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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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想有事果然就会来事。一天,秦风在大街上闲逛,一个陌生男人狠狠地一块砖头就拍在他的脑袋上了,顿时鲜血如注。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恍惚中听见那男的说:“看你还风流快活不?以后再引诱我的女朋友,小心你的那条狗腿!”说完扬长而去。秦风有苦难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他马上报了警,自己打车去了医院,警察到医院做了笔录,之后就没有下文了。医院给秦风清洗包扎了伤口,开了一些消炎药让他回家养伤,定期来医院检查换药。
事后,单位的领导到家里来看望了秦风,要他好好养伤。几个女孩子也都来了,眼里噙着泪水,给他说了许多安慰的话,有两个还时不时来照顾他。房东杨大哥和陈美美也来看望了他。他们要求秦风叫他们大哥大嫂,一家人嘛,这样叫着亲切。秦风在自己小屋的床上躺了两个星期,陈美美天天给他送水送饭。单位的女孩子买的水果堆满了他的桌子,有时即使同一顿饭竟然也会有两个女孩子给他送来。秦风很受感动,好像祖上积了什么德似的。他不无幽默地说:“我要是有三头六臂就好了,这么多饭菜我一个人怎么吃呀。”那两个女孩子心里都明白,她们每一个人都喜欢秦风,所以都暗暗使着劲在秦风面前表现,秦风说出那样的话,她们便显得很尴尬,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陈美美做得一手好饭菜,秦风对她送来的饭菜很满意。他担心这饭菜是鸦片,吃多了会上瘾的,到那时上了贼船可就下不来了。他几次提出不要她送饭,陈美美总是笑着说不必客气,我们是一家人。秦风想不明白,自己和她非亲非故的,就是房客和房东的关系,怎么就成了一家人了?但是他不接受陈美美送来的饭菜,难道还为此事弄得关系很生疏吗?他心里也不愿意这样,慢慢地,倒真对陈美美生出了依恋。
过了几天,陈美美来送饭,突然从秦风的床下掏出一堆脏衣服要洗。秦风想怎么能让大嫂为自己洗衣服呢,就去阻拦,但没有拦住。大嫂眼疾手快,又从秦风的床头取出一条脏兮兮的裤头来。秦风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去抢,他俩抓住裤头拉扯谁也不肯相让。大嫂说:“不就是裤头么?跟给孩子洗尿布一样呢。”但大嫂还是抓住裤头不放,秦风感到非常尴尬,于是只好放手。放手之后,他很后悔了一阵子。那裤头上有自己的秘密呀,晚上遗精了,裤头上斑斑点点的东西太让人难为情了,
但他又不好意思动手再去抢回来了,只好由她去吧。大嫂端着洗衣服的盆子走出门口时看了秦风一眼:“越来越客气了。我是你的大嫂。咱谁跟谁呀!”
这一夜,秦风睡在床上辗转反侧,骨碌着一双大眼睛,他在想自己吃了大嫂免费的饭菜,又享受了人家免费的保姆服务,下一步会不会引诱人家变成了自己的老婆,他感觉现在只差扯一张结婚证和上床睡觉了。尽管他什么也没有做,但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大哥,他为自己的想入非非感到耻辱。但又一想,自己并没有去引诱大嫂,或者大嫂就是那种热心肠,对自己一点那种意思都没有呢。这样想过后,秦风的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那条裤头,上面那团黏黏的东西已经结成了斑痕,大嫂在洗的时候会不会发现,她会怎么想呢。
他记起了以前读过的一篇小说,在一个农场里,炊事员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其余工人全是一些大男人。一次这姑娘洗了乳罩和裤头搭在院子里晾晒,晚上忘了收回,第二天早上起来收时发现已经脏得不能穿了,只好再洗。原来是那些工人晚上睡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外面还挂着姑娘的裤头和乳罩,一个个就禁不住要出去上厕所,当路过那儿时,就会鬼使神差地在那乳罩和裤头上摸一把亲一下,这个摸一把,那个摸一把,结果人家洗得干干净净的裤头和乳罩就全变黑了。晚上连那些平时不起夜的男人都起来了好几趟。现在秦风的衣服还没有晾干,就挂在楼下,自己的裤头是否也会有同样的命运和同样的“艳遇”呢?不,不会的,那姑娘是碰上了一帮有贼心没贼胆的色狼,而自己呢,大嫂绝不会是那种人的。这样想着想着,天就快亮了,秦风的眼皮开始打架,很快进入了梦乡。
秦风头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已不必躺在床上休息了。他想起了自己的文学事业,就从以前创作的几百首诗歌中抄出了十多首,贴上邮票分别寄给了《长安》编辑部等几家报刊。这是他第一次向外面的报刊投稿,稿件投出去一周后,正好他也开始上班了。他计算了一下,稿件寄达编辑部用三天,编辑部审稿用一天,然后给他寄发用稿或退稿通知,返回时也是三天,刚好是一周,于是他就急切地往收发室里跑。收发室一般会把送来的信件放在窗台上,谁都可以拿,时常有信件被拆阅。秦风不敢保证自己的信件不遭此厄运,去过收发室多次也没消息。同事们感到奇怪,这个没有信件也从来不取信件的小秦咋这么积极了,是不是在等情书啊?
