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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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荷叶离开自己,柳叶一去音信杳无,秦风又成了孤家寡人。陈美美生产后丈夫为了照顾孩子而坚守在家,她不敢和秦风有任何亲密举动了。杨师傅以前偶尔和老婆恩爱,只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现在已经有孩子了,就不再和老婆干那事了。虽然他怀疑那孩子,但没有证据;他也曾怀疑自己的生育能力,因为结婚两三年老婆一直怀不上孩子,如果真是自己有问题,就要抱养孩子了,但抱养孩子还不如让自己老婆“借种”生个孩子好,真要借种,他想了想,周围人中秦风是最佳的选择了。不过这个问题已无任何实际意义了,他们的孩子毕竟正在长大。
陈美美自从生下儿子杨龙后,就开始陪着丈夫守活寡了,对于一个年轻女人,没有性爱的生活也很煎熬。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折磨的时候,就主动向丈夫献殷勤,丈夫却睡得像个死猪似的。陈美美骑在丈夫的身上,使劲地吻他,揉搓他,他的那个部位始终无动于衷,软得像根面筋,把他折腾醒时,他一把推开坐在他身上的妻子,翻个身倒头又睡了。陈美美失望至极,忍不住饮恨吞声。她开始考虑如何向丈夫吹耳边风了,她责问丈夫:“男女结婚不就是为干那事吗?”
丈夫反驳:“男女结婚是为了生孩子。”
陈美美告诉丈夫:“男女结婚是为了生孩子,这只是结婚的目的之一。古代那些君王为了一个美人常常不惜发动战争,还不是因为那事给了他们无穷无尽的乐趣和美妙幸福的感觉,使他们感到快活和满足吗?”
杨师傅勃然大怒:“我看你越来越变成荡妇了。夫妻之间丈夫想怎样就怎样,哪有老婆逼着丈夫干那事的?你如果急疯了,就到骡马棚里去,牲畜的那家伙又粗又长,保证过瘾!”
陈美美捂着脸哭了起来,不干那事就拉倒,为什么还要这样侮辱人?难道妻子求丈夫干那事竟比一个乞儿向一个穷人讨钱还难?她真想服毒自杀,了此一生算了,但她丢不下她的宝贝儿子杨龙,那是她的全部希望和寄托,是她的命根子。
她想起曾有女同伴对她说过,男人干那事时是如狼似虎,自己的丈夫才三十岁出头,正是精力充沛干那事的时候,就怀疑丈夫这么冷淡是不是有外遇,但她很快就否定了,丈夫绝对不是那种人。那么就是他有生理疾病或者心理障碍了,她曾试图劝说丈夫到医院检查检查,却遭到丈夫严厉的呵斥:“以前没有孩子时还可以考虑考虑,现在孩子都有了,把那丑东西拿到医院去展览呀?你如果有那瘾的话,就把那东西拿到医院让那些男大夫看一看、闻一闻、摸一摸,干什么都行。”
她有时就想是不是自己配不上杨师傅。但杨师傅是一副什么嘴脸呀,自己的脸蛋、身材,不仅能配上他,甚至还有些委屈。她还想到过去火车站或者发廊请一个妓女来勾引杨师傅,唤醒和培养他对女人的感情和直觉,但她只是想想而已,并不敢真的去做。她想到过和杨师傅离婚,但杨师傅肯定要带走孩子,这是她不能忍受的,她也舍不得孩子,何况这孩子是她和秦风爱的结晶,却要让另外一个男人带走,这无论如何她是不能接受的。她想到了秦风,能不能让秦风劝劝杨师傅啊?但怎么个劝法?难道要让一个第三者劝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老婆做爱吗?这真是
天大的笑话。更何况杨师傅会怎么想呢?
