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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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童维不能生育,就可以夺走母亲的孩子,与杀死母亲有什么区别?她养大了锦颜,也很疼爱锦颜,可是却让一个冯大柱夺走了锦颜获得幸福的机会。
看到玄锦默突然黯然下来的脸色,童小叶知道玄锦默想念他的母亲了,也不多话,一旁静静地陪着,墓旁成排的树,风一吹,叶子静静落下,有些凄凉。
“华安表哥知道锦颜喜欢冯大柱的事。”玄锦默语气和神情都非常疲惫,跪坐在墓前,不知是说给墓中的母亲还是一旁的童小叶。
童小叶轻声说:“哥哥说,这事怪不得锦颜嫂子,有些事也许是天意吧。”
玄锦默苦笑一下,说:“冯大柱在边关已经和阿霞成家。”
“边关?和我哥哥在一起吗?”童小叶有些意外,轻声说,“没听哥哥书信中提起过。”
“不。得知华安表哥要去边关之时,我就让人把他弄到了别处。”玄锦默淡淡地说,“阿霞在军中为首领做饭,冯大柱在军中帮首领照看马匹,我事先打过招呼,所以他们夫妻二人可以同在一处居住。我不能让他死,他死了,他就永远活在锦颜心中,他不死,几年后锦颜再见他,已是物是人非,才有放下的可能。”
童小叶听着,她太小,不明白这其中的痛苦和纠结。锦颜嫂子会回心转意吗?哥哥会和锦颜嫂子和好吗?
“走,陪我去喝一杯!”玄锦默突然站起身,伸手把同样跪坐在一旁的童小叶拉起,看也不看墓碑,绝然地直接上了马车。
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过了黄昏,童小叶喝了几杯酒,微微有些头晕,还没走回自己的屋子,听到皇后娘娘房内传来皇上愤怒的声音:“这个可恶的丫头,她一定要置朕不仁不义才甘心不成?!素日里也是朕太惯着她了!滚!——”
有人从房内出来,童小叶立刻闪身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徐娘娘满脸的泪痕,由两个奴婢扶着,脚步慌乱,脸色苍白地离开。
“来人!”皇上愤怒的声音响起。
一会儿,喜公公匆匆从里面出来,一溜儿小跑地离开了这个院落,院中安静下来,等了好半天再也没有动静,童小叶收起好奇心摸黑简单洗漱,躺到床上休息,许是倦了,很快就睡着了。
清晨,童小叶梳洗好,候在皇后娘娘的门前,喜公公瞧见童小叶,勉强笑了笑,声音微有些嘶哑,“童姑娘,早。”
“喜公公,早。”童小叶虽然满心的好奇,可深知在宫中知道的事情越多越危险,而且,以喜公公的性格,也绝不会透露什么,便装作不知昨天发生了什么,恭顺地站着等候皇上和皇后用过早膳出来。
皇上在皇后的陪伴下出来,神情严肃,准备上朝,对喜公公说:“去告诉天香,她今天必须选择好要嫁的人,否则,朕就指定,她别再存什么念头。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世人看笑话!真是辱我乌蒙国的清誉!”
皇上一离开,皇后娘娘就叹了口气说:“小叶,喜公公,陪本宫去趟牢里,这丫头也实在是太倔强了,竟然闹出如此事情。”
皇宫中最西角落处,有一处类似冷宫的牢房,特意用来关押一些犯错的皇宫嫔妃和皇子公主,石头砌成的墙,不见任何花草树木,一间一间的狭小牢房,小小的窗有牢固的栏杆,连一个手指头也伸不出来,门更是坚固,只怕连只蚂蚁也爬不进。
院中只有一口井,一人大小的井口,用石板盖着,地上全是青石板,错落有致的缝隙,干净得找不到一点污渍,几个面目严肃的中年太监和奴婢,穿着青蓝的衣,脸色略显苍白,垂头不语地守着。
看着喜公公出示的皇上亲赐金牌,有人上前打开一间牢房的门,然后转身离开,远远守着。
牢房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天香公主仍然是昨天的一身衣服,神情憔悴地被捆在床脚处,半坐在阴冷潮湿的地上,嘴上塞着东西说不出话,眼上也蒙着黑布看不到东西。
究竟出了什么事?童小叶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轻。
“得罪了,天香公主。”喜公公上前取出天香公主口中的东西,再打开她眼上的黑布。
“你们来干什么?!”天香公主声音嘶哑地吼,盯着皇后娘娘,“那蠢材死了没有?!”