秦风不管流言蜚语,心里却纳闷,都两星期了咋不见回音呢,他疑心别人把他的信件私拆后藏起来了,然后找理由让他请客,或者私拆了到处宣扬说编辑部给他退稿了,或者拆开后扔掉了,可并没有人拿着信件要他请客,甚至连这样的风声也没有。他开始抱怨编辑部处理稿件太慢,用不用总应该通知一下作者。失望了多次以后,秦风觉得老往收发室跑有点不好意思,他就叮嘱收发室的老头,以后有他的信件时专门给他留到收发室的抽屉里。老头知道他是厂办的红人,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自从“砖头事件”发生后,秦风就变得更加小心了,他不想再遭砖头的修理。有缘有故挨一砖头,本来那种痛苦就不好受,何况无缘无故挨砖,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有时他甚至想那人一定是看错了人,把他误认为是别人了,他自认为和谁都无冤无仇,也没有去勾引哪个女人啊!如果说“砖头事件”之前他有意疏远那些女工的话,经过事件中她们对他的照顾,他就多少有些歉疚了。他慢慢和她们恢复了一些来往,但始终把握不使之超越友谊的界限。
“砖头事件”之后,陈美美对秦风关爱有加,她经常到秦风的房间里走动,给他带来别人送给杨师傅的新疆葡萄干、湖北麻糖、山东花生以及饮料和一些熟的鸡鸭鱼肉。那时候,开车是个很好的行当,好多女人都愿意嫁给汽车司机或军人。汽车司机可以在途中给别人捎一点东西,也可以让那些买不到车票的人或者想省钱图方便的人搭顺车,可以开着
车给人拉结婚的嫁妆和其他物什,因此也能得到别人送给的不少好处。
秦风对陈美美的大方受宠若惊,说穿了,自己和人家不过是房客与房东的关系,人家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呢?他一直想不明白。陈美美每次从他的房间离开时总要借本书看,也不知看了没有,反正过几天就还,还了又借。杨师傅在家的日子很少,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这个家似乎就是秦风和陈美美的,因为在这个家里就数他们待的时间最多。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收发室老头叫住了秦风,郑重地交给了他几封信。秦风回到办公室一看,全是退稿,附着编辑的一封封短信,大意是稿件看过,不拟采用,文学功底尚可,继续努力,欢迎继续赐稿云云。秦风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一些好像是老头写的不怎么样的老气横秋的作品,能在这些报刊的醒目位置上发表,目录中的标题特别大,或者就上了封面导读,而自己的作品感觉不错,怎么就偏偏发不了呢?当然,他也有自知之明,那些报刊上有些文章绝对比他写得好。数年后他才知道,那些写得不怎么样却占据了重要位置的作品,要么是些名人的随便应付的作品,要么就是某些位高权重的官员领导的作品。报刊得到名人的作品不容易,只要人家能给稿子,这已经是够给面子了。有些官员可能就直接或者间接主管着这些报刊,报刊的头头脑脑的任命提拔可能和这些人有关,也或者这些报刊的年检广告审查和这些人有关,总之是得罪不起的角色,人家给了作品,就是重视和看得起自己的报刊,肯定想方设法得给发表,甚至还要给高额稿费。秦风有一种不服输的精神,他觉得这次不行,自己就下工夫好好再写再练再提高,下次也许就行了,他相信自己的文学作品总有发表的时候,总有写出名堂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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