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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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锦默微微一笑,“然后你就躲入湖泊中?”
“是啊,要是天香公主看到我,大概吃了我的心都有,而且她当时的样子……”童小叶面上微红,“仓促之间就藏在湖水中悄悄离开,然后从徐娘娘的院落里溜出来回皇后娘娘的院落,接着你就知道了。”
玄锦默微微一笑,温柔地说:“当时只是我察觉有人,天香公主根本不知道,你不必离开的,我若发现是你,自然会引着天香公主离开,你也不必弄得生病这般辛苦。”
童小叶吐了一下舌头,表情可爱地说:“记得了,下次我会藏好不露面,等你引开天香公主。”
玄锦默一笑,“还有下次?!”
“不过,天香公主真的很喜欢你。”童小叶笑了笑说,“而且,听你当时言语,还真是让我以为你也是喜欢着天香公主,感慨着恨不相逢未嫁时。”
玄锦默哈哈一笑,对于童小叶的调侃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
穆若琨刚进入玄锦默的府邸,就听到花园里有隐约的笑语声,在秋日渐凉的空气中随风落入耳中,清脆,柔和,顺着声音来源处,有一个荡起的秋千落入他眼中,隐约一身淡紫的衣。
“穆老爷,您来了。有些日子没见您了。”玄锦默身边的奴才阿满端着茶盘向着花园方向走。
穆若琨看了看茶盘中的茶,问:“这茶是谁要的?”
“是主子。”阿满笑呵呵地说。
“不是一直由明月那丫头照顾锦默吗?怎么换你了?”穆若琨顺手打开茶壶看了看,“嗯,茶色不错。”
阿满微笑着说:“这是皇上赐的茶叶。一个时辰前明月姐说要外出买些东西,这还没回来,主子说童姑娘渴了,让奴才给送些茶水。穆老爷,您找主子有事?要不,奴才陪您过去。”
玄锦默坐在一处石桌前,桌上放着些要看的文书,不过,他的目光此时并不在这些纸张上,而是在正在荡秋千的童小叶身上,目光平静温暖。
“锦默,真是悠闲呀。”穆若琨声音有些尖锐。
玄锦默看向舅舅,自从出了锦颜的事后,他就极少到这儿,有事也是由明月传信到息鸾阁,口中懒懒散散地打了声招呼,“舅舅,今天是哪阵风把您从息鸾阁刮来这里?”
正在荡秋千的童小叶听到有外人来,慢慢稳住秋千,从秋千上跳到地上,脸色红扑扑的,恢复得不错。
“这位姑娘是谁呀?比息鸾阁的姑娘也不差了。”穆若琨打量着童小叶,面容清丽,温婉动人,极有灵气的一个小丫头。
玄锦默漫不经心地说:“舅舅真是会开玩笑,这是您未来的外甥媳妇,‘息鸾阁’这三个字莫提在这儿,免得辱了穆家的姓氏。”
穆若琨口中冷漠地说:“你也是混在里面的,难不成口味变了不成?”
阿满倒了三杯茶,分别递给在场的三个人。
“我不渴。”穆若琨生气地说,“心中早已经气得饱饱的!”
童小叶接了茶杯在手,刚要喝,玄锦默啪的一声把杯子摔在地上,严厉地说:“阿满!又拿旧茶糊弄人!”
阿满先是一愣,看一眼茶水,心中暗骂穆若琨混蛋,竟然在刚才趁看茶壶的空做了手脚,害自己被骂,面带慌张地说:“是奴才粗心,奴才这就去换。”
童小叶有些困惑地说:“茶香闻着还好,锦默哥哥,这应该是皇上所赐的铁观音吧?我在皇后娘娘处喝过,味道还好。”
玄锦默一笑,温和地说:“阿满这小子一心想着讨好你,我一再和他说,你刚刚好些,泡些龙眼茶,他却偏偏弄了这茶过来,这茶好是好,但算不得极品。若你喜欢,过些日子我让人从大兴王朝弄些上好的过来,绝对比那些外放的官员献来的好许多。”
童小叶粲然一笑,刚要说话。
穆若琨知道玄锦默已经识破茶水中有毒,口中冷漠地说:“玄家还真是和童家有缘,嫁个锦颜过去,又弄个童家女儿进来,早知如此,何必当时一定要躲着童维?!”
