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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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很关心事情的进展,得知这一情况后,又为秦风献出一计:要主编拿出文化厅厅长给银行行长打招呼的证据,比如银行召开座谈会厅长到会讲话的记录,或者让厅长亲自表示曾出面帮助活动过,要不就让厅长写个条子证明自己帮忙说过话。秦风又找到主编,主编拿不出证据,表示此事与厅长无关,不要把厅长扯进去。秦风怒不可遏:“明明是你说文化厅厅长出面过,咋能是我硬把人家朝里面乱扯?”
主编说:“老实告诉你,银行副行长电话打过来是直接找我的,人家知道你是干啥的,我想你曾经去联系过才专门照顾你的情绪。奖给你两千块,你不要不知好歹,得寸进尺。”
秦风反驳说:“人家副行长咋知道你的?”
主编回答:“我是主编,名字在报头写着,副行长有事不找我会去找你个小编辑?”
秦风觉得主编是在强词夺理就又反驳:“人家银行又没订咱的报,即使知道你,还不是因为我给人家送了报。何况你的回答自相矛盾,副行长如果没打电话找我你咋知道我曾经去联系过,还专门照顾我给奖两千块钱?”
主编觉得自己确实难能自圆其说,不禁恼羞成怒,指责秦风不尊重领导,无理取闹。
秦风继续说:“那次我和副行长通电话时,副行长亲自说是因为看过我的文章,冲着这一点也要支持我们报社。”
主编冷笑一声:“就冲你那几行歪诗?实话告诉你,走在大街上,随便一脚就能踢出来三个诗人,第一个蹦出来喊:‘啊,长江!真长!’第二个蹦出来喊:‘啊,长城!真伟大!’第三个蹦出来喊:‘啊,太阳!真圆!’这就是诗人。如今的诗早已经一文不值了,有十个写诗的,才有一个看诗的,而且还是疯子、神经病。有人说饿死诗人,这话一点不假,搞那些歪门邪道的文字游戏,不创造任何社会价值,无病呻吟,浪费纸张。再说人家是堂堂的副行长,会欣赏你那小儿科的歪诗,简直是笑话,出去老老实实写一份检讨上来,检讨检讨自己的错误思想,否则那两千块钱奖励交回单位。”
已经撕破了脸皮,秦风也难以下台了,他要给副行长打电话证实是不是说过那样的话。主编不让他打,说:“副行长叮咛过,那笔钱是赞助给报社的,不要给任何人奖励。”
秦风反问道:“副行长咋知道报社有奖励的规定?”
主编一时反应不过来,气得拍着桌子喊:“报社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要不要服从领导、尊重领导?我念你是西贝先生举荐来的,以后再无理取闹,我直接开除了你。不管怎么说,我比你年长,尊重年长者的道理你懂不懂?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多,我吃的米比你吃过的饭多,我读的书比你知道的书多,年轻时吃点亏,四十岁以后人们都会念你的好处帮助你,你就会一帆风顺。”
秦风听完这些,也不打算跟这个人再争辩什么,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出了主编办公室后,秦风突然觉得自己变了,平时觉得自己嘴笨,对问题反应迟钝,不知道自己今天的思路怎么会这样明晰,逻辑能力竟这么强,反应会这么敏捷。他又有些得意,折身又去找主编,一进门他就说:“我现在就给副行长打电话,如果他证明了,你就要按规定把全部的提成奖励给我。”说着,秦风就把电话抓在了手里,开始
拨电话号码。刚拨了几个数字,还没有拨完,主编看秦风真打电话,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抱住电话说:“我打,我打。”他却以一时想不出在电话里怎么给对方说这件事,也不知道对方的电话号码为由,把电话机在怀里足足抱了十几分钟。
有了这个缓冲时间,主编毕竟老奸巨猾,他想出了对策,他给银行副行长写了一张纸条。
××副行长:
您好!我是《西京文化报》主编吴聊,上次您给我们单位赞助了八万多元钱,我代表报社全体员工表示深深的感谢。希望我们以后能继续合作。您个人有什么事需要新闻界和我帮忙,尽管开口,我会尽力而为。
另外有件事烦您帮忙,秦风是我社招聘的临时工,上次找您联系赞助,考虑到秦风年轻不放心,我社办公室主任 ××前去您处接洽,顺利将这笔赞助取回。这笔款是赞助给我们报社用于报社发展的,当然不希望给任何人好处费和提成,因我社秦风同志一直要求给他个人好处费,特将以上情况向您说明,如果属实请您签署“属实”字样作为回执,我们再作处理,不胜感激。希望能配合为盼。
