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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章
  整个高一上半学期,林飒都沉浸在与秦立菲友谊升温的美好夙愿下,所以对于那个看似高傲的团支书,她除了心存感激也只能保持远观的态度。下半学期开学,老师宣布换座位,因为处于青春成长期的孩子们很容易突然拔高,特别是男生。所以洛迟被理所当然地换到了林飒和秦立菲的后排,这个变化让此三人都暗喜不已。
  洛迟是个好学生,上课从来都是认真听讲,秦立菲最多趴在桌上睡觉也不多话,林飒这个好动宝宝却憋不住,碰到冗长的语文课她就想找人聊天打诨。她看看戴着耳机的秦立菲,又转头望向抄着笔记的洛迟,长叹一口生不逢时啊!
  洛迟好笑地看到第五次转头的林飒,圆圆的小脑袋上俏丽的马尾直甩在他这颗少男的心上,握着笔杆子的手也不禁抓得更紧,强压住想要揉弄她的冲动。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林飒把秦立菲摇醒强迫她和自己说会话:“阿菲,我听不懂。”
  “我听都没听。”秦立菲把耳机摘下,露出小巧的耳朵。
  林飒的文科很不好,每次写作文就头大,和一般小姑娘不同,她的理科拔尖得很,还是她们班的数学课代表。
  “刚才金老头儿又在念古文了,催眠似的。”她清清喉咙,故意学老师带着口音的音调,“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尾音还来了个转折,惹得洛迟忍不住笑出了声。
  “嗯--”林飒回头颇为不好意思,她是不是被嘲笑了啊,“对不起,吵到你看书了。”这是林飒在坐位调动后第一次对洛迟说除了“谢谢,你好”之外的话。即便曾经他出手相助,也没改变这份尴尬。
  “我又不是书呆子,下课看什么书。”洛迟努力地佯装出平静的样子,想交心却无从下手,他暗暗地发誓要好好把握机会。
  这一开口打开了林飒的话匣子,她本来以为洛迟不是那么容易靠近的人,没想到聊下来也是妙语连珠字字珠玑,上课铃打了林飒都不舍得抽身。自此以后洛迟不再是林飒心中伟岸的雕塑铁人,下课的路上也经常能见到一个少年推着自行车旁边跟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红霞尽洒欲语还休。
  “林飒,周六晚上有空吗?”洛迟下课后问道。
  “有什么事吗?”
  洛迟顿了一下说:“那天我生日,我想请你来我家帮我一起过生日。秦立菲你也来吧。”
  林飒很爽快地就答应下来,突然又有些担忧:“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呀,我也好帮你准备礼物啊!”
  “你来就可以了,千万别买东西。”洛迟连忙说,只要有她陪自己吹蜡烛就够了。
  林飒认真地说:“那不行,你可别管了,你把你家地址给我吧,到时候我和菲菲一块儿来。”
  “菲菲,你说送什么给洛迟好啊,我除了我爸都没送过东西给男生。”林飒苦恼地拉着秦立菲在礼品小店里乱逛,一点头绪都没有。
  “心意到就行了,我听人说洛迟家境不错,应该也不缺什么吧。”这也是为什么她特地让父母帮自己买了条名牌羊绒围巾当作礼物的原因,好在忙碌的他们并不多过问女儿的事,只以为快入冬了自己需要罢了。
  林飒兜了半天累得腿也快断了还是一无所获,只好先打道回府从长计议。
  周六的傍晚林飒特意挑出了几乎从未穿过的连衣裙,并把柔顺的头发披散在肩膀扎了个淑女的公主头。秦立菲和林飒在公交车站会合,下车的时候看到白色的洋房使两人都不禁感叹,这也太美轮美奂了吧,原以后童话书上才会出现的房子竟立在她们眼前。
  “洛迟爸妈都是做什么的呀?”林飒拉了拉秦立菲的衣角,悄声问。
  秦立菲也不知晓,只好摇摇头,洛迟在学校一直很低调,关于他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人去议论。
  “你们来啦。”开门的正是主角,屋内灯火通明气派的内饰无一不彰显了主人的气派。
  “生日快乐。”秦立菲把印着名牌logo的纸袋递给洛迟,换得的不过一句简单的谢谢。
  “这个是我亲自绣的,丑是丑了点,你不喜欢的话也不要紧。”林飒从包里拿出一个圆形十字绣钥匙圈,尴尬地交到洛迟的手上,林飒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礼物太拿不出手了。早知道就不该小气,现在可好了为时已晚。
  “我很喜欢,谢谢。”同样的谢谢却包含着不一样的喜悦,洛迟小心翼翼地把钥匙圈塞进口袋里,摩挲着表面的纹理,感受上面未消散的温度。
  林飒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大户人家,她周遭的小伙伴大多都住在老式公寓里,不要说自己的房间了,能有张属于自己的床都很不容易了。洛迟带着秦立菲和林飒参观了他的家还有卧室,惹得林飒惊叹连连。
  “你的房间都要比我整个家都要大了,洛迟。”林飒环顾四周,整齐的书桌宽大的床还有自己一直梦想的飘窗。
  “来吃蛋糕吧。”洛迟庆幸没有在林飒的眼里看到疏远,他并不喜欢别人因为自己家境殷实而觉得有距离感,所以在学校他从来不提父母的工作也不要他们接送。
  “小迟,这是你的同学们吗?好可爱哦。”洛迟的母亲是个保养得当的年轻妈妈,现在也不过三十七岁看似却只有三十岁出头。
  “嗯,坐在我前面,这位是林飒,这位是秦立菲。”洛迟介绍道。
  “你就是林飒啊,我家宝宝常说起你哎,以后常来玩啊,他爸爸整天出差洛妈妈一个人在家无聊死了。”
  “妈!”洛迟窘迫地说,他最痛恨自己母亲对自己乱起昵称。
  林飒憋着笑,还有这么大只的宝宝啊:“阿姨……好的……哈哈哈哈。”
