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那么多的第一次,都是与你一起分享。
作曲:Haruomi Hosono Masao Urino
作词:黎彼得
独自困惑心中有结你要让我知
求你休迟疑 讲出你心里事
尽量暗示心中有刺你要让我医
一生际遇 乐与苦必须经过第一次
不快乐 怎解决一切事
放开隔膜与矜持 你不应幼稚
爱这一个字 孕育着无限意义
难求缘分至 难求全合意
始终都有第一次
何妨平淡试 何妨全力试
不要问我非与是
难求缘分至 难求全合意
一生总有第一次
何妨平淡试 何妨全力试
不要问我非与是
愿你疑虑尽释
奉献出第一次
林沐风申请的房子是在深秋分下来的,他请了施工队简单地装修了一下,在冬天的时候带着暖暖和亦寒搬进了新家。这是暖暖生平第一次搬家。
父子三人坐在搬家公司的卡车后面,看离那老工房越来越远,心里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新家的憧憬其实是不分伯仲的。
车子飞驰过那些熟悉的街面,开进了不熟悉的道路上,路过一个老石库门建筑群。
林沐风指着那里一条弄堂口的一个拱门牌说:“以前,你们爷爷奶奶就住在这里。爸爸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后来呢?”暖暖问。
林沐风怅怅地望着那里的石库门,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
新房子是两室户,还另外带着一小过道厅,房间的格局不是很好,但是也算是医院拿到的房源中最好的一批了。医院看在林沐风最近评到的职称以及实际的生活困难分儿上,便把这间房分给了他。
对房间的分配,汪亦寒和林沐风有了小小的争执。林沐风要把两间房间一间给暖暖一间给亦寒,然而亦寒坚持要暖暖房间外的小过道厅。
“老爸,你是大医生,应该有一间像样的房间。”亦寒炯炯地看着林沐风,手里抱着自己的书包等学习用品,戳在过道厅内,一副扎根在此地的决心,还自动自发指挥着搬家公司的工人把自己的小床从房间内搬到过道厅里。
工人左右为难,看看林沐风,又看看这个小小的男孩,不知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林沐风说:“你们要上初中了,学习会越来越紧张,独立的房间可以让你更加集中精神学习。”
“在这里我也可以集中精神学习。”亦寒还是坚持着,站在林沐风对面,和林沐风有一样的坚定的神情。
暖暖跑来拉拉林沐风的手,软声说:“爸爸,你就住大房间吧!”说完摇摇林沐风的手臂,撒娇。
林沐风拗不过两个孩子的软磨硬缠,便妥协下来,把自己的床安放在了大房间。
亦寒和暖暖都欢呼,活泼泼地开始兴高采烈地布置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暖暖上的初中在新家附近,是一所区属重点中学,主力培养文体特长生,教学质量尚可,并不算引人注目的学校。
她的同桌就是方竹,剪齐肩的童花头,皮肤白皙,神色温柔,行动果断。在小学的时候就一直做大队长,上了预备班不到一星期,就成了班长。
坐在方竹和暖暖前面的,是剪男生头的杨筱光。
“我叫杨筱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杨筱光主动转头跟新同学打招呼,一双单眼皮的丹凤眼忽闪忽闪,“你们好啊,那个,方竹,和林暖暖对吧?”杨筱光一下子就记住了两位后座的名字。
暖暖也记牢了这个同学,她身上穿着嫩粉红色的印着米老鼠头像的T恤,手腕上戴着稀罕的米老鼠电子手表,小小新潮人一个,容易说话也喜欢说话,一下子混熟一大群同学。
暖暖因为上过美术班,不久以后做上了班级的宣传委员。杨筱光是文体委员,小学的时候经常做全校领操员,差点被选去少年宫的体操队,后来还是落选了。
“第一次去训练,拉‘一字开’,疼得我眼泪鼻涕都下来了,要多悲惨有多悲惨!后来就逃回来了。”杨筱光说起她的体操训练悲惨史,听得暖暖心有戚戚焉,想起自己无疾而终的芭蕾舞班。
晚上写作业,林沐风问她:“和新同学相处得还算愉快吧?”
暖暖点点头,说:“几个同学都蛮好的,很容易交朋友。”
“明年亦寒会上你们学校,做姐姐的还是要照顾好弟弟啊!”林沐风关照。
亦寒在外厅复习功课,耳朵灵敏,听林沐风说到自己的名字,跑进暖暖的房间贫嘴:“是我照顾她吧?”
“小孩子就是做功课不专心,快去复习功课。”林沐风赶亦寒回自己房间。
暖暖趁机起哄:“对对对,小孩子快去复习。”
亦寒不服气也不情愿地走开了。
病房里,暖暖睡眼惺忪,靠在亦寒的肩膀上一个不稳,差点摔下来,被亦寒有力的手臂及时挡牢,一下子清醒过来。
看到亦寒正了无睡意地关切地看着自己,面容眷眷的。
“我真没用,熬夜都不行。”
暖暖用力捶了一下脑袋,被亦寒把手拉开:“老爸说多打脑袋会变笨。”
两人心有灵犀似的,一起看向病床上的父亲。
“听会儿音乐吧!”亦寒说,一只手伸到沙发旁的行李包,掏出Discman,又拿出一张碟,窸窸窣窣地把碟放进Discman,把一只耳机塞到暖暖耳朵里,另一只塞到自己耳朵里。
“什么碟?”
