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朵的心脏瞬间被利箭穿透了一般,既疼痛又涨满了喜悦之情,晃晃悠悠,魂不知归处,呆望着他。钟奕铭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搂着她往前走。
击剑俱乐部内,两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男人剑来剑往、互不相让,一边比试一边交谈。
“是不是你把梅朵安排进寰宇旗下的公司?”徐天朔直言不讳地问。
“是。”钟奕铭没有否认。
“你怎么会认识她的?”徐天朔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世界上绝没有这么巧的事,以他和梅朵生活的圈子,偶遇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姑姑的朋友看到你跟她在一起,告诉了姑姑,姑姑怀疑你俩的关系,让我去调查。”钟奕铭把事情简要地告诉徐天朔,既然已经消除了梅朵是他情人的怀疑,此时说出来或许可以试探试探他的态度。
徐天朔没想到自己和梅朵来往的事已经被妻子知道,愕然之后醒悟,难怪这段时间妻子的情绪总是怪怪的,秘书跟他说过好几次,太太打电话追问他行踪。
“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擅自接近她?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害了她,她是个单纯的女孩儿,你不应该跟她有所交集。”徐天朔不希望梅朵受到任何伤害。钟奕铭这样的公子哥儿,看上一个女孩儿很容易,弄到手也只是玩玩罢了,不会给她任何承诺。
护犊子?钟奕铭对他的话不以为然,越发认定他就是梅朵的亲生父亲,所以得知了自己把梅朵安排进寰宇旗下的公司才会如此激动。
“我看她打工很辛苦,只想帮帮她。”钟奕铭拒绝承认自己对梅朵有其他想法。事实上他也有些日子没见过梅朵了,甚至不愿去打听她消息,尽管有一种情绪一直在折磨着他,他还是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多想。
“我提醒你,不要对她有想法……永远都不要!”徐天朔的发剑一向稳准狠,可毕竟年近五旬,体力渐渐不支,攻击的速度放慢了,防守的反应也有点跟不上,很快被钟奕铭刺中要害,这一场不得不认输。
“我没跟姑姑说起过她,但您要是跟她继续来往,姑姑迟早会知道。”拿下防护面罩,两人皆是大汗淋漓,钟奕铭擦了擦汗。
“我关注梅朵,自有我的理由,你姑姑若是问起,我也有办法解释,事情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倒是你……”徐天朔也是气喘吁吁,他想了想,提醒道,“最好不要让司徒小姐知道梅朵的事,哪怕是为了避免误会,也不要让她知道,女人都是天生好奇心丰富的动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起司徒慧蓝,钟奕铭原本因为比赛胜利而高涨的情绪渐渐低落,这些日子,他很努力地和她相处,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想亲近,越是亲近不起来。
两人每次约会,话题倒是说不完,不是谈地价谈股票,就是谈国内的通货膨胀、货币紧缩,要么就是对金融市场近期的走势进行分析,她冷静而客观,提出的分析观点一向精准。也曾试图转移话题说点别的,可是彼此都发现,原来他们的兴趣根本不在一个国度。
他很清楚,慧蓝是最适合他的选择,和身边的很多朋友一样,人应该选择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彼此接近,这样的婚姻才能长久,尽管他常常惋惜自己和她磁场难以相吸,却不得不承认,她的确符合他这个阶层的男人择偶的一切标准条件。
她能帮他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爱情或许不能维系他们的婚姻关系,共同的利益却可以让他们白头到老,她既是他的,也是他家族的,她高高在上,不可亵玩。
梅朵是他遭遇的一场意外,她的年轻和纯粹让他迷恋,一想起她,种种浪漫的情绪随之而来,他想占有她、把她藏起来,以自己想要的方式爱她、呵护她,她是他最狎昵亲近的宠爱,只属于他一个人。
可是他也知道,这两种不同的女孩儿,她们是互不相容的存在,他只能选择其一作为终身伴侣。