  “都是你!”洛迟哀怨地看着笑成一团的林飒和秦立菲又望向自己的母亲,头痛不已。
  路怡沁无辜地摊手,老公整不到只要委屈儿子咯:“多吃点蛋糕嘛,小姑娘太瘦不好看,还有立菲也来啊,你真是漂亮得不像话,以后肯定能当大明星。我如果养的是女儿就好了,都是小棉袄,儿子都不和妈亲。”
  “妈,你够了没!”洛迟的脸色难看至极,他突然很想念平时对自己严苛的父亲,因为只有他才能让母亲安静下来。
  “好了好了,年纪大了遭人嫌了,你们小年轻去聊吧,我走了。”路怡沁摆摆手招呼别人去了。
  林飒羡慕地说:“洛迟,你妈好有趣哦。”她想到自己家那位,更是有些忌妒起洛迟的好福气。
  “我送你们吧。”聊到九点多,洛迟看时间不早了穿起外套对林飒和秦立菲说。
  “不用,我爸等会儿来接我,顺便把林飒带回去。”秦立菲的回答让洛迟一阵失望。
  路怡沁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自己那闷骚的儿子一颗心都在那个叫林飒的小姑娘身上,本来她倒挺喜欢秦立菲的,因为她小小年纪就显露出卓越的气质,家教想必也很好。不过为了挫挫这死小子的锐气,她还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洛迟的单相思。
  “别看了,车都走了五分钟了,傻小子。”路怡沁吩咐用人把客厅收拾干净的时候发现宝贝儿子还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我吹风。”洛迟赶忙回屋,快步走进卧室,不理会身后母亲的调笑。他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圈,拿在手里不停地把玩,好在现在卧室里就他一个人,不然难保别人不会以为洛迟在发大花痴。他把钥匙从原本的名牌钥匙圈上解下来迅速地套进林飒送的钥匙圈上,满足地放在书桌上。
  高一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暑假里秦立菲随父母去了欧洲度假,林飒一如既往地打工赚外快,那时候林飒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所以也无法和洛迟、秦立菲联系,导致了洛迟第一次如此痛恨长达两个月的暑假。
  高二始于酷暑,林飒背着书包返校的时候看到站在班级门口的洛迟,兴奋得一个箭步上前。
  “洛迟,好久不见啊!”林飒晒得有些黑黑的小脸不减俊俏,大眼睛还是那么明亮,闪得洛迟一时忘记回答。
  “明天春游八点在学校集合,校服还是要穿着的。”老师在放学前最后提醒道。
  林飒兴奋地在秦立菲耳边喋喋不休地说:“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啊?中饭的话是自己带还是去那儿吃呢?”
  这份喜悦在第二天上大巴后凝结成冰:“老师,秦立菲还没到。”
  “哦,她家长今天早上打电话来说她发烧了。”
  林飒撇着嘴背着装满零食的小书包回到座位上,旁边空落落的,环顾一周大家都两两结对,她只好没精打采地剥了颗糖放嘴里。
  “怎么了?”洛迟见林飒失落的模样大致猜到了七八分,他从原本的位置上起来走向前去。
  林飒一看是洛迟马上重绽了微笑:“菲菲生病了!你坐我旁边?”像是抓到了救星一般死活不肯放手,“还好有你,不然我就落单了。”一路上没人聊天的痛苦没有人能体会。
  也许是昨晚太兴奋林飒被大巴颠簸得昏昏欲睡,从学校开到指定的地方要大约两个小时,才刚过三十分钟林飒就闭上了眼睛倒在了洛迟的肩膀上。
  被当成靠枕的人非但不觉得辛苦,反而心跳加快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吵醒了林飒。小脑袋随着晃动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洛迟的肩膀,挠的却是他的心。因为心跳得太快所以他根本没注意到林飒露出的耳朵渐渐变得通红。一路上两人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以至于下了车浑身都酸痛不已。
  “这儿的队排得好长啊!”林飒探头探脑地观察眼前蛇形的队伍,好奇地说道。
  “洛迟,好像是鬼屋哎!去不去?”远处的巨大幕帘上印着惊悚的字样与阴森的海报,让人又害怕又想一看究竟。
  洛迟表示随林飒开心就好:“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十几分钟后他便拿着巧克力味的甜筒重新出现在长龙中。
  林飒如果知道这一排就是一个半小时,那无论如何也不会站在毒日下受罪。越靠近队伍的尽头她越不安,起因是那些出来的女学生个个梨花带雨狼狈至极:“呜呜呜,吓死我了……”
  在还剩两批就要排到自己时,林飒焦虑地捏着衣角,想逃走的冲动也越发强烈。
  “怎么了?”洛迟关心地问道。
  林飒暗忖如果被洛迟知道这将近两个小时的队要白排了,会不会以后都不找她玩了?或者认为自己就是一个作天作地的小姑娘?
  “我……我那个……”她怎么好意思坦白呢?
  见林飒的视线一直瞥向脸色不善的同学,洛迟了然地说:“我们去玩别的吧,刚才好像有人说鬼屋也没那么有趣。”
  “好好好!”林飒也不管洛迟是给自己面子还是出于自愿,反正能逃过一劫的感觉太棒了,她拉着洛迟的手穿过人墙终于重返清净。
  被那双梦寐以求的小手握住的一刻,洛迟摒弃了周遭所有声响,若这一牵是要走向地狱,他也会义无反顾。所谓的喜欢,就是带着盲目却又小心翼翼,指腹抵着掌心,柔软攻打下了他来不及设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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