“你最喜欢的人的。”
暖暖心里一动,莫名地了然。耳机里面果然传来那个熟悉的疏阔而低沉的声音。
“A long, long time ago……”是张国荣版本的《American Pie》。
近半年,她都一直靠这把声音安慰着自己。然,没有想到亦寒会听这张碟。
“你也听出来了吧,是张国荣热情演唱会的CD,那年我没能跟你一起去看,买了碟来,弥补遗憾。”亦寒说着,仰头,微闭上双眼。
一个人够有心,就会记住另一个人的一切。他始终能记牢她的一切,包括她的爱好、她的偶像。
A long, long time ago,一个少女的慢慢成熟,从流连五光十色的流行音乐开始,懵懵懂懂,开始接触了那些冲动的情感。
暖暖回忆着,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热爱一个偶像的?
好像一切是从那年夏天开始。
杨筱光在那年暑假返校的时候,神采飞扬地拉着暖暖和方竹央求:“陪我看电影吧!参加一个电影的首映式,一个人去好傻好没劲儿!”
方竹摇摇手:“不行,这次期末考数学考砸了,我爸关我禁闭,要我恶补数学呢!”
“是什么电影啊?”暖暖有些兴趣。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林沐风向来是不会在暑假干涉儿女的课余活动。
“《霸王别姬》。”杨筱光兴奋地说,“张国荣也来了呢!”
“很老了吧,那个张国荣。你怎么崇拜那么老的偶像?”方竹用看古老石山的眼光看杨筱光。
“才不老,很帅呢!”杨筱光辩驳,想了一想,再加上一句,“他是不老童话。”
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用“帅”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一个成年的男性,好像带着珍重的心喜的小秘密般珍贵,还夹杂着很多朦胧不可及的情愫。模糊地迷恋一个偶像,也许这也算是一种长大。
“我陪你去!”暖暖的兴致被吊得很高。
《霸王别姬》在本城的首映式定在声誉颇隆的大光明电影院。暖暖不必担心买票的事情,杨筱光一早就积极地买好了票。
前一夜向爸爸汇报,说要和同学看电影。林沐风点了一下头,果然也没有多问就表示认可了。
大清早,暖暖把亦寒从床上揪起来:“汪亦寒同学,车钥匙给我。”
上了初中以后,林沐风反对暖暖骑车上学,说女孩骑车太过于危险,便把暖暖的车钥匙没收了。自行车变成了亦寒的专用品。
亦寒清醒过来,坐起身子。
这时候的亦寒已然长得颇高,正是十几岁男生冒个子的时候,声音也开始变得粗嘎起来,慢慢慢慢正在长成一个小男子汉。
“老爸不准你在公共场所骑车。”他直接拒绝暖暖的请求。
见暖暖正装出愤怒地要扑上来捶他的样子,便说:“看来,我得辛苦一下,不得不送你去了。”说完打个哈欠,刷牙洗脸,动作迅速。
亦寒骑的就是那辆蓝色的女士“永久”。暖暖乖乖在后面横坐着,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跨坐了。
到了人民公园附近,发觉人潮涌动,人行道上站满了人,人行道的栏杆上都有人站着张望。各色人群有的举着横条幅,有的拿着照相机,波涛汹涌的气势。
“老天,严重堵塞啊!”亦寒叫。
“赶紧找地方停车,我得找找杨筱光。”暖暖吩咐亦寒。
亦寒把车停在电影院旁边一条偏僻的弄堂里面,然后看到电影院的后门处也站着不少人。
“林暖暖!”远远有人叫。
杨筱光跑过来,满头是汗。
“今天来的人太多了,我挤都挤不进去。”杨筱光手里捏着两张电影票,捏住的那角都被手心的汗给弄得湿漉漉的。
“怎么这么轰动?”暖暖对此盛况深感诧异。
杨筱光掩不住得意的神色。
“要问张国荣有多红,今天你就看到啦!”
“好了好了,想想怎么挤进去吧!”暖暖说。
这个时候,杨筱光看到暖暖的小跟班。
她抬头细细打量了一下,对林暖暖似笑非笑:“哦,林暖暖,你哦!”
暖暖当然知道她想到什么,赶紧拉着亦寒介绍:“这是我弟弟,叫汪亦寒,也是我们学校的,不过比我们低一个年级。”
杨筱光自来熟,笑嘻嘻地先挥了下手招呼:“你好,我是你姐姐的同学,我叫杨筱光。”
亦寒点点头,望了下这个浑身米老鼠的女孩,打了一个招呼:“你好。”
杨筱光对暖暖点头:“不错啊,还有保镖护送。”
忽然人群涌动起来,后门的人群呼啦啦全部往前门跑去。
“糟糕,目标人物出现。我们得赶紧。”杨筱光激动起来。
“赶紧什么呀,人那么多,我们怎么挤得进去。”暖暖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