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陷阱的史瓦普只能低头,白纸黑字地接受了霍华德的条件,甚至同意把奖金增至10万美元,胜者全得。史瓦普急着要把此案敲定,连忙找瑞都磋商,瑞都却没有马上回复。既然约瑟夫‧卫登纳已经表示支持,命令马场正式提交提案,那就只剩下过C.V.怀尼那关了。怀尼是主管贝尔蒙特马场的惠斯奇斯特赛马协会的主席,卫登纳曾在4月6日拍电报告知他此事,但他出海去百慕大钓鱼,没办法联络上。这一耽搁,事情就复杂了,全国各地的马场获悉后,纷纷提出举办对抗赛的建议案,大家的目光都转向瑞都,逼得他总算愿意谈了。4月6日,他用船把海上战将送到贝尔蒙特,但又和艾灵顿马场联系,好像在脚踏两只船,甚至说何不分别在两个马场各举行一场比赛,登时把史瓦普急坏了。瑞都还发电报给霍华德,盛赞纽约马场之佳、气候之温和乃至美景处处,霍华德回电话提醒他,要么10万美元,要么拉倒。于是瑞都终于坐下来与史瓦普协商。如霍华德所预期的,他从心坎里爱极了那些条件,唯一的建议是在9月之前比赛,否则两匹马的体能状况可能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史瓦普要再作考虑,瑞都则叫艾灵顿马场继续等消息。
关键性的4月12日逐渐逼近,怀尼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压力也随之而至。新闻界不断指出,如果拒绝此案,纽约将损失多少盈利,他又会激怒多少引颈期盼的马迷。
2个月前才一起躺在圣阿尼塔跑道上、接着被送去急救的雷德•波拉德和红粉武士,从霍华德阴暗的马厩再度现身,迈出重返赛马场的第一步。史密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治好红粉武士背部暂时性的瘫痪,在轻松的跑步练习时,它的动作仍然僵硬而犹豫,不过总算已脱离险境。同样地,波拉德也小心翼翼。虽然他摆出一副完全康复的样子,但几乎没有动到左手臂,他的肋骨也还绑着绷带。史密斯让他自己作决定,并把他搁到海洋饼干背上小跑一番,这位骑师安然待在上面,表现可圈可点。
12日当天,怀尼终于出席赛马协会的会议,而霍华德则远在加州等候消息。表决结果是一致支持该提案,但有一项条件作了更改:依循瑞都的意愿,将比赛时间从9月改到5月30日的纪念日。霍华德同意吗?他回电表示同意,但提出一项新的条件:一定要由波拉德来骑。如果波拉德不能骑的话,比赛就取消,他们因此而无法正式敲定此案。
那天深夜,通过电话,瑞都和史瓦普把事情都摊开来谈,最后瑞都是大吼着表示同意的,“你知道得很清楚,”他对史瓦普咆哮,“我的马会把他痛宰一顿。”
次日,波拉德接受X光检查,霍华德请了几位医生仔细检验,发现骨折处已经愈合。在这种前提下,这位骑师或许可以于5月上马参赛。
霍华德拿起话筒,将他的首肯传达给史瓦普。新闻立即传遍了全国,这场被预期为赛马史上最重要的比赛,终于要开打了。
交战之前还有另一场比赛,湾原马场在4月16日为残疾儿童举办了一场慈善赛,海洋饼干负重133磅,创下加州纪录。唯一高兴的是伍尔夫,患有糖尿病又被禁赛的他最近大啖牛排,结果胖到了128磅,加上鞍具刚好就凑齐了负重磅数。
仿佛全世界的马迷都涌进湾原马场来看海洋饼干了,创下空前纪录的观众彼此挤得动弹不得。看台上一片帽海,节目单没多久就售罄,卖热狗的用光了长面包,必须拿燕麦面包代替,最后马迷只能拿报纸或报废的马票包热狗。虽然马场当局拉长了中场休息时间,但投注窗口还是大排长龙,以至于许多赌客根本没机会看到窗口长什么样子。“有位不幸的市民,”一位记者写道,“排在第六列队伍想下注赌‘小蛋糕’,结果一阵混乱后,气急败坏地带着一根热狗离开了第七列。”而停车场甚至到次日凌晨才全部清空。
但是完全值得。海洋饼干狠狠吃下整座马场的赛马,把马场纪录减去了1.4秒。马迷们疯狂叫好,欢呼声响彻云霄:“叫海上战将来!叫海上战将来!”
对伍尔夫而言,这次的胜利是悲喜交集的。他相信,这是他最后一次坐在这匹小矮马的背上。他溜下鞍,取下海洋饼干脖子上的花环,挂在自己肩上。相机的镁光灯闪在他的脸颊,波拉德正从记者室俯视着他。伍尔夫将马交还给他,然后走回骑师室,脱下霍华德马厩的骑师制服,挂衣而去。
几天之后,海洋饼干一行浩浩荡荡向东出发,当火车启动后,海洋饼干突然变得焦躁不安,不断在车厢里绕圈子。史密斯没办法让它停下,最后拿起一本杂志大声念起来。海洋饼干开始听他念书,不再绕圈子。在史密斯的念书声中,它走到草堆里躺下,终于沉沉入睡。史密斯拉来一张凳子,坐在旁边陪它。
这位驯马师心中有个阴影。自湾原负重赛以来,他就一直隐隐感觉到海洋饼干有点不对劲。虽然海洋饼干轻而易举地赢得胜利,但在比赛时,它的速度很早就变慢了,伍尔夫得催促它才能让它跟上领先者。霍华德觉得这是因为负重磅数太高,没什么好忧心的,但史密斯却很不安,不只为了马的状况,也为了对抗赛的致胜策略。
当年他为欧文照料接力赛和对抗赛的马匹时,对于一对一的比赛有一项体会:如果能很早就取得决定性的领先地位,那么就几乎稳赢不输。因此很明显,优异的出闸速度,可谓对抗赛里的胜利王牌。和一般马匹相比,海洋饼干的初期速度已经够快了,但海上战将不是一般的马匹,它的出闸速度为赛马界至今所仅见。赛马界向来认定,马天生的奔跑风格是改不了的,可是要争取任何对抗海上战将的机会,史密斯知道,他得把习惯跟人脚步的海洋饼干调教成出闸火箭。
当火车蜿蜒东行时,史密斯也突然改变了计划。他不让海洋饼干参加原本排在行程上的狄克西负重赛,因为他需要时间为对抗赛作准备,并且去发掘那个隐隐不对的感觉来源,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于是,海洋饼干直接前往贝尔蒙特。
史密斯一边坐在凳子上摇摇晃晃,一边开始研拟新的训练计划。“我们得尽早把那家伙的肩章扯下来,”他大声说,“拔掉他帽子上的鸵鸟毛、折断他的宝剑,否则我们根本连接近海上战将、给它水手式告别的机会都不会有。”
几乎没人认为他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