“天香公主,小声些,这儿是皇家天牢,您在外是天香公主,在这儿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囚犯,犯了这儿的规矩,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喜公公略带威胁地说,“只是软禁您也是徐娘娘怜惜,千求万求才成。您再高声些,这儿的公公不必和皇上禀报,就可以以一个不服皇上裁决的理由直接扔了您进那院中井里,那井是索命井,是皇家天牢处罚不服者的工具。”
童小叶打了一个寒战,难怪那井看着邪门。
“天香,这是你父皇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母亲如今被关进冷宫,若你还是一意孤行,你们母女二人必死无疑。”皇后娘娘叹了口气说,“这宫中并不缺公主,你不肯嫁,为他们兄弟二人另择公主就是,但你们母女就只能黄泉路上为伴。”
天香公主脸色苍白,“我要见玄锦默。”
“他不能来这儿。”皇后娘娘慢慢地说,“这是皇家的私事,他无权过问,而且,你和他根本没可能。”
静静无语。天香公主一直坐在地上,胳膊被牢牢地固定在身后的床脚上,“好吧,我嫁给玄锦绣那个蠢货!”
“他,他已经不能算是男人。”喜公公有些尴尬地说。
童小叶的眼睛瞬间睁大,努力控制着没让自己抬起头,她再惊讶也不能表现,这个时候,她要装聋作哑。
“我知道。”天香公主冷漠地说。
喜公公尴尬地垂下头,只能说玄锦绣倒霉。获胜的是玄锦程,那小子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昨天狩猎场上玄锦绣胳膊受了伤,写字写得像狗爬,玄锦程虽然说写得也不济,却仍是让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
天香公主让他陪着去花园走走,然后在途中故意甩掉他,玄锦程就在此时幸运的肚子疼,匆忙找了处地方救急,心中郁闷的玄锦绣也在花园中乱逛,因为兄弟二人容貌极其相似,被人错认成玄锦程送去了太监净身处。
玄锦绣中途疼得醒来,拼命挣扎,并高呼自己是玄王府的大公子,有公公通知了喜公公,把喜公公吓了一跳,立刻赶去看。
行刑的公公说,当时他昏迷着,以为是因为害怕吓晕了,奇怪这样一个衣饰华贵的人为何要做太监,猜测可能是落魄的富家公子,一刀下去,还未到底他便疼得醒来,拼命挣扎,才弄清楚身份。是个新手行刑,下刀迟缓,但玄锦绣虽然算不得太监身份,却也相差不多。
皇上立刻猜到这事和天香公主有关,立刻找她来问,天香公主承认是自己不想嫁所以做出这种事情,要的就是让他们兄弟二人彻底断了念头。
皇上差点当场气背过去,立刻命人封锁消息,对玄王府只说是要留这兄弟二人在宫中玩上几日,对玄锦绣用药,让他忘记这段记忆,准备另外选个不受宠爱的公主嫁他,瞒下这桩荒唐事。
喜公公一想到这些,立刻后背发冷,天香公主惹下的还真不是一般的祸。
三日后,天香公主正式下嫁玄王府大少爷玄锦绣。
天香公主一身血红的衣,颜色鲜亮得让人窒息,精致的妆容,看着冷冷的,眼神哀伤落寞。玄锦绣一身华服,面带笑容,与众人寒暄。
望月楼散了席,天香公主和玄锦绣回宫暂住天香公主原来的院子里,别苑要过些日子才成。
“小叶。”皇后娘娘似乎是有些倦了,声音低低的,“本宫觉得今日的天香有些不妥,你等会儿跟了去,若是有什么事,速速和本宫来讲。皇上一直担心天香再惹出事端,如今本宫可信的只有你,你就辛苦些。这是皇家的家丑,能够瞒就只能瞒了。”
天香公主吩咐人在自己的院落中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宴,点了灯笼,与大伙饮酒取乐。
童小叶院中花园里躲进假山里面的一个空处,这里旁边种了些树,后面是一个颇深的湖泊,种了荷花,剩下一些荷叶。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玄锦默,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是天香公主的声音。
“为臣并没有躲着公主。”玄锦默的声音极是好听,温柔,怜惜,还有些哀伤。“如今要称呼公主一声大嫂。只希望您能过得幸福,锦默也就无憾了。”
“是吗?!”天香公主悲哀地说,“你还会在意我是不是幸福?若你真在意我,为何不肯娶我,要娶那个尚不成年的丫头?”
