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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辰年也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叶小七,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蹒跚着走到叶小七身边,一手去扶他的肩膀,看样子是想贴着他坐下来,可谁知她的手掌到了半路却忽地一翻,猛地贴到了叶小七的咽喉处。
  那掌中不知何时已多了把小巧的匕首,锋利的刀刃紧紧贴在叶小七的喉间,辰年死死地盯着他,呼吸犹自有些急促,只冷声说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叶小七身子一僵,睖睁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身体本能地往后仰过去,试图与那刀锋错开分毫的距离,口中颤声问道:“辰年,你这是做什么?你别逗我,我可胆小!”
  辰年手中的匕首随着叶小七的移动而移动着,总是不离他的咽喉要害之处。不知是因刚才跑得急了,还是此刻心情太过于紧张,她的嗓子也有些嘶哑,却带出一股子狠戾劲来:“我没工夫逗你,你老实说,是谁指使你过来害我义父的?若是敢有半句假话,我立刻就杀了你!”
  叶小七自觉委屈,又是害怕又是愤怒,一时间眼泪都快出来了,辩解道:“你我十几年的交情,我叶小七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许是不知,你谢辰年还不知道吗?我何曾做过半件对朋友不义的事?是大当家给了我那军牌,叫我来助你和穆爷出关,我这才连夜出了寨子来寻你们。若是我叶小七有半句瞎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辰年却不为所动,匕首仍是抵在叶小七喉间,叶小七见状越发急了,咬牙叫道:“我若是说谎,就叫我……就叫小柳一辈子不理我好了!”
  他自小就暗恋小柳,这是辰年早就知道的事情。
  她和叶小七自小一同长大,情分非比寻常,本就不愿相信他会背叛自己,现又听他用小柳来发誓,对他的话就更信了几分,暗道难道真是张奎宿利用了叶小七?利用了她与义父对叶小七的信任?
  辰年也没了头绪,收回匕首,一屁股坐在叶小七身边,有些慌乱地问道:“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杨成见了军牌就会放我义父出关吗?到底是杨成背信弃义,还是张奎宿故意设计陷害?”
  叶小七本恼她刚才的行径,可此刻见她这般模样,不觉又是心软,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不是大当家的问题,他若是真要害你们,只要暗中给杨成消息就成,何必再叫我送那军牌来?再说,穆爷被抓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这些问题也都是辰年之前就想过的,她也是实在想不出张奎宿有什么理由要害他们,就算是要杀人灭口,这个时候不也是晚了吗?可既然不是张奎宿在设计陷害,那剩下的就是杨成背信弃义了?
  辰年低着头沉思不语,叶小七在一旁看得着急,忍不住出声问道:“辰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辰年听得心中一动,疑心又起,抬眼看着他反问道:“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叶小七挠了挠脑袋,答道:“现在也不知道穆爷怎么样了,不过我觉得就凭他的功夫,谁也奈他不得。咱们要是能找到他是最好的了,若是找不到他,那就有点麻烦了。你们之前打算要去哪里?”
  穆展越是说过要去青州城的,可辰年此刻心里还暗藏着戒心,闻言便摇了摇头:“义父没告诉我,只是说要带着我出关。”
  “呀,那可真有点不好办了。”叶小七正苦恼着,忽地灵机一动,叫道,“对了,不如我们两个先回寨子,然后多给穆爷留下些暗号,叫他回寨子找咱们,可好?”
  听他建议自己回清风寨,辰年面上更是不动声色,故意试探道:“可眼下回寨子也不容易啊,关口那里查得那么严,要我说咱们不如去青州,也方便打探我义父的消息。”
  谁知叶小七略一思量后猛地一拍大腿,竟是十分认同她的话,“对!去青州,青州是杨成的地盘,打死他也想不到咱们敢顶着这个风头进青州城!就是……”他将身上摸了个遍也只摸出几个大钱出来,最后可怜巴巴地看向辰年,“昨夜里出来得急,只顺手摸了几块碎银子,刚还给了那个兵大爷了,你身上带银子了吗?”