陈美美觉得自己还真不如一名妓女呢。妓女是为生计所迫不得不干那事,但在大街上至少还能拉得来男人,自己怎么就拉不来自己的男人呢?陈美美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大胆了,并且为自己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感到害羞和害臊,但又忍不住继续胡思乱想。陈美美觉得夫妻之间互相有向对方“奉献”的义务,也有向对方索取的权利,这是夫妻这种特殊关系下国家法律允许而且保障的一种合同和契约。既然自己已丧失了这种权利,丈夫又不肯尽应尽的义务,自己还不如到大街上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那种感觉一定非常刺激非常心跳。陈美美不敢再想了,她怕自己的想法被人知道,她会被看作淫妇荡妇。
四
秦风也知道陈美美和丈夫杨师傅同床异梦、貌合神离甚至貌不合神离的真正原因。他们两口子常常吵吵闹闹,甚至大打出手,秦风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偶尔也会出面劝劝,但这种劝解又能解决什么实质问题?他总不能去劝杨师傅:“去弄弄你的老婆吧。”那么杨师傅会问:“弄不弄我老婆关你屁事?”而且他会想弄不弄自己老婆的事你也来管,八成是你和我老婆关系暧昧,自己出力不讨好,羊肉没吃上还惹一身臊。他很想帮帮陈美美,但怎么个帮法呢?唯一的办法就是和她私通。可这种“发扬风格做好事”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诞。找一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女人要求干人家,还在心里美其名曰“发扬风格”,人家会不会认为自己耍流氓不正经?以前是她找自己,可到现在已经很长时间她再也没来找过,自己去找她,她会不会愿意?过去陈美美给过他“爱情”,柳叶给过他“爱情”,他现在则处于感情的空窗期。他身体内积聚的能力需要释放。
陈美美虽然渴望,但是也不会拿着钞票跑到大街上,找一个男人求别人和自己发生关系。她首先想到了秦风,以前秦风是那样如饥似渴地吮吸着她为他奉献的爱情。现在柳叶搬走了,他一个人是多么寂寞,多
么孤独无助。眼前放着这么个大活人,自己难道还要舍近求远吗?但她还有些顾虑,自己已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了,秦风现在会不会嫌弃她,对她失去兴趣?再有秦风是个未婚的男子,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对不起他将来的妻子和儿女?
陈美美越来越憔悴了,她已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再忍耐下去她就会发疯的。有时她做梦,梦到有人强奸她,身体有一种莫名的舒适。有时,她会用手指戳自己的那个部位,但还是不能获得高潮和满足,不能达到皮肉相触、互相爱抚所达到的那种深入肺腑、物我两忘的境界,她觉得自己很卑贱、很下流、很可耻。人活着真没有意思,连这么一点小小的需求都不能满足。
陈美美实在不愿再煎熬了,开始试探性地给秦风暗送秋波,她邀请秦风到自己的房间来看电视,杨师傅当然也不好说什么。当杨师傅上卫生间或出去沏茶取烟时,哪怕时间很短,她也会不失时机地抓住秦风的手,拥抱他,亲吻他。秦风没有拒绝,甚至主动配合。他们的时间短促得有时连一个完整的长吻都不能完成,但他们一点都不在乎。后来秦风在单位可以拉广告赞助时,他只要向领导请个假就可以不坐班出来了。借着这个机会,他就赶紧溜回家,因为杨师傅不在家,他们终于如愿以偿干了他们想干的事情,这回的感觉又大有不同。不知是他们谁的技术更进步了,总之干着那事就像行走在三伏天歹毒的太阳光下,突然有人给送来了冰水,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毛孔细胞都被幸福的感觉包围着、浸淫着、膨胀着,他们无限延伸,延伸到几百年几千年。之后他们常常就利用这种机会互相“奉献”,互相做好事。陈美美很快就精神焕发,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为了进一步激发秦风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陈美美给秦风送来了壮阳的药,每次做爱前总要给秦风讲一点黄段子或者酸东西。陈美美的酸谜语以及酸命名,秦风把它们一一记在了心里,后来他写小说,就把它们用上了,成了他小说的素材。
夜路走多了会遇上鬼。一天下午,陈美美正和秦风热火朝天、物我两忘时,杨师傅突然出现在了家里。他气得浑身发抖,两眼冒火,一把把陈美美拖下床,劈头就是两耳光,接着抓住她的两只手把她的头往墙上撞,秦风怕闹出人命,赶紧跳下床挡架。杨师傅放了妻子又抓住秦风准备动手,陈美美喊:“不怪秦风,是我叫他来的。”接着就跪在了地上向杨师傅求情。
杨师傅那只抡得很圆准备扇秦风耳光的手僵在半空中。好半天他才说:“你们气死我了。秦风,我以前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兄弟看,没想到你睡了我的老婆。我现在不打你不骂你,你马上给我搬出去,现在就搬,搬得越远越好,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谁也不认识谁。”
陈美美赶忙求情:“看在他和我们住了这么长的分儿上,就让他留下来吧,我们保证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哼,说得好听,还不是因为住得太久你们住出感情了,住到一张床上去了。”杨师傅说。
陈美美灵机一动,又说:“秦风住得好好的,突然莫名其妙地把他赶走,邻居见了还以为我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看丢谁的脸!”
