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心疼这两天打点纪检部门领导的费用，这几年赚的钱，都伺候这帮孙子了。他心里恨恨地想。

然而他老婆是不能惹毛了的，他也知道，在家里，只要岳父一句话，他说走人就走人，他不过就是个形式而已，他跟老婆，各做各的，有一年多没有同床了，他真的就是个工具，而已。

他那怒气冲冲的拿着离婚协议书有备而来的老婆被拉到了办公室，刘忠明和宋志达瞧见家庭剧上演，知趣地走了。临别，还问招标的事情。亓干说，到时候一起去，一定没问题。

而石小川觉得，亓干招标的事情是没希望了。他们也想拿到这个标。

5个亿，各种资金就都有了。

政府年度最大的影视文化项目招标即将举行，因为投资额度有5个亿，参与竞标的公司和个人比较多，名人也多，关注度很高，所以虎狼网娱乐频道决定直播。

石小川、萧远山和杨五郎在公司讨论了数个方案，一周后，定下了连马锐宝都觉得牛到家的打包形式，不仅如此，他们还从公司拿出巨资，大方打点各路沾边的神仙。这个招标，一定要成，因为资金诱惑太大，项目牵扯内容太多，政策也有很多优惠补贴，如果做好，一举可定乾坤。他们对这次的招标显示出了从来未有过的重视，整死亓干等人，成了招标会之后的事儿。况且，不用再整了吧。看看石小川脸上得意的表情，他忍了憋了几个月，终于快要爆发了。

在石小川心里，他就算投标失败了，也不希望这个标落在亓干手里，那可真是小人得志了。当然这种情况不可能存在，亓干已经被他们整得没有还手之力了。

竞标前一天，石小川给彭洋电话，未接。

发去短信，说，“最后的一次博弈，然后正常工作，不再抱有怨愤之心。回来，好吗？”

彭洋未回复。

他给郭渺渺电话，接了。声音微弱。石小川问在做什么，郭渺渺说没什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感觉。

电话挂了，石小川心里有些怅然。

怎么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这样了呢？他跟她求婚之后，不是应该更好，才对吗？他搞不懂了。

竞标现场，石小川、杨五郎、萧远山都是正装出席，庞开放和常小磊也打扮得帅气，他们是信心百倍。

他们在现场竟然看到了亓干夫妇，两人挽着手，落落大方地坐下。亓干的眼睛很快碰上了石小川他们，亓干微微一笑，撇了撇嘴。杨五郎说，这两口子怎么和好了？萧远山叹了口气，还真是两口子啊。事实让他俩猜对了，还真是两口子，亓干跪在老婆面前好说歹说，公司对账的方面，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他老婆又让人查，基本没什么缺口，亓干又说石小川等人在故意黑他，自己忍辱负重，必须要拿下这次标。

这让石小川他们有点意料之外，不过他们对自己的项目有信心。

一共十家竞标公司，本来石小川公司是第六位出场，亓干公司是第八位出场，现场突然改成了亓干公司是第五位出场。

萧远山握着石小川的手，说，稳住。

张弋静不知何时来到了现场，坐到了杨五郎身边。

庞开放目不转睛看着现场的一举一动，他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平静之下，隐藏着汹涌暗流。

亓干亲自上台演讲他的项目。PPT在大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时候，石小川团队一伙人都傻了，这不是他们的创意项目吗？石小川马上反应过来，被内鬼出卖了。是谁？他看到杨五郎和萧远山跟他一样的表情，正在看身边的人，庞开放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而常小磊却不知去向。就是常小磊了，肯定是他，这个三姓家奴！

石小川突然觉得喉咙一热，哇，一口血喷了上来，晕倒在地。

现场一下子乱了。而亓干则不紧不慢地等石小川被现场医生抬到休息室，有针对性的讲完，刘忠明和宋志达笑着拍起手，其他人也跟着鼓掌。坐在刘忠明身边的，是常小磊。刘忠明瞧着石小川晕倒，这分明是气倒的，哼，想跟我斗，早着呢！

亓干讲完，主持人说，下一个公司，主讲人是石小川。主持人叫了两遍，下面有人说刚才晕倒的人就是石小川，有人在起哄说被前面的项目吓跑了。

杨五郎跑过来，说，他是公司副总，他来演说。

杨五郎将PPT放入电脑，准备演讲，刚打开，屏幕上出现的竟然是郭渺渺与一个背影模糊的人在酒店激情的视频截图，杨五郎大惊，下一页，是另一张，再摁，终于是他们的项目内容了，但是他们的项目内容，跟亓干讲的，并无区别。