  辰年四下里摸了摸,结果还不如叶小七,竟连一个大子都没摸出来,搞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只想着出来就是做趟买卖,没合计着还能用到钱。”
  叶小七皱着眉思索片刻,忽地嘿嘿笑两声,冲着辰年挑了挑眉毛,一脸坏相地说道:“那咱们两个就在青州做两回买卖好了。”
  辰年想了想,觉得眼下也只能这样。两人在密林里待了一夜,第二天起早在林子里砍了两捆柴,扮作寻常的村中少年,背着柴从小路绕到青州城外。许是杨成也料不到辰年他们敢在此时进城,城门处的守卫果然与往日并无两样,并不见森严。辰年与叶小七跟几个卖柴的人混在一起,总算有惊无险地进了城。
  青州城虽然地处贫瘠之地,可由于多年未经战乱,城内倒是也算繁华,只是现在时辰还早,街上店铺大多刚刚开门,也没什么客人,只有几个卖早点的铺子处还热闹些。
  由于一连饿了几顿,辰年和叶小七都早已是饥肠辘辘。叶小七用手里仅有的几个大钱买了两个肉包子,回来都塞给了辰年,自己吞着口水说道:“你先垫垫肚子,等一会儿街上热闹起来,咱们做趟大买卖,得了钱再去鸿福楼吃顿好的。”
  辰年没说话,将包子又塞回叶小七手里,自己则把他背上的柴接了过去,和着自己的柴一起提到了街边的包子铺里,和掌柜的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用两捆柴又换了四个包子回来。
  叶小七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辰年低低地骂了他一句“榆木脑袋”,却又分了两个包子给他,说道:“吃吧!”
  两人并排蹲在街边上啃包子,啃完了也没动地方,就蹲那里抬着脸默默打量路上过往的行人客商。倒是不时有衣着光鲜的人路过,叶小七也从后面偷偷跟上去两回,可惜每次都没能找到机会下手。
  辰年看得着急,低声骂道:“你个笨蛋,看我的!”说着就从人群中挑了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中年人打算下手,可从街头跟到街尾,最后也是蔫蔫地空手而归。
  叶小七心中既觉失望又觉欣慰,面上的表情一时很是纠结。
  辰年倒是少有的不好意思,低声感慨道:“以前总瞧不上那些偷偷摸摸的,觉得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现在才知道人家那也是门手艺!”
  这行业差别太大了,他们都是做惯了大开大合的劫道买卖,一时还真是做不来这胆大心细的技术活!
  两人可怜巴巴地蹲在街边上大眼瞪小眼,眼瞅着日头渐渐爬高,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很快就过了劲,叶小七饿得眼睛都冒了光,左右看了看,见街上讨饭的小叫花都开始歇工吃中饭了,更是熬不下去了,小声建议道:“辰年,要不咱们还是出城吧,就是在道上做个‘买卖’再回来也成啊!”
  辰年好容易混进了城,自然不想就这样出城,可身上没钱又没法在城里待下去,她咬着嘴角思量了片刻,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立时从地上站起身来,有些兴奋地对叶小七说道:“不用出城咱们也能做成‘买卖’!”
  叶小七愣了一下,误以为辰年是要在这城里就行抢劫之事,吓得忙一把抓住了她,压低嗓门叫道:“不成,不成,这城里不比咱们山里,就是敲锣打鼓地打劫也没关系。你看看那边,可是有专门巡街的官差,偷偷摸摸地顺个荷包什么的,他们逮不到现行也就算了,可若是明目张胆地抢劫,必然会把他们引过来。咱们两个眼下可都是逃犯,万一被他们缠上就麻烦了!”
  “自然是不能当街明抢。”辰年解释道。
  叶小七很是不解,问道:“不明抢?还是要做小偷?可咱们两个谁都没这个手艺啊!”
  辰年冲他嘿嘿一笑,眨了眨眼睛,说道:“这回咱们也不做贼,咱们捉贼!”
  叶小七一下子傻了:“捉贼?”
  “对!”辰年扯着他往街上的热闹处去,边走边低声说道,“咱们做不了贼,难道还捉不住贼吗?咱们这回黑吃黑!”
  事实证明,对他们二人来说,捉贼显然比做贼更容易一些。叶小七眼光毒辣,很快就在人群中盯上了几个贼眉鼠眼的泼皮。他与辰年两个没有打草惊蛇,只在后面悄悄地缀着,然后趁他们偷窃得手分赃的机会,把人堵在了僻静的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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