童小叶通过假山的缝隙可以看到就在自己前方不过咫尺的二人,二人皆是侧面,在灯笼隐约光线中,天香公主脸上全是泪水,妆容也有些残,有一种奇怪的艳丽凄楚之美。
“公主是乌蒙国最尊贵的人,不能由着市井之人说三道四。”玄锦默神情哀伤,仿佛对这个选择极是无奈,“恨不相逢未嫁时,锦默遇到公主的时候,就知道公主是我未来的大嫂,所以,锦默只能尊敬,不能喜欢。”
天香公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与远处传来的喧哗声混在一起,伤心绝望。然后,她听到衣物滑落的声音,天香公主的外衣已经滑落,她正在解开自己剩余的衣物。
“公主,您要做什么?”玄锦默有些愕然地看着对面的天香公主。
“我要把自己给你。”天香公主悲伤地说,“这天下,除了你玄锦默,无人可配得到我的身体!虽然嫁什么人我做不得主,但我的身体要给谁,却可以由我自己做主!”
童小叶下意识地后躲,一动,有些隐约的声音,吓了她自己一跳,这声音大概是瞒不过玄锦默。果然,玄锦默向这边看了一眼,轻轻推开偎向自己的天香公主,向假山处走来。有一阵风吹起,远处一盏灯笼被吹掉,滚过来落在玄锦默脚下,他停了一下,俯身捡拾地上的灯笼。
童小叶顾不得多想,趁这个机会迅速滑入身后不足半人远的湖泊内,因为有风,荷叶微动并不特别引人注意,她深深吸了口气,潜入水下躲藏起来。
“怎么了?”天香公主看着面色略显凝重的玄锦默,下意识用手中的衣物遮挡自己的身体。
玄锦默没有回答,走到假山后面,里面没人,除了脚边湖水内的荷叶在风中作响外,并无其他声音来源,他伸手在假山内摸了一下,有一处比别处干燥,之前这儿有人。
“把衣服穿好。”玄锦默沉声吩咐,“我在这儿守着,你去让奴才们过来,就说有一样物件掉入这湖泊之中,让他们拿了灯笼过来寻找!快去,他们来之前我会避开。”
童小叶躲在荷叶之下的水中,父亲任职所居之处有一湖泊,她自小便喜水,所以常常随父亲一起嬉水,这水下可以藏上很久。可是,一会儿奴才们来了,打了灯笼下来找,一准躲不开。突然想起,这湖原是人工修建,湖泊之上可以游船,与各院落皆有相连的门,游船的时候会打开。
她在水中慢慢再往前潜,避着那些荷叶的茎,尽量轻地慢慢向前游,此时下起了雨,风也越来越大,湖面上起了涟漪。前面两个院落相通的门是木栅栏做成,门缝刚好可以让她侧身游过。她冒出水面,长长出了口气,四处瞧瞧,是徐娘娘的院落。
风一吹,冻得童小叶打了一个寒战,她一点一点地试探着拨开门栓,越来越大的风雨声掩盖了声响。她探出头瞧了瞧,外面没人,上岸紧走几步到了风雨中。
第二日,童小叶就病倒了,高烧,昏迷。太医诊断是感了风寒,怕传染给宫中众人,建议让童小叶回童府养病。
“宫中太医好过外面的大夫,仔细照顾就是。”皇后慢慢地说,“还是留在这儿,找个可靠的人照顾,等她病好再送回去。”
皇上点点头,“请徐爱卿过来,配些药,唉,这些太医通通都是废物!要不是徐爱卿的药,天香那丫头不就要守活寡了吗?”