张弋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现场明显已经乱了，起哄声此起彼伏。

杨五郎收起PPT，正色道：“我们要起诉洞房夫妻联合影业集团的亓干，他抄袭了我们的方案，内鬼就是坐在前排的那位。”他指着常小磊，常小磊面带笑容，摇着头。

亓干站了起来，镇定地说：“这是我们团队花了一周时间，没日没夜想出来的方案，常小磊是我们团队的优秀策划总监，抄袭从来不是洞房夫妻的特色，杨先生这般诽谤，我们将保留追究的权利。”

亓干坐下，刘忠明和宋志达又起劲儿的鼓掌，其他很多人也跟着。中国人就是这样，喜欢随波逐流。岂不知，这随波逐流的人群中，有多少是事先给过好处的呢。

石小川没有大碍，就是一时急火攻心。他确实气坏了。他本来是信心满怀。他也是很紧张，因为成败在此一举。他大意了。

石小川闭着眼，问：“谁赢了？”

听得萧远山的声音说：“亓干。用的咱们的项目。”

石小川听了又是一阵咳嗽。

他觉得有只熟悉的手在他胸口轻揉，他努力睁开了眼睛，他的心差点要停止跳动。是彭洋，竟然是彭洋。为什么每次都是脆弱的时候，彭洋出现在他身边呢！

石小川跟彭洋去了医院，亓干则领着一帮人去了夜总会寻欢庆祝。同去的还有政府张秘书。张秘书听亓干说，酒店里有人追了郭渺渺很久，看到她进房间，竟然录了像，还好他眼线多，知道那人，将录像拷贝下来，都给了张秘书。

亓干说，不妨这样，截张照片，将你身影弄模糊，这样，咱的标，必定百分百拿下来，你张秘书也能拿到至少1%的提成。

张秘书的脑子快速算了下，3亿的1%，哦，完全没问题。亓干笑了。

石小川躺在病床上也在笑，因为彭洋拿着ipad不住地给他讲冷笑话。

同一个病房的一个中年男人说：“你媳妇真是好，跟哄孩子一样看护你。”

彭洋有些羞涩，也没解释。

石小川笑得更开了。

他的心情慢慢舒展开，唉，这都做了些什么呢，争来争去的。这么想着，这么看着彭洋的时候，他忽然就想起了郭渺渺。这个为他受伤的姑娘，现在好些了吗？她在干嘛呢？

在医院待了两天，彭洋给他讲了两天冷笑话。彭洋说：“我将今年所有的话都讲完了。”

那是美好的两天。两个人出奇地没有谈感情的事儿，更没有说工作的事儿，就是说各种开心的笑话，人生原来也可以这样每天笑这么多。

石小川总觉得自己不会讲故事，他努力了一把，要给彭洋讲个试试。

“从前，有只恐龙，特别笨，神经比较短，尾巴被踩了，半年后才知道疼……”

还没说完，彭洋就笑起来：“是在说你吗？”

石小川笑着否认，“怎么可能，我才不是。”不过他看着彭洋灿烂的笑容，心里真是有股想去一亲芳泽的冲动。

石小川坚定的说：“我这两天想开了，不去跟他们争了，我觉得战斗已经结束了。”

彭洋是知道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就说：“那如果再生事端呢，你确定都去宽恕？”

石小川说：“事情已经结束了，只要我放弃，相信他们也不会乱搞。毕竟他们已经拿到了最大的最好的项目。”

彭洋说：“你回答我的问题先。”

石小川攥着彭洋的手说：“我答应你，宽恕，人生最大的美德是宽恕。”

彭洋笑了，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正是之前石小川送他的那个，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今天石先生说答应我了，要学好。”

石小川问：“写的什么？”

彭洋将笔记本放包里，笑说：“不告诉你。”

石小川在第三天早上，跟彭洋一起去了公司。

路上，彭洋想起来看到刘忠明和宋志达在KKTIME磕头的事儿，告诉了石小川，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奇怪的是，这么正常的日子，杨五郎和萧远山都在。

石小川说大家这么早啊。没人理他。他看到了杨五郎在发的“郭渺渺激情图与北京拿破仑影视文化有限公司无关”的稿件，惊住了。

原来，亓干等了两天，昨天下午开始在网络上散布招标会上石小川公司的丑闻，同时配上了郭渺渺的激情图。

郭渺渺倒是没什么动静，投资人对公司不满意却是真的，要求第二天上午必须出声明，撇清关系。

石小川也知道了当天的情况，他在办公桌上还看到了亓干快递给他的另一个礼物：对于《山里的铁甲银行》组织水军诽谤抹黑的起诉书，法院来传单了。

石小川的好心情可真没了。

他本来想给郭渺渺电话的，不知道她看到这样的消息，会是什么反应呢。他又在网上查，好在，图片都已经被删除了。

他说：“还扛上了！那老子就抗到底！”

杨五郎说：“《一百万种结婚方式》这边咱先弄顺了吧，然后再跟他们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