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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封君扬缓缓摇头,抬眼看向辰年,问道:“为什么你不怀疑张奎宿?”
  辰年一惊,差点从地上跳起来,有些激动地说道:“怎么可能是大当家?清风寨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在他心里比什么都重要,他不可能拿清风寨去冒险!”
  封君扬淡淡说道:“如果张奎宿真的像你说的这般看重清风寨,他就不会派人去杀薛直。”
  辰年一噎,也觉得这件事从一开头就透着怪异,心里却不愿相信张奎宿会是幕后黑手,忍不住替他辩白道:“也许只是有人来清风寨买薛直的首级。这样的买卖寨子里不是第一次做。大当家是守信之人,所以才不肯泄露买家是谁。说不定这买家就是杨成呢。既然我们猜着是他对冀州起意,为什么不能是他?甚至寨子里根本就没有内奸,消息是杨成故意放出去的。大当家只是一时糊涂,才上了杨成的当。”
  封君扬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在来清风寨之前,我也曾怀疑是杨成花钱来买薛直的首级,张奎宿只是无知,才会上了杨成这样一个大当。不过见到张奎宿后,我却觉得张奎宿并非毫不知情了。”
  辰年眉头微拧,问道:“此话怎讲?”
  封君扬答道:“因为他从未问过我们怎样来劝退薛盛英。”
  辰年一怔,正思忖间又听得封君扬问她道:“若你是他,听说了我可以劝退薛盛英,可会问一句怎么劝退?”
  辰年想了想,答道:“会。”
  眼下清风寨正是生死存亡的关头,有人跳出来说可以解救危机,她不管信与不信,总是要问上一问的。
  封君扬轻声说道:“可是张奎宿没有。”
  辰年忍不住又替张奎宿辩解道:“大当家也许是一时没顾上!”
  封君扬笑笑:“许是没顾上。不过,很可能是他清楚如何来劝退薛盛英。你说这表明什么?”
  表明他也许就是杨成的合作者,他对杨成的谋划一清二楚,所以很清楚薛盛英领军进山的后果,也知道如何劝退他。辰年虽然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又不得不承认封君扬的猜测很可能就是事实。
  封君扬知她自己能想透这些,便也没再说下去。
  辰年情绪很是低沉,过了一会儿,才又低声问道:“你能确定吗?”
  封君扬想了想,答道:“还不能确定。是非真假哪这么容易就辨得清了。也许并不是张奎宿,他只是一时顾不上问而已。也许会是看似莽直的三当家,也许就是你说的奸诈狡猾的文二当家。”
  这世上最难算的就是人心,真真假假的谁又能一眼看得透彻?即便是在王府里长大的,他也不敢说自己能看透人心。封君扬淡淡说道:“不用着急,先等一等吧,这个内奸到底会是谁,晚上也许就能看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
  到眼下,辰年也只能强作精神,点头道:“好。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要把这几千人的寨子往死路上推。”
  两人沿着铺好的石子路慢慢往寨子后面走,不一会儿就到了辰年的小院。那小院在寨子深处,和家眷们的住处混在一起。一道矮矮的石头围墙圈着一方小小院子,里面只有三间正房。院门还用黄铜大锁锁着,辰年身上的钥匙却不知道丢在了何处,只得从墙上跃进院内,回身扒着墙头和外面的封君扬说道:“你等一等,我进去找钥匙出来给你开门。”
  封君扬点点头,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
  过了片刻,辰年不知从哪里翻出了备用的钥匙,又从墙上跃出来给他开了院门,两人这才进了院内。封君扬瞧着辰年又掏出一把钥匙来开屋门上的锁,忍不住出声问道:“匪窝里难道还会招贼吗?”
  辰年愣了一愣,顿时明白了封君扬话中的意思,不由得侧头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答道:“别总说外行话惹人笑话!山匪和贼是两个行当好不好?我们当山匪的也怕招贼偷的!”
  封君扬心情本是十分沉重,听了她这话却不由得失笑,说道:“抱歉,我对这两行都不熟悉。”
  辰年不理会他话中的调笑,推开门领着他进了堂屋,指着当中的一把椅子说道:“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找义父的衣服来给你穿。”她说着进了东侧那间屋子,从衣柜里翻出一身穆展越的衣袍,走出来递给封君扬,道,“这是年初新做的,我义父还没沾过身呢,你先穿着吧。”
  封君扬道了一声谢,将衣物接了过去。
  辰年看他身上沾了不少血污,便从屋角水缸处取了扁担与水桶,又说道:“你等一会儿,我出去给你打水回来洗澡。”
  院子里并无水井,吃用的水都要到山后的小溪里去取。穆展越时常不在寨子,辰年早已习惯了自己去挑水,倒并不觉得如何辛苦。封君扬却觉得意外,问道:“你自己去挑水?”
