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架？”

“对！我告诉你啊。你别和傻子一样，你表现得愧疚一点去劝架，说‘都是我的不对，是我耽误了你们’什么的，”杨佳辰现在兴奋异常唾沫横飞，“爱情也需要技巧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装柔弱装楚楚可怜地往他俩面前一站，再来个梨花带雨哀苦无助什么的，越发衬得于苏杭嚣张跋扈不是东西，而你完全就成了善意柔弱的化身！男人都爱弱女人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弱，也许还勾起了老情人旧时的记忆，瞬间想起你是谁来了呢。如果再……”

“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我告诉你你快……”

“我是说不用劝了，”施允把刚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他们已经和好了。”

“这么快就和好了？”

“嗯。”她呆呆地看着前面，脑海里不断重复刚才那镜头—正当于苏杭气呼呼地再次想要离开的时候，一直无奈旁观的容祎伸手一把揽住了她，她还在挣扎赌气甚至还张口咬上了他的肩头，他吃痛皱眉，却紧紧将她揽入了怀里一动不动。

施允低下头玩着手机，果然不到两分钟，人就回来了。

这回气氛好了不少，虽然于苏杭仍在嘟嘟囔囔地说那天演讲多么不公平之类的话，可容祎已经没了刚才的情绪，所以一路平安无事。到了地方，施允率先下车，刚走了两步于苏杭就叫起来了：“嘿，施允！下车关车门的时候轻着点儿。这可是我爸刚买的车，贵着呢，敢情弄坏了你不心疼。你以为是教练车呢？”

施允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行了，你舅舅在前面等着你呢。”容祎锁上车门，“你还不赶紧去？”

听完这话，于苏杭赶紧往前跑。

容祎转过头，有些愧疚地说：“施允，她今天……”

“今天”之后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他整个人都被抓走了。于苏杭又跑了回来：“你还在这干吗？”她拖着他的胳膊就往前走，“我舅舅在前面，你难道不去打个招呼？”

施允抬头微笑：“你们先走吧，我自己练车没关系的。”

施允去找自己的教练，谁知还没找到，就被另外一个人带走了。与之前那位狂风骤雨式教学完全不相同，这位的教学方法是和风细雨式。施允原本就是那样的人，越紧张越手忙脚乱，这样稳着点学，倒是真的长进不少。

在新教练的指导下，她第一次将车倒进车库里。还没来得及兴奋，车外突然有人鼓掌，施允抬头一看竟是容祎，他正微微偏头看着她笑。

“学得不错啊，”他看着她下了车，“角度什么的都很准。”

“于老师呢？”施允看了一圈，“你不看着她学……”

“苏杭只是娇气一点，其实人很好的，你别太介意。”他指了指教练，“这个教练还是她让她舅舅帮你换的。好像你以前那个教练是出了名的炮筒子。”

“那帮我谢谢于老师。可是上次这个演讲的事儿，真的很重要吗？”施允终于看到了远处于苏杭的车，“她因为我……”

“你怎么也跟着她的逻辑走？什么叫因为你？”

“那天要不是我硬拉着你去吃饭……”

“我是你的辅导员，你就是我的工作内容，当然要随着你。”容祎眨了眨眼睛，“何况那天校长也是发了话的。”他笑起来，眉眼微弯，目光里居然有些宠溺的味道，“小孩子不要想这么多。”

施允心中瞬间温暖，但还是多问了一句：“可于老师那个结果好更改吗？是不是对她以后参评职称什么的特别重要？如果找人的话，能不能……”

“找人？你好事不学，哪来那么多功利思想？是可以找人，但评分结果是七个大评委综合计量的。所以，”他笑容渐深，“但愿你手脚通天，能找出这七个人。”

施允手脚显然不会通天，但是这样通天的难度另一个人也许能轻而易举地完成。这人就是靳淮宁。

学车间隙，施允从网上搜索出七个人的名单，然后给靳淮宁发送短信：你认不认识这七个人？

他大概是在忙，过了十分钟才回过电话：“你要做什么？”

“你认识这几个人吗？”

“你这是要做什么？提前结业？”靳淮宁揉了揉眉心，他迅速在键盘里键入这几个名字，“不，化工专家……你学的不是这个专业。”

“是我一个学化学的同学啦。她因为我的缘故演讲失败，好像后果很严重的。靳淮宁你别问这么多，”施允看了看逐渐走近的两个人，“快点说，认识吗？”

“现在不认识，但是不代表以后接触不到。”靳淮宁靠向沙发后背，外面突然有人叩门，“不要太担心。”

电话里立即响起欢快的音调：“靳淮宁！我就知道你最好！”

“施允？”司振同看着他伸出手，“打住，不要辩解和不承认。除了施允，你怎么会做出那样腻歪的表情。”

“我没打算否认。”靳淮宁扬眉，“而且你说过的，我对池筠也好得没话说。”

“是没话说，完全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典范。有求必应，就是想生气和挑剔都没的理由。喏，”司振同丢来一本册子，“你要的人的资料。”

“以前你都是研究女人的资料，这次让你去调查一个男人，真是辛苦你了。”

“知道辛苦就好。关键这还是个没什么意思的学术男。我去问的时候人家还好奇我是不是口味大改性向颠覆。”司振同在他面前坐下，看他发青的黑眼圈，“你昨天又没休息好？”

靳淮宁翻着资料册：“我要卖力工作才能对得起你在台前的出色演绎。”