杨师傅说:“我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陈美美只好亮出撒手锏:“如果你硬要赶秦风也可以,我们马上离婚,孩子归我,我说到做到。”
杨师傅急了,离婚可以,但孩子不能让她带走,自己就这一棵独苗,已几世单传了,香火不能断在自己手上。他的口气开始软了:“不知道秦风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留下就留下。不过我事先声明,下不为例,如果发现再犯,到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这场纷争很快就平息了。秦风本来想搬走一走了之,最后还是留下来了。此后,杨师傅对陈美美的看护就更加严密了,好像自己的妻子是一件稀世珍宝,须臾不离。
五
秦风和陈美美的生活又回到了之前,像那无风的水面一平如镜。他们忍受着饥渴的折磨,每每回忆起以前一周数次的狂欢,再对比现在数月的冷清,他们真想把以前的日子给现在均分一点,但这毕竟只能是白日梦。现在的他们已是有贼心而无贼胆了。尽管他们见了面还打招呼还说话,眼神里流露出对对方的渴盼,但现在毕竟不是从前。在他们的感觉中,真是度日如年。日子是如此的漫长,仿佛一天不是一年而是一个世纪甚至更长。别人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他们没有,因为他们几乎天天可以见面,但他们的痛苦比此更甚。这就好比有人源源不断地给你提供毒品,当你已吸食上瘾的时候,却突然把你关进了铁笼子,断绝了对你的一切供应,他自己却在笼子外大吸特吸毒品。你恨不得掐死他,却怎么也撞不开铁笼子,你恨得咬牙切齿,两眼冒火,铁拳铮铮作响却又无可奈何。
生活就像炼狱。
人生就像服苦役。
秦风的隔壁搬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妇,那男的像一位大学讲师,戴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女的瘦高个,身高至少在一米七以上,上身穿一件白色 T恤,胸部微微高耸,下身穿一条白色超短裙,双臂浑圆而优美,两条玉腿白嫩可人,就像那新挖的莲藕,臀部因为裙子小了点而显得异常突出饱满。秦风看了她一眼,立即就有了性联想,裤子那顶得老高,他耳热心跳,立即溜进了自己的房间,忍不住躲在窗户边,继续欣赏她优美的身姿。她的身段很好,眼睛好像会说话,脸庞都不知该怎么形容,总之叫人过目不忘,情不自禁想多看几眼,把她装进自己的心里。秦风看她的时候,眼睛就直了,好像被一个超强力的磁场吸住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看过一个女人。他的第一印象,这个女人人间少有,一定是一尊女神,或者是一位令天下所有男人疯狂女人嫉妒超凡脱俗的影视明星。
院子里的葡萄枝叶茂盛,一串串成熟的葡萄就像一串串珍珠悬垂着,这是夏季快要结束时的一个星期天,秦风记得相当清楚,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秦风有些忍不住想给那女人献殷勤、搬东西,但一看到那个男人在忙碌着,他立即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忍不住在心里骂一句,天下的好女人都叫狗弄了。骂过之后就有些后悔,这样的女人是不应该用语言亵渎的,甚至对她动一点邪念都是不应该的。这么好的女人,应该像神一样把她供奉在心灵的祭坛上才对。
安顿好一切后,那个男人当天就走了,那女神就在秦风的隔壁住了下来。
这一夜,秦风怎么也睡不好,自己的整个身体好像处于风尖浪口的一叶小舟,摇摇晃晃,颠簸不止。要是以往,秦风碰见一个漂亮女人,晚上躺在床上,如果知道名字,他就会念着那女人的名字自慰,不知道名字,他就会想象着那女人的脸庞、乳房、大腿、身段自慰。这天晚上,秦风却控制住了自己,不想自慰了。这个女人是他所见到的最漂亮的女人,她是维纳斯、蒙娜丽莎,是神灵,他要在自己的心灵深处为她留一块净地。他要把这块圣地永远留给心中的女神,尽管他还不知道她的姓名、职业、单位、为人,但他愿意从此为她守节。这天夜里,秦风很晚才睡着。第二天醒来,他发现自己遗精了,他觉得自己玷污了女神,愤怒地用拳头敲打着那家伙,那家伙顿时坚强如铁,秦风无可奈何,又用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他真恨不得一刀子割了那家伙把它扔到厕所里去。