“小叶,你先回房休息一下,我和舅舅说会儿话,一会我们一起吃晚饭。”玄锦默温和地对童小叶说,看着童小叶走远了,玄锦默转头看着自己的舅舅,声音冷漠地说,“舅舅,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不要对我的人下手,您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如以前!”
“你的人?!”穆若琨声音有些愤怒地说,“她是童克的女儿!你对得起九泉之下你的母亲吗?息鸾阁里你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不是告诉我说你对女人已经厌恶了吗?怎么会对仇人的女儿这样浓情蜜意?!”
“这是我的事。”玄锦默淡漠地说,“您不要再插手。”
“你个狼羔子,真不愧是玄家的种!你厉害!”穆若琨既恼怒又伤心地大声说,“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娶不成她!”
玄锦默冷冷一笑,不屑地说:“我眼中就没有‘不成’这两个字!”
“你们身体内有你们母亲的血,却一个个都是玄家的狼羔子!玄锦默,你母亲的仇不一定非要你来报,我自己也能报,你也姓玄的,是不是?好啊,我就一起灭了你!”穆若琨面上的愤怒之意越来越浓。
“送客!”玄锦默淡漠地说。
换了茶水回来的阿满连拉带拽地弄走了穆若琨,风中传来穆若琨一声一声狼羔子的骂声,言语越来越粗俗。
一偏头,看到童小叶正远远地站着,一脸错愕地看着大门方向。玄锦默将手中的文书放到石桌上,起身走向童小叶,温和地说:“不必理会他,他怨责华安表哥辜负了锦颜,害得锦颜独守空房,见了你难免言语刻薄,过了这一时就好,说不定人还没走远就开始骂自己没个长辈的样子。”
童小叶慢慢说:“哥哥一直都很喜欢锦颜嫂子,他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讨得锦颜嫂子开心。”
玄锦默温和地一笑,伸手抚过童小叶肩上的头发,轻轻说:“好的,我相信小叶的话,华安表哥是真的很在意锦颜,真很喜欢锦颜。那么,小叶会不会真的很在意,很喜欢锦默哥哥呢?”
童小叶一愣,面上一红。有风吹过,一些树叶落下,微凉。
玄锦默温柔地一笑,微眯起的眼睛藏起了所有的锋芒,轻声说:“今早下早朝的时候,皇上让喜公公告之,你祖父明日会去宫里接你回童府,晚饭过后我亲自送你回宫里。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你慢慢长大。”
童小叶,是他的复仇之路上一朵最美丽的罂粟花吧?
一个亲信匆匆走了进来,轻声说:“主子,宫里的小安子公公在外面候着,说是要请童姑娘速速回宫,宫里的马车已经候在门外。”
玄锦默冲亲信说:“请他到前厅候着,我带童姑娘准备一下即刻过去。”
“小安子公公说,不需要做任何准备,宫里什么物件都有,只是请童姑娘在最快的时辰里赶回宫里。”亲信说。
玄锦默一挑眉,出了什么事?要童小叶这么快赶回去。吩咐下人去帮童小叶收拾衣物,陪童小叶到了门口,宫里的马车正候在门口,两匹高头大马微微嘶鸣,小安子正搓着手有些着急地来回走动。
瞧见走过来的玄锦默和童小叶,立刻迎上前,恭敬地说:“玄大人,事情太过紧急,请恕奴才不能多言,还请童姑娘即刻上马车回宫,至于其他的东西,改天奴才自然会过来帮童姑娘取。”
玄锦默看小安子表情严肃,知道此时问不出什么来,冲童小叶微微一笑,温和地说:“小叶,那你先随小安子公公回宫,明日一早我下了早朝过去看你。”
童小叶冲玄锦默微微一笑,搭着小安子的手上了马车,“我无事,不必挂念。”
小安子抱歉地说:“玄大人,奴才急着回去复命,您先回吧。”
玄锦默点点头,目送小安子匆匆上了马车,两匹马微微长嘶一声,向着皇宫的方向奔驶而去,很快就消失在玄锦默的视线中。
第二天早朝,玄锦默发现朝中少了几人,而这几人全部与童家有关,其中也包括童老将军。
玄锦默不能直接问询皇上童家出了什么事,想到了一个和童家关系紧密而且可以打听的人,童维。
玄王府修缮了大门,更显得富贵,大红的门,守门的奴仆腰板挺得笔直,面上带着不屑和傲慢,“三少爷回来了,有些日子没见您回来了。”
玄锦默跳下马,进了院门。
那个奴仆面上一僵,有些恨恨地瞧着玄锦默的背影,小声说:“有什么了不得的,如今大少爷是驸马,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没有,他最多也不过是府里的三少爷,在京中做个小官罢了,二少爷也少不了有着锦绣前程。哼!”