“放心，你的工作成果只要有七分，对付我这样的演绎便是绰绰有余。靳淮宁，我就吃不透你这次的策略，明明那个什么晶晶已经知道示弱了，你怎么还紧追不放？这万一她吃不住真的放弃了，咱们又该怎么办？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她还是个厉害的女人。靳淮宁，我劝你……”司振同说了半天，却发现对面的男人没动静，“淮宁？淮宁？”

靳淮宁把册子放到茶几上，微微皱眉道：“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了。这个容祎居然是海安人。”

“是海安人怎么了？清北海安人多了去了。”

关键还来自海安市的静之高中。

想到这，靳淮宁又迅速翻到资料册的某一页，眼看到上面凸显的“2002年毕业”的字样，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的气呼得很慢，几乎是微不可闻。可还是被司振同发现了—

“清北距离海安虽然一南一北，但并不是天地之遥，”司振同拍下他的肩，“海安人那么多，那件事也算是当时的新闻，所以早晚会被人知道。躲不是办法，她总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冲击。”

“那是‘总有’的一天，”靳淮宁抿唇，“这样的事，晚来总比早来好。”

“靳淮宁，”司振同看着他不由得叹息，“你这样早晚会惯坏她。”

“那是早晚，现在只是当下。你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没见过她当时的样子。”

形同枯槁—那时候的她真的像是要死了。

想起从前，靳淮宁摸起手机，但是思索良久，还是放下。

学车的一天过去了。施允下了车，偷偷地跟在他们身后。终于，容祎与于苏杭告别，施允赶紧跑过去。

“于老师！”

这一喊，把于苏杭给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于老师，我能不能请你吃饭？”施允看着她，“不会有容老师，就咱们两个人。”

吃饭的地点定在学校餐厅四楼。

此时已经过了学生们吃饭的点儿，人已经比较少。施允点了一大堆菜，又伺候于苏杭坐下，布置好碗筷。于苏杭尝了一口甜点，抬头看她：“说吧，你想干什么？”

“今天换了教练，很感谢于老师。”

“不用感谢我，我只是想让你快点毕业。还有，如果是这个就免了，”于苏杭起身，“我还有事情要忙。”

“于老师！”施允抓住她，“我说！”

于苏杭挑眉。

“您答应过不要告诉容老师我是静之高中毕业的。”施允不肯放手，“您不要忘了。”

“你是怕他知道你以前的事情，从而破坏了你现在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其实施同学你不用想这么多的，你是学生，我们是老师。容祎虽然对你印象不错，但你们是师生关系，印象好坏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施允看着她：“我只是不想让容老师知道。”

“那好吧，”于苏杭坐下来，突然挑眉问道，“对了，你爸那事儿后来怎么处理的？判了不少年吧？”

施允抱着茶杯的手一停，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那你现在过得还真的算是挺好的……这事儿要是放平常人身上谁能这样？”于苏杭又开口，施允听不出她是在嘲讽还是感叹，只觉得她语意悠长，“你看你现在还蛮乐观，成天嘻嘻哈哈和没事儿似的。身上这衣服也不便宜吧？”她又往她身上一瞄，“你爸虽然摊上事儿了，但还是给你留下了不少钱吧？”

“我爸他……”

“对了，你爸不行了，你还有妈呢是不是？听说你妈也是什么大小姐？”

施允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地往嗓子里送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喉咙里似乎塞着一个巨大的棉花，所有的声音都哽在里面发不出来。她只顾着低着头，视线停留在杯子沿儿周围，对面的于苏杭仍在回忆着前尘旧事：“别说，高中的人谁也没混入我脑子，现在还能记住的也就你一个。不过那天我看见你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你那会儿多风光啊，成绩倒数第几，可因为长得还算漂亮，几乎全校一半男生都追你。但是你那时眼光高，看不下几个人吧？你不知道……”

施允微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可握着杯子的双手却在一分分收紧。

于苏杭像是彻底陷入了回忆，直到有个电话让她回了神：“喂，容祎啊。”她娇笑，“就知道你这事儿不能没我，行，等我十分钟，我去。”

“好了，你自个儿吃吧，”于苏杭站起身，“你们容老师有事。”

眼看着她就要离开，施允一把抓住她：“于老师！”

“于老师，”施允扯出微笑，“那天学术论坛的事情……不要太担心了。我觉得你会没事儿的。”

“哟，你本事大了，连这个都能搞定？”于苏杭扬起嘴角，上下打量她一圈，“多天真啊你，那论坛是谁举办的你知道不知道？你当你家过家家开着玩儿的啊？”

“我……”

“行了，也算是老同学一场，就当我倒霉，我认了。”她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几年前也是这样。碰见你我就倒霉，你说是为什么呢？”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施允站在餐桌前呆住。

手机猝然响起，她木然接起来：“喂。”

靳淮宁的话语非常简练：“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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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j 13px;line-height:120%'>施允吓了一跳，如果没有人捂着她的嘴，那“啊”的一声恐怕就溜了出来。

“是我，”女人放下手，没好气地说，“于苏杭。”

施允惊魂未定：“原来是……于……于老师。”

“我问你，你是从哪个高中毕业的？”

“啊？”

“问你是哪个高中考过来的！”于苏杭毫不客气地拽了下她胳膊，“静之高中？”

施允下意识反驳：“我不是……”

这时，她手里突然被塞进去一个学生证，借着楼道壁灯的微弱灯光，施允看到了上面的字，脸色瞬间苍白。

海安市静之高中四十五届七班，于苏杭。

“三班的施允，我认出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