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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但因为我在这里,你可以说。我曾告诫过你要小心这条船,但我不知道你已经下决心要离开。我有些不太礼貌,这样问你问题,而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和是干什么的。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或者你有没有猜到呢?”

他侧身有些自信地看着我。他不是一个古板的人,根据我的观察,他很有活力和善良。不是东方国家常见的那种懒散迟钝的人物,非常固执,不愿知道这世上还有其他人类居住。我十分愿意和他共同旅行。

“你是一个军官。”我猜测说。

“嗯!”他笑着哼了一声,“并不完全,但你的猜测很接近了。我的名字是阿赫麦德·阿布德·艾·因萨夫。”

这就是说:阿赫麦德,‘正义之仆’。这是他刚刚出生时的名字,还是现在的官位呢?我告诉了他我的名字,他继而向我解释道:“我也是船长,我邀请你到我的船上去。”

现在的我充满了疑惑,用困惑的目光看着他了。这个人是一艘帆船的船长,难道是到尼罗河上游去运输山扁豆叶和橡胶?

“你不相信吗?”他问我,“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职务实际上是‘船长的总督’,而且是唯一一个拥有此头衔的人。”

“船长的总督?这一定有什么特别原因吧?”

“的确。这个特殊性是和我即将写的书是密不可分的。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特别喜欢你。贩卖奴隶已被严令禁止了,但实际上却从未消失过。你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为此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的确知道。就拿已经命令禁止贩卖奴隶的埃及来说吧。在尼罗河上游每年有四万奴隶运往红海。其中一万六千名运往别的地方,而二万四千输送到了埃及。另外还有四万六千名从尼罗河上游或经过陆路运往努比亚。也就是说,这个国家每年要从四个港口和十四条陆路贩卖八万六千名奴隶。此外,我们还必须知道,每出售一名奴隶还要有四个人不得不死亡,或是在抓捕时被打死,或是在运输的中途死去。最终的结果是非常可怕的:各苏丹国每年仅仅因为运往埃及就要伤害三十五万人。还要我继续讲述除了埃及以外的情况吗?”

阿赫麦德瞪大眼睛看着我,沉默不语。

“让我继续告诉你,君士坦丁堡的后宫里,随处可见十到十四岁的女奴。她们是被用每人二十块塔勒尔的价格买来的,几天前她们的价格还是它的八倍!究竟有多少黑人遭此厄运呢?但是那些大院里的公使馆里的人却说,现在贩卖奴隶的现象不见了!”

“先生,你完全了解,甚至知道的比我还多还准确!”他赞叹道。

“这些还都是保守的估计,因为有人估计各个苏丹国中每年有一百多万人在被猎捕过程中失去生命。这些数字必须出现在你的书中。”

“我会的,安拉作证,我一定会的!你不要忘记这些数字,等我需要时,你还得提供给我。可刚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说奴隶贩卖一直没有停止。从尼罗河上游有很多偷运奴隶的船只开过来。我们安排了很多警察巡逻船调查此事。但那些船长都是狡猾的,这些混蛋和猎捕奴隶的匪徒狼狈为奸。因此必须派一个刚正不阿的人进行监督,而我就是这个人,阿布德·艾·因萨夫,‘正义之仆’,这是我的名字,明白了吧!况且我还是总督船长。我刚刚出任这一职位。但是所有的坏蛋们早都知道了我,因为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人,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开恩的。我的船叫‘猎隼’,一艘像这种鸟一样速度快的船,而且见到猎物就会义无返顾地冲上去。它的确是一艘速度快的家伙,没有任何帆船、木舟或者皮筏能够脱离我的追击。想不想见识一下呢?”

“非常乐意。”

“它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岸边。我今天需要在吉萨靠岸。晚上我需要巡视河岸,这往往会有意外的收获。你看,我现在有了收获。”

“在哪里?”

“就是这艘船。”

“这怎么可能。它今天才从布拉客出发啊!”

“是的,船上现在是没有奴隶,但我已经注意这艘船和它的船长很长时间了。它的船舱里准备了装载奴隶的设备。我已经发现了。”

“可你并没有到底下的船舱里去呀!”