一旁的奴仆吓了一跳,这二夫人的亲戚也太狂了吧,“好了,好好地看门吧,哪里这些个牢骚。”
“你们怕什么?”那个奴才得意得略微提高些声音说,“要是他知道小姐让童家休了的事,只怕……”
玄锦默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奴才,冷漠的眼神吓得那个奴才一哆嗦,下面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呆愣愣地看着玄锦默。“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那奴才想到自己是如今得势的二夫人的亲戚,强提力气说:“童家昨晚送了休书过来,童家大少爷已经休了小姐。”
玄锦默冲后面摆了一下手,跟着玄锦默的两名亲信上来悄没声息地带走了那个奴才,一旁站着的其他奴才立刻装作没看见。这奴才仗着自己是二夫人的亲戚,竟然如此狂,实在是活该。
“锦颜,休书是怎么回事?”玄锦默推开门直接问。
玄锦颜坐在桌前,慢慢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很是细致,脸上看不出悲喜或者愤怒,淡漠地说:“休书而已。”
玄锦默的目光落在桌上一张铺开的纸上,是童华安的亲笔,简单的说词,不过是一些冷漠的字眼,玄锦默觉得脑子里一乱,目光只在‘休’这一个字上定着。“他凭什么?”
玄锦颜似乎奇怪哥哥的反应,无所谓地说:“这样不好吗?我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我心中装着的不是他,他离开的半年,我想的不是他,念的不是他,他休我,不是应该的吗?”
“元姨!”玄锦默突然提高声音大声吼了一嗓子。
元姨立刻走进来,“少爷,您唤奴才有事?”
“童维呢?”玄锦默冷漠地问。
元姨轻声说:“夫人昨晚就赶去童将军府,今早那边送信过来,他们去了边关,大约是找童姑爷了。”
玄锦默冷冷一笑,说:“走得倒干净,好啊,休了锦颜,童华安,这个梁子我们结定了!”
听着玄锦默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屋内二人谁也没有说话,空气变得令人几乎窒息。好半天好半天,才听到玄锦颜长长吐了口气,然后一头栽在梳妆台面上,面色苍白地昏了过去。
元姨轻轻叹了口气,“小姐,你害了整个童家。”
连着几日拼命地赶路,童家人几乎不眠不食地待在颠簸的马车上。前日,边关秘报童华安叛国,皇帝大发雷霆。童老将军半夜进宫,以自己性命担保,把童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子老老少少的命作为人质,求了皇上同意让他们派人去边关查清此事。他们认为一定有人从中作梗,否则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小叶,小叶。”此时童小叶已经睡着。
听到母亲呼唤,童小叶立刻睁开眼,母亲贴在她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小叶,去救你的哥哥,照着纸上写的做。”
童小叶从母亲手中接过写着字的纸,低头仔细看过两遍,轻声说:“小叶知道了。”
童妻打开旁边的一个包袱,里面是一套深颜色的男儿衣服,说:“小叶,一定要安全回来。”
童小叶在马车内换好衣服,挽起头发,冲母亲微微一笑,悄悄从马车上溜了下去,解开跟随的一匹马的缰绳,纵身跃上,朝着一个方向快速奔去。
童妻静静瞧着车外奔驰的马匹,消失在落雨的天际。轻轻闭上眼睛,将手中的纸张撕成碎屑。
转眼三年时间过去了,京都望月楼,玄锦默独自坐在桌前,看着外面熙攘的人群。他的表情中更多了一份漠然,纵然如此,那双桃花眼只轻轻一挑也会让人乱了心。
突然,外面传来一个狂妄跋扈的声音,“滚开!给老子让开,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稚嫩,应该年纪不大。
玄锦默唇角微挑,手中的酒杯放在唇边,醇香的液体滑入咽喉,淡淡的酒香慢慢氤氲漾开,但是笑容越来越浓,表情却越来越冷漠。
童华安,你毁了锦颜一生,我便会毁了你一双儿女的一生!