以后的日子里,秦风不自慰了,却不能控制不遗精。遗精是睡眠中和梦里发生的事情,大脑无法控制。在大街上,他也不想看任何女人了,他有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觉。每次进出院门或上下楼梯碰着那女人,他就心跳加速不敢和她搭话,甚至不敢正眼看她一眼,虽然他是那么渴望和她说话,渴望和她目光对撞。为一个不相识的漂亮女人守节,这是多么痛苦,有好几次他忍不住又要去自慰,但最后他控制住了自己那疯狂的感情,这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和意志啊,美
使人的心灵和感情得到了净化和升华。 秦风鄙视一切没有爱情的婚姻。他相信好事多磨和缘分。
六
一个风雨肆虐的下午,秦风正在报社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但心早已飞往了家中,显得坐立不宁。
一向的连阴雨今天刚刚放晴,他的被褥早已潮湿得不能睡了,他看早上的太阳非常好,就把被褥搭在了窗外的绳子上晾晒,不想下午遭此暴雨浇淋,倒不如不晒。自己就那一套被褥,晚上回去可怎么睡?但今天的会议特别重要,走不开,给主编请假也是白搭,主编正在寻机会收拾他,上次被辱之仇还没报呢。何况就是主编批了假赶回去,被褥还不全湿完了,干脆裤子湿了立着尿,硬着头皮坚持到底。
一开完会,秦风早就心急如焚,借了一件雨披骑着单车就风风火火往家里赶。路上,他横冲直撞简直像疯了一般,吓得那些汽车司机手忙脚乱,破口大骂:“你找死呀!”汽车轮子扬起的污水溅了他一身,他也毫无知觉,全然不顾。赶到家里,大雨还没有停,奇怪的是被褥却不见了。是不是房东陈美美替他收了,但可能性不大,陈美美现在正尽力回避着与他来往,再则把被褥从二楼抱到一楼也不大可能。那么,是女神替他收了?这更不可能。因为他和女神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呢。正当他站在门外犹豫不决发愣的时候,女神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她微笑着说:“你回来啦,我看天要下雨,就把你的被褥收回来放在了我这里。过来取吧。”
秦风本来想马上就过去,突然间发现自己浑身湿透,淋得像个落汤鸡,就歉意地笑笑说:“谢谢你了。我换过衣服就过来。”说完就打开自己的房门换衣服去了。他激动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自己马上就要会见日思夜想为之废寝忘食的女神了,他不由得心慌气短,浮想联翩。换完衣服,他照了一下镜子,又把头发梳理了一遍,收拾得干干净净之后才走了过去。
女神的房门大开着,他轻轻地敲了一下,女神满面春风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欢迎,快进来!”秦风就走了进去。一进到房间,他就觉得女神的房间布置得很别致,而且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他顾不上细看、细闻,连忙说:“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我的被褥全湿了。”女神说:“何必这么客气,都是邻居,帮点忙是应该的。”
秦风听着女神这番话心中一片阳光。他打量了一下女神的房间,发现自己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女神的床上,心中又是一阵感动。他准备抱起被褥就走,因为他发现自己单独和女神在一起,木讷得话都不会说了。此时此刻,他既想在女神房间多待一会儿,多么难得的机会啊,但他又紧张得连呼吸也不均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在他坐立不宁时,女神似乎发现了他的紧张无措。秦风一下子感觉被人看穿了心事,连忙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女神却拦住了他:“急什么,多坐一会儿吧。这么大的雨,我想你一定还没有吃饭,我正做饭,咱们就一块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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