“没有。但我上船时,船长为什么这么害怕呢?舵手又为什么马上逃进了舱里呢?这只能是到下面去掩饰什么或隐藏什么东西。你马上就会看到,我肯定没有猜错。但你看,柏油灯快烧尽了。船长必须马上去把灯盆添满柏油,他要是不快点,是要受到鞭笞的。”

他对第二个随从下达了这一命令,那个人马上离开了。

这是次什么样的相逢啊!我新相识的人是个海军军官,正在逮捕奴隶贩子。这可有戏看了,甚至会上演很多好戏呢。

老船长找来了柏油,他不敢直视我们。

他离开以后,总督船长又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谈话。

“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和我是做什么的了。你觉得现在还要继续向我隐瞒你想离开这艘船的理由吗?”

“可能必须这样了。否则我肯定会被扣留在这里,但我必须前往艾斯尤特,那里有朋友在等着我。”

“我可以向你承诺,不会耽误你的行程。我现在要到尼罗河上游去,到喀土穆,还要继续前进,我会在艾斯尤特靠岸。后天就走,你可以作当我的客人上船,我的船是不会问你要钱的。你愿意吗?”

我正犹豫着回答时,他向我伸出了手。

“让我们击掌盟誓吧,我恳求你!不是我要帮助你,而是请你帮帮我。”

“那好吧,这是我的手!我和你一起前往艾斯尤特。”

“我非常希望你和我能够继续走下去;但如果有人在等你,那你就必须遵守承诺。好,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时间太短了。我必须从头开始。你没有有时间听我讲的。”

“我的时间充足,因为我得等待水手们回来。我想知道,船长为什么把他的水手全都打发上了岸。”

“只是为了我的原因。”

“是吗?如果是这样的,我就更加感到好奇了。好,开始说吧!你不用刻意隐瞒什么。我旁边这个人,是我的舵手;那一个带着皮鞭的,是阿西斯,我的爱仆,甚至是我的左右手,只要是我命令的事情,他全都能做到。已经有很多奴隶贩子和奴隶主的后背领教到到了他的手是多么的敏捷,他一向顺从并严格地执行了我的意愿。我的座右铭是:恶人必有恶报!”

我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好把事情和盘托出。我的故事首先从土耳其人在咖啡馆向我打招呼开始。我紧张地观察着总督船长面部表情的变换,看到他的注意力随着每一分钟而变得兴奋起来。他没有说一句话来让我暂停。当我讲到我如何偷听船长、舵手和服务员的讲话和他们如何讨论对付我时,他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说:“请原谅我!”并把脸转向他的“右手”命令道:

“快去‘猎隼’号叫十个人来,夺下这艘船!我要给这个匪帮一个教训,让他们见识一下安拉和他的九十九个面孔。好,先生,请继续讲!”

“你不会是卡蒂里纳兄弟会的成员吧?”我问他。

“不,我没有加入任何组织。穆罕默德是个先知,约翰也是个先知。安拉是爱和正义,你的上帝就是安拉。我们所有的人都是上帝的孩子,我们应当相互帮助和公平对待。我不恭维我的信仰,也不贬低其他信仰;我不倡导别人,也不被别人诱导。我的眼睛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切,只有死了以后,才能见到天堂,我为什么要去争执谁崇尚的上帝才是真正的神呢?我们是个统一的大家庭,我们只有一个父亲。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天赋,都以他独特的方式和父亲对话。把你的手交给我,先生!你是一个基督徒,而我是一个穆斯林;但我们是好朋友,我们都听从我们的父亲的话语,因为我们都爱他。”

他把手伸给我,我也把手伸了过去,我们握在一起。

我继续讲述,等我刚刚说完,他的爱仆阿西斯就回来了。他把十名全副武装的男子安排在甲板的各处,为了不让岸上的人发现,他们都躲到了高高的船帮下。然后他走了过来,报告说:“艾米尔,船已经被完全占领了,但在我们过来的时候,下面树下有个人正用敏锐的眼睛监视着这艘船。我觉得非常可疑,于是命令把他抓住,但他逃脱了。安拉给了我一双明亮的眼睛,我敢发誓,他就是我们上船时看到的那个人。”

“是那个小偷?他从你们手里跑掉,太可惜了!奴巴尔现在清楚了,这艘船已经落到了谁的手中,所以逃之夭夭了。但明天我会去开罗,把他抓回来。”

“但愿你能找到他!”我插嘴说。

“噢,放心我一定能够找到奴巴尔的。我要动员所有警力逮捕他,他在那里出没,警察调查得一清二楚。先生,你现在全都讲完了,我已经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一件事,我的猎隼号船上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副官呢,先生?”