三年前,对着亲信吩咐:“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在最短时间内让童昊和童昀成为京都最狂妄骄横的人,我要他们兄妹醉生梦死,枉度一生!”一大群奴才们簇拥着一个身着锦服的小孩子上了楼梯,挑了位子坐下。傲慢狂妄地吩咐着身边的奴才,店中的小二一脸紧张地伺候着,手竟然有些哆嗦。
他们都知道,童家的小公子,童大将军宠爱的孙子,童昊,是京都最招惹不得的人物。
童昊和童昀的教书先生,在学堂里一再的纵容他们兄妹二人,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诱着兄妹二人天不怕地不怕地混着时光。初时陆晓丽还能约束着,渐渐的,便管不了,一有言语上的训斥,立刻便会有被买通的奴婢们传话到童老将军耳中,极尽渲染,结果就是童老将军把她叫去大训一通。才三年的时间,童昊和童昀便成了京都不可一世的小霸王。
三年前童华安被大兴王朝边关的将领带走,朝中接到密报童华安叛国出逃,半年后他被找了回来,原来是在作战中受伤被一户村民所救,因伤势严重一直昏迷不醒未能与家人联系。回来的童华安仍然在边关从军,战绩显赫,皇上数次嘉奖于他。
但背着家人去寻找哥哥的童小叶却没有任何消息。
有传闻说她落入大兴王朝军队手中成为玩物。
有人猜测她早已经死于江湖之上。
有人更是信誓旦旦地说曾见她在某青楼成为头牌。
三年前,玄锦默在童老将军一行人从边关回来时取消了与童小叶之间的婚约,几乎是原封不动地使用了童华安休书上的字眼,刻薄尖酸而且冷漠无情。
这在京都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议论这一切的人基本以嫉妒童小叶可以嫁给玄锦默的女人为主,加上玄锦默三年内始终没有娶妻纳妾,众人更是一边感慨玄锦默的痴情,一边愈加相信童小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玄锦默根本不相信童小叶已经出事,因为童克夫妇没有特别那般悲痛,童华安表现也很平静,运筹帷幄于疆场,倒是时常派人外出寻找童小叶的行踪。
童华安的休书,童维回来后就立刻收了起来,玄锦颜仍然是童华安的妻子,休书更几乎等同虚无。
童华安这次的意外,罪魁祸首就是冯大柱,是他趁童华安受伤,秘密上书朝廷的。但因妻子阿霞与严将军关系暧昧,此次意外被严将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掩了过去。而玄锦默以童华安妹夫的身份数次向皇上担保,玄青暮也屡次出面担保,才让童家避过半年的混乱。
“啪!”童昊一巴掌落在一个比他大一些的女孩子的脸上,“给本少爷把鞋上的饭舔干净!”
女孩子身量未足,瘦弱怯懦,竟真的跪下。童昊的鞋上有些不小心沾上的粥饭,是这女孩子刚刚用小勺喂他时不小心滴落的。
“童昊!”一个声音此时突然响起。
玄锦默的手一颤,诧异地抬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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