  辰年最看不惯他这样动辄就支使奴仆的世家子弟,忍不住语带讥诮地说道:“自然是我自己去,难不成还要人伺候着?咱们寨子和你那云西王府不一样,大伙都是在外面混不下去才来的寨子,谁也不比谁娇贵,只能自己伺候自己。你要不是身上有伤,我才不会好心帮你挑水。”
  她一番话说完,封君扬不禁微微弯了弯嘴角,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你了。”
  辰年不喜在这种小事上和人计较,便独自挑了水桶去后山打水。她自小练武,很有一把力气,很快就挑了满满两桶水回来,直接倒入了堂屋里的大锅里。然后支使封君扬去灶边烧水,自己则又拎着空桶出了门。
  等她再挑着水回来,刚一进院门就瞧见堂屋里有浓烟滚出。辰年吓了一跳,忙把水桶放在门外,闭住呼吸冲入屋内。就瞧见封君扬蹲在灶边,一手用衣袖掩住口鼻,一手还往灶膛里填柴火呢。辰年一时气急,真恨不得把他踹到一边去,气道:“知道的说你是在烧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烧房子呢!”
  封君扬的眼睛都被烟熏得红了,闻言把灶边的地方让给了辰年,讪讪地说道:“真是抱歉,我没烧过这个东西。”
  他是高高在上的云西王世子,即便是身受重伤,生死难料时他也是淡定从容的。辰年还从未见过他这般窘迫狼狈的模样,愣了一愣之后不由得笑了,摆手道:“算了,是我考虑不周,不怨你。”
  她打发了封君扬到院子里等着,自己坐在灶边把一大锅水烧热了,又将浴桶洗刷干净倒满了水,这才招呼封君扬进去洗澡。封君扬虽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可辰年到底不是他的奴仆。他受她这样一个小丫头照顾,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谦让道:“你先洗吧。”
  辰年却不以为意:“既然到了这里,你怎么也算是客人,还是你先吧。一会儿我自己再重新烧水。”
  封君扬还欲再说,辰年已有些不耐,将他推进了屋内,说道:“叫你洗你就洗,别那么多废话。”
  见她这般说,封君扬也就没再坚持。他在堂屋里洗过澡换上了干净的衣衫,这才打开了房门叫辰年进来换水洗澡。谁知院子里却没有她的身影,封君扬正诧异着,一转身就看见她正靠着墙根,坐在房前,头微微偏向一侧,已是睡着了。
  他微微一怔,不自觉放轻了步子,慢慢走过去看她。她应该是在溪边洗过了脸,面庞十分干净,露出些苍白之色,全没了初见他时的红润。他想可能自从那时起她就没过什么好日子,先是跟穆展越逃亡,然后藏在青州城里提心吊胆地寻找穆展越,后来又被他抓住扣在府里,紧接着又是随着他被人追杀,拖着几近废人的他赶往清风寨……
  不知怎的,他心中忽地一软,便有些不忍心叫她醒来。封君扬脱了身上的外袍轻轻给她盖上,自己则转身回了屋内,费力地把浴桶里的水一桶桶提了出来,重新将浴桶洗刷干净。
  辰年是被浓烟呛醒的,睁开眼眯瞪了片刻,才从地上跳了起来,两步跑到门口往里一看,果然见是封君扬在那里烧火。她顿时急了,叫道:“你非要把我的房子点着了是不是?”
  封君扬内伤未愈,刚才那些普通的体力活已让他十分吃力,此刻头上的汗还未曾消失。他见辰年发火也不着急,抬起头来慢条斯理地道:“我倒觉得烟比上次小了许多。水快烧好了,你自己来倒进浴桶里吧。”
  辰年一时愣住,走过去看了看已经洗刷干净的浴桶,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在为自己烧洗澡水。她不禁有些不自在,忙低下头过去撤了灶膛里的火,往外赶封君扬:“多谢了,你身上有伤,还是出去歇着吧,我自己来弄。”
  封君扬微微一笑,起身出去并给辰年带上了房门。
  辰年把门从里面插好,快手快脚地把水兑好了,又从自己屋里拿了换洗的衣物,这才跳进浴桶里。她一连几日带着封君扬在太行山里翻山越岭,整个人早已是疲惫难忍。此刻人一泡进热水里,她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适的叹息。
  谁知她这热水泡了还不到一刻钟,就听得封君扬在外面轻轻拍门,压低声音急声说道:“开门,文凤鸣带着邱三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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