“很遗憾这不可能。”

“我知道是为什么。副官,这些都没有必要。但我不可能让你去指挥我的船,而我却听从你的号令。”

“这两者都不是原因所在。但我想你已经有一名副官了。”

“当然我已经有了。但我想可以问一句,你是不是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尼罗河上游旅行一番呢?”

“非常乐意,但我不能这样做。”

“是那个土耳其人的原因吗?因为你已经向他承诺了?是的,你应该遵守诺言,因为他帮助收留了两个黑孩子。他叫什么名字?”

“穆拉德·纳西尔。”

“他来自哪里?”

“来自伊斯梅尔附近的尼夫。”

阿赫麦德沉默地看着我。我现在看到的他的脸,非常的不自在。

“难道你认识他?”我问道。

“应该是,我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

“是好的印象,还是不好的印象?”

“没有什么好印象!我现在无法准确回答,但我的感觉是这样。如果再给我一些时间考虑,我会得出正确的结论。我们先不管这些了,还是先解决一下现在的事情!如果你的事情通过正常渠道处理,就算你的领事出面,也需要几个星期的时间。但我已经向你承诺绝对不要这样的局面出现,所以我想用一个更好的办法使这件事发生改变。我们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们只需要这几个混蛋的证词,另外的几个证人,把所听到的以后重新还原一下就可以了。证人我有了,恰好是我的人。”

“那些凶手会得到制裁吗?”

“当然!恶人必须遭到惩罚!”

“巴腊克,那个主持也会被惩罚吗?”

“哼!因为这个巴腊克是卡蒂里纳兄弟会的主持,所以很难惩罚他,因为没有人,即使是最高当局也不想和这个庞大的兄弟会成为敌人。但我有途径和方法,用我的”右手”去处理他。现在和我一起下去审问那三个犯人。”

我们沿着阶梯走了下去,那位“右手”已经从腰间取出来皮鞭。办事雷厉风行的主人的这个自豪的仆人,看来对其主人在审讯时的习惯和力度了如指掌。我们靠近桅杆时,蹲在那里的三个人都站了起来,他们的表情非常无奈。

总督船长一招手,十名士兵马上走过来围成一个圈。法官首先面向卧舱服务员。

“你的名字?”

“巴里科。”他回答道。

“噢,和你的主持有些类似!你来自何处?”

“来自明亚。”

“你有没有对这位先生说过,你是来自马色的乌莱特人,名字叫本朔拉克?你怎么胆敢欺骗这位先生,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智慧,智慧要比你和你的所有祖先和所有后代加起来还要多!我告诫你最好说实话,因为我不像这位先生那样那么善良。昨天你是不是假扮鬼魂了?”

“没有。”

“很好!你再仔细想一想。我先用皮鞭来恢复你的记忆。”

这位“正义之仆”一招手,马上过来了四名壮汉,把这个拒绝回答的人按倒在地上,那个忠诚的仆人则举起皮鞭就打,才打到第五鞭,那个人就承受不住了,喊道:“别打了!我全都招。”

“我早就清楚。你假扮鬼魂?”

“是的。”被问者哭喊着回答,他仍被按在地上。

“其他两个是谁?”

“是主持和他的文书。”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干这些事的?”

“房主死后没多长时间我们就开始了。”

“好,对你的询问就到这里了,到桅杆那里去站着!”

他被四个大汉松开后,他的背上又被爱仆抽了一鞭,他随即跳了起来,这可能是他一生中跳起来最快的一次。“正义之仆”把目光看向船长身上。

“你知道我,你也了解我对你有怎样程度的权力。你必须实事求是地回答我的问题不然的话你也要挨皮鞭的。”

这个老家伙或许还都未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他愤怒地喊道:“艾米尔,我是一个忠实的人,并不是所谓的奴隶,况且这艘船的船长是我!”

那个爱仆对这种情况早已料想到了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未说只言片语,将庄严的皮鞭举起对着船长的背就是两鞭,老家伙挨打后就再也不敢猖狂了。

“好!”总督船长带着笑对他属下的干练以示赞赏,“不论你是奴隶的身份或是其他的什么身份,在安拉和我及我的皮鞭面前都没有任何的区别。要是有人敢抵抗和撒谎,我们就会和他的后背进行交谈。你这个颇有名望的船长现在告诉我:来自明亚来的巴里科上到你的船上是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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