这个时候,梅朵正在公司里加班,画宣传部要的广告文案上的插画,文案插画对她这样正经绘画系出身的人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可她毕竟是实习生,精益求精总不会错。
周末还在加班的人,除了梅朵,就只有会计部的几个员工,梅朵完成工作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会计部一个女孩儿,女孩儿告诉她,她们正在加班做集团公司要的报表。
“我们公司上面还有集团公司?”梅朵诧异地问,她不大明白这些机构设置关系,也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过。事实上,媒介部人人都很忙,上班的时候根本没有多余时间交谈。
“有啊,寰宇集团下属的房地产公司是我们公司第一控股股东。”女孩儿见梅朵什么都不知道,热心地把公司的机构关系告诉她。
寰宇……梅朵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种陌生的情绪逐渐蔓延开,让她再也听不进女孩儿跟她说的其他话。
“梅朵,你没事吧?梅朵,你脸色看起来很差哦。”女孩儿见梅朵忽然间脸色发白,猜测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梅朵没有说话,匆匆地背着包跑了,女孩儿纳闷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徐叔叔不就是寰宇的高层吗?钟奕铭不就是寰宇董事长的儿子吗?原来自己能进这家公司不是因为自己有多幸运,而是有人在幕后安排。
不会是徐叔叔,听说她在这家公司工作的时候,他的表情很惊讶,那一定是钟奕铭了,他对她还不死心,才会千方百计把她安排进他的公司。梅朵只觉得自己仿佛跌进了无底洞中,又黑又深,永远找不到出口。
我想忘了你的!梅朵在寰宇集团公司楼下徘徊,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地将事情想清楚,不要一个冲动之下就做出错误的决定。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上回提出那些奇怪的要求,遭到拒绝,明的不行就想来暗的?他们毫无关系,凭什么任由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安排自己的人生?亏自己之前还替他找理由,现在看来,他不仅讨厌还很阴险。
梅朵越想越焦躁,一方面觉得自己的确是迫切地需要眼前的工作,不仅能解决她的生活费,也能为她即将到来的写生之旅提供经费。她早就想好了,要去西藏,为此,她已经存了五千多块钱,路费加住宿费,这个数字还远远不够,她在西藏起码得住上一个月。
另一方面,她又害怕他对自己不怀好意,想通过这种方式逐渐掌控她的经济来源,然后再找机会提出无理要求。
不行,必须找他问个清楚,自己既不能无缘无故受人恩惠,也不能糊里糊涂失去自尊和自由。
仲禹开车从外面回来,远远看到一个女孩儿站在集团楼下的停车场徘徊,看背影像是梅朵,把车开得近一点,以便看清楚她脸面。
保安不明就里,以为梅朵挡住了仲禹的道,赶紧上前呵斥她,让她不要到处乱走。梅朵不好意思地往边上挪挪,站到太阳底下。
仲禹招手把保安叫过来,对他说:“你去问问那女孩儿,来干吗的。”
保安道:“仲总,早就问过了,她说她来找钟总,我让前台打电话给钟总的秘书玫瑰,玫瑰说钟总根本没有约见她,让她走她又赖着不走。”
“行了,你去吧。”仲禹摇上车窗,把车停好以后,打电话给钟奕铭,“梅朵在集团公司楼下等你。”
“嗯?她怎么会来找我?”钟奕铭觉得很奇怪,自从那天在法国餐厅吵了一架,两人一直没再联系,这时候找上门来,会是什么事?
走到窗边看看,果然看到楼下的花坛边像是站着一个女孩儿,楼层太高,她像只小蚂蚁那么大。真是傻丫头,难道不会打电话?钟奕铭心里嘀咕,挂断了仲禹的电话,没有犹豫,他决定下去找梅朵问问究竟。
大太阳底下,梅朵晒得头昏,远远看到一辆保时捷跑车开过来,到她身边时停下,不由自主地迎上去,果然,钟奕铭坐在车里。
在保安惊讶到合不拢嘴的时候,梅朵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的位子,车开了出去。钟奕铭外出通常是坐司机开的那辆劳斯莱斯,很少看到他自己开车,而这回他居然亲自开车来带这个女孩儿外出,可见这女孩儿不简单,自己刚才对她态度不怎么样,她会不会报复自己?保安紧张得汗直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