致礼《西京文化报》主编:吴聊 ××年 ×月 ×日
写好纸条后,主编吴聊告诉秦风,自己将拿这个条子去找行长,如果人家写上“属实”,秦风就不能再闹,因为人家嫌秦风年轻不放心,赞助费也是给报社的,不希望给个人好处费。秦风要过这个条子看了一遍,不看则已,一看简直气得暴跳如雷,这不全是些暗示性语言故意贬低我吗?吴聊说自己是主编,秦风是临时工,这不是明显的以势压人么,开头的那些客套话明显是在讨好拉拢对方。再有秦风年轻不放心,是主编不放心还是副行长不放心?不希望给任何人好处费,是谁不希望?希望配合,不胜感激云云明显就是暗示行长签上“属实”字样的意思,这谁能看不出来?即使这张条子不拿去让行长看,任何人一看都知道秦风输理,因为他要求给他个人好处费,哪里有人明目张胆要好处费的?而且主编要自己去找副行长签字,不让秦风去,谁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交易?副行长签字的可能有两种,一种是像平时签阅文件一样,写个“阅”字,或写个“同意”、“属实”字样,至于文件是什么内容,他自己也许并不知道,或者并不完全知道;另一种是看了文件,一个字都不写。像吴聊主编拿去的纸条,只会有以上两种情况,副行长不会在上面写上“情况不属实”五个字来,即使看不惯反对,不签字也表示默认呀,秦风也没地方讨公道。或者主编根本没有脸面去找副行长,就把那张纸条在抽屉里放几天,就说副行长默认了,你秦风又能怎么着?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主编的诡计秦风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大脑异常清醒,各种可能性他都想到了。他对主编说:“条子即使副行长写了‘属实’也是废纸一张,我不承认。不管什么结果,我只要自己应该拿的提成。”
秦风把自己所能想到的各种理由说了一遍,主编冷汗涔涔,没想到秦风竟然这么精明,不像平时那样老老实实、温顺了。
吴聊还假装镇静:“白纸黑字,你不承认,法律承认。”
秦风针锋相对:“暗示性语言法律也不会承认的。那些假证、伪证,法院也会认真核对调查,查得水落石出的。何况我还盼着上法庭,只要你不怕丢人。”秦风凌厉的攻势杀得吴聊措手不及。这事闹到法庭上,不管谁胜谁负,单就这件事的本身,吴聊作为报社的主编一把手也会丢尽脸面的。秦风抓过那张纸条,把它撕得粉碎,然后天女散花般让它飘了一地。主编气得目瞪口呆,无计可施。
秦风抓过电话说:“还是打电话,谁是谁非,一锤定音。”
主编哈哈大笑:“看看现在几点了?”秦风抬起手腕一看,已是下午一点钟了,到休息时间了,但他还是
抓起话筒开始按那数字键。主编问:“你朝哪里打?”秦风答:“朝他家打。”主编没想到秦风会有这一手,他竟然知道副行长家的电话。秦风刚按下三个键,主编就把电话机摔在了地上。电话机被摔坏了,秦风指着主编的鼻子骂:“你真不是东西!无耻小人,利欲熏心了。”秦风也不知道自己嘴里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词语,怎么会从自己嘴里射出来,和他平时的木讷判若两人。他真想扑上去将主编揍扁。但主编是一米八的个头,肥肥壮壮,秦风只有一米六多一点,瘦得像根电杆,真打起来,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何况他的理智还没有完全丧失,他还明白如果动手打了人,自己就有可能理亏,赢理也会变成了输理,有理也会变成了没有理。
秦风稍微冷静了一下,主编也缓过了神来。主编说:“人就是人,
怎么能是东西呢?你也不是东西,我当然也不是东西了。”秦风说:“想不到你无耻到了这种地步。”主编一笑:“我要回家吃饭了。”秦风也觉得肚子饿得厉害,加之争吵了半天,自己连说话似乎都有
些费劲了,但他还挣扎着说:“不要走,我们的事情还没完。”主编说:“下午上班后再说。”然后就逃之夭夭了,秦风想拉住他不让回家总是不妥,只好让他走了。下午,主编没有来。一连几天,主编连个影子都没有。编辑部里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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