外面有人匆匆跑了进来,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说:“皇上,皇后娘娘,天香公主出事了——”
“出了何事?”皇后娘娘眉头微蹙,示意其他人退出去。
小翠哭着说:“奴婢去伺候公主和驸马起床,昨晚公主和驸马睡得迟,敲了会门没人应答,奴婢以为还没起来,等了一会又去敲门,里面还是没有回答,奴婢就大着胆子推了一下门,门开了,奴婢就看见公主披头散发地躺在地上,驸马也晕过去了,是让人打晕的——”
皇上点点头,“知道了,回去好好伺候着,不许走漏风声!”
小翠惶恐不安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皇后轻声说:“只怕是天香察觉了,闹了起来。”
接到喜公公传来的口谕,玄青暮匆匆和邱心玉一起赶到宫中,喜公公带他们夫妇二人直接去了皇后娘娘的院落。皇上和皇后都在,面色都不好看。
“为臣见过皇上皇后娘娘。”玄青暮忐忑地跪下,猜不出何事让皇上皇后如此面露不快。
皇上语带恼怒地说:“玄爱卿,如今出了娄子,你说朕该如何处置?”
“为臣不知,请皇上明示。”玄青暮小心谨慎地说。
皇上声音一凛,气愤地说:“昨晚,玄锦程可有回去?!”
玄青暮一愣,想了一下,恭敬地说:“没有。”
皇上沉郁不语,一旁皇后声音缓缓地说:“今日一早,天香公主的奴婢过来禀报说天香公主昏倒在地上,驸马也受伤昏迷。”
邱心玉愕然抬头,脱口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面色一沉,不悦地说:“本宫有让你说话吗?”
邱心玉惊得立刻垂头不语,心中忐忑不安。
皇后微微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慢慢说:“有人在府中发现了另一个玄锦绣,他衣衫不整,与一个奴婢醉倒在湖泊一角!”
玄青暮脑子里“嗡”的一下,邱心玉直接扑通一声昏倒在地上。
“你们说,此事要如何处置?”皇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玄青暮额上出汗,却浑身冰冷,垂着头,沮丧地说:“为臣教子无方,皇上请帮为臣处置这两个不孝之子!”
皇后慢慢地说:“如今天香公主已经失身于玄锦程,杀了他已是于事无补。皇上爱惜玄王爷对国忠心,昨日之事已经发生,本宫想出一个办法从中调和,瞒过天下之人,从今日开始,玄锦程与玄锦绣身份互换,名字互换。”
玄青暮和邱心玉只有磕头谢恩的份。
“既然二位答应,我们即刻派人送玄锦绣回边关,对外,他将永远是玄锦程,永生不可再踏入京城半步。玄锦程则从现在开始以玄锦绣之名成为驸马,一月后,与天香公主迁入别苑。”皇后淡淡地说。
玄锦程睁开眼,脑袋疼得厉害,伸手一摸,有个大包,一触还疼,紧皱眉头,怎么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瞧着四周,是个陌生的房间,像新房!
玄锦程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小心一头撞在床头上,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昨天晚上,他喝多了,想找个地方躺一会,记不得是自己找的还是有人领着,反正就是进了一间屋,有一个女人进来,很漂亮,当着他的面沐浴更衣,然后——
门推开,进来一个女子,走近了,是天香公主身边的丫头小翠。“驸马爷,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梳洗。”
驸马爷?!
玄锦程一听,哈哈一笑,说:“小翠,我不是驸马,我是玄锦程,驸马是我哥哥玄锦绣。”
小翠微微一笑,说:“驸马爷,您真会开玩笑,这都醉了三日才醒,上来就和奴婢开玩笑,小心让公主知道了怪罪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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