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林时初，苏芒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抬头看见林时初跟着老师走了过来，两个堵在办公室门口的人反而有点慌乱。
“我们希望听听林时初的解释，如果我们搞错了我们可以道歉。”苏芒聪慧地说。
老师点点头，把他们三个一起带进办公室。
“这么说，你是在柜子底下发现的钥匙喽？那么钥匙呢？”老师向林时初了解了一些情况后问道，“听他们说你后来打开了柜子？”
“我是打开了柜子……钥匙是我无意中找到的……里面的东西我没拿……我只是随便看了看……”林时初从衣兜里掏出钥匙，钥匙链引起苏芒的惊呼。
“这不是叶向夕的钥匙链吗？”苏芒随即转头看向明有阳。
明有阳从林时初的手里夺过钥匙链，翻来覆去地看，点点头表示认同。
“老师，叶向夕也有一条相同的钥匙链，我见过的，她经常带在身上，上体育课怕丢了就放在储物柜里。”苏芒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林时初明白了，苏芒这是在暗指她打开叶向夕的柜子后，偷拿了叶向夕的钥匙链。
“林时初，就算钥匙是你捡到的，那么叶向夕的钥匙链，你能向大家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老师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这个钥匙链是我自己的。”林时初面对大家坚定地说，“不如再打开叶向夕的柜子找找吧，看看里面有没有你们说的另一个钥匙链。”
一班的同学都听闻了“叶向夕的东西被盗”一说，他们围拢在储物柜旁看着。不知道是看被嫌疑的林时初，还是看一心一意找真相的明有阳。
叶向夕的柜子由老师亲自打开，里面的摆设和昨天林时初看到的相同，干净的校服、整齐的书本，仿佛在等着主人重新使用它们。
老师把校服拿出来，书本的后面还平放着一个崭新的书包。书包被翻动，哗啦一声，一个蓝色的半月形的钥匙链掉了下来。
明有阳捡了起来，和拿在手里的林时初的钥匙链对比了一下，几乎一模一样。
“别看了，它们是不一样的。我的钥匙链以前被自行车车轮夹过，链子与月亮坠子衔接处有钳子夹紧的痕迹。”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蓝色的月亮造型的挂坠上，谁也没有去注意连接挂坠的链子。
大家这才明白林时初早就知道如何证明钥匙链是自己的，只是她在等最佳时机。
“是我搞错了，我向你道歉。”苏芒大方地表态。
“林时初，关于钥匙老师要先收回。这个柜子毕竟是叶向夕的，在她没有来的情况下打开它，总是不妥。”眼见着要上课了，老师努力平息着这件事情。
“老师，如果叶向夕同意我使用这个柜子呢？”林时初追问。
“好吧，我去问问她的家人，如果她确实准许你使用的话……”老师思量着说。
“这不可能，叶向夕根本不认识你。”明有阳与林时初一起下楼回五班，“她不可能联系你，如果有，你为什么不说？”
“明有阳，昨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林时初在走进教室的一刹那低声说，“其实，你也一直有疑虑吧？叶向夕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你，对吧？”
明有阳浑身一震，他明白这次与林时初的交手，他没有赢。
4
放学后，林时一进奶奶家，就看见姑姑坐在沙发上。
“时初啊，回来正好，我蒸了鱼，一会儿我们一起吃吧！”奶奶张罗着。
饭桌上的气氛很奇怪，姑姑对奶奶说话，奶奶对时初说话，而林时初仿佛变成了闷头吃饭的机器人，偶尔点点头。她明白这样才是安全的。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家里的气氛就变得这样了。有时候很奇怪，明明是一家人，关系却变得客气与冷漠，两种状态似乎都不太对劲。
从姑姑和奶奶的对话里，林时初才知道姑姑是来和奶奶道别的，姑姑要随姑父去省外待一段时间。
“时初啊，一会儿你去超市买一包盐吧！”吃完饭，奶奶把林时初打发出去，“刚才最后一点盐也用完了。”
林时初下了楼，才发现自己是穿着拖鞋出来的。她回家换鞋，走到门口听到了奶奶和姑姑的对话。
“我说过，你哥的那套房子不能动。当年你爸已经说好了，那套房子就是给你哥结婚用的，以后就是时初的嫁妆。”奶奶和姑姑的对话伴随着水龙头的流水声和水池中洗刷瓷碗的碰撞声，忽高忽低。
“那孩子现在不是没住在那儿吗？房子反正也是空着，不如租出去，还能赚个……”姑姑是怕奶奶听不清楚，提高的声音无形中帮助了林时初。
“不行！时初明年就上高三了，要是为了高考，也许还要回去在那边复习呢。”奶奶打断了姑姑的话。
“就她那成绩能考上大学吗？我看也就是您把她当成一个宝。”姑姑说，“时初