几位专家和省人民医院等多家单位的专家共同就晚期肝癌开展研究工作,并且在探索和研究上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他们正在把李克俭作为临床观察和研究的患者之一,李克俭试用的针剂和服用的药片就是他们的研究成果,虽然这些药物的效果并不明显。他们在没有较大把握之前是不能贸然为病人动手术的,这些他们已跟王虹和秦风商量过了,他们也表示同意。
按医生的估计,李克俭还有近两年的时间,如果手术失败,他只能活几个月,这样手术也就等于白做。现在这项研究工作正进入关键时期,也许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实质性的突破,因为全国好多家医院都在同时开展这项研究工作,尽管医生答应可以考虑李克俭的手术,但他的手术还是被尽可能地延期了。他知道这个情况后一方面想跟医院配合,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为祖国的医疗事业做点贡献,另一方面又丢不下自己的工作,最后和单位领导协商的结果是,他可以回到在西京城里的地质总部上班,每天按时到医院打针吃药,领导考虑到他的特殊情况,只分给了他很少的一点工作,工作时间自由,以治病为主,工作为辅。
李克俭一再要求秦风不要照顾他了,自己不要紧的,劝秦风不要因此耽误了工作,但秦风仍然尽可能地抽出时间去看望他。病人毕竟需要有人安慰,有人陪着他说话。秦风也闻惯了医院里那种特殊的气味,李克俭是一个人住一间病房,李克俭休息的时候,他就静静地坐在一旁写自己的稿子或者看看书。陈美美生病也住进地质医院,竟然住在了同一个楼层,秦风也抽空去看望她,陪她聊天。杨龙还小,不能照顾自己,杨师傅又不能把他带到单位,上班时间就只好把他留在陈美美身边。医院规定不能带小孩,但杨龙已经懂事了,除了多动外,不吵不闹,加之这里的病人也不是什么大病,陈美美的家庭又是那种情况,医生只好默认了。
秦风有时也陪杨龙玩,有时还把他带到李克俭的病房。李克俭很喜欢孩子,杨龙聪明伶俐就更得他的喜爱了。陈美美的病时轻时重。秦风如果哪天能陪她一会儿,她的病就会轻点,秦风几天不来,她的病又会加重,病轻的时候,她也会带着杨龙去看看李克俭。李克俭有时也会来看她,李克俭是她的房客,尽管很少在那间租住的房子里居住过。他们现在又成了病友,经常互相走动,互相劝慰和照顾。杨师傅每天上班前把孩子送来,下班后再把孩子接走。他很感激秦风和李克俭能陪自己的儿子玩,能来照料自己的妻子。
三
王虹不断地演出挣钱,医院里的李克俭不断花钱,但是病情也没好转多少,他也越来越觉得身体不适,说明做实验的针剂和药品对他没起什么大的作用,这个时候也越来越觉得生命可贵。与其让那些无效的针剂和药品实验空耗自己的生命,还不如做手术,不管成功与否,毕竟给手术增加了一个实验的机会。所以,他强烈要求做手术,院方又进行了一次会诊要家属签字才能做手术,秦风打电话把王虹叫了来,王虹哭得死去活来,生离死别似的。她不但没能安慰丈夫,反倒是丈夫不断安慰
她。医生告诫要家属全力配合,不要使病人伤心,这样有利于手术成功,
秦风也不断劝慰王虹,这才使她安静了一些,最后在家属意见上签了字。
手术定在第二天进行,整整做了八个小时,癌细胞集中部位的肝脏都被切除了。手术结束几个小时后李克俭才苏醒,当时医生还以为他醒不过来了,个个手心都捏了一把汗。看到李克俭醒过来了,大家心里都很高兴。手术后的李克俭暂时不能下床活动,秦风只好全力照顾了。王虹单位只在动手术时给了她一天假。
真是祸不单行,杨龙不小心在家里上二楼的楼梯时又把腿摔骨折了,当时痛得就晕过去了,杨师傅在家里做饭赶出来时杨龙哭得没有声音了,他抱着孩子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地质医院。医生赶紧为杨龙做了手术,说杨龙如果是个成年人,这一摔以后就成为永远的瘸子了,好在是个孩子,骨骼处于生长发育期,还能治好,他们给杨龙的大腿里插了两根钢针,然后缝合了,说两个月以后再取。这样,杨师傅就更忙了,不得不请假专门照顾两个病人。
杨师傅家里一次就有两个人住院,他工资又不高,以前有些储蓄也是死期不能取出应急,搞得手头紧张,相当狼狈。阳光公司因为秦风的宣传攻势,效益大增,为表示感谢,给了秦风两万块钱广告费,秦风一次性提成就拿了六千块,他把它全借给了杨师傅,杨师傅感激得差点要给秦风下跪。秦风不忍心看到孩子留下后遗症,也不忍心看到陈美美孤苦无援,身体本来有病,看到儿子即将致残而无钱治疗陈美美会更加痛苦的,加上杨师傅本质上并不坏,他们遇到了困难,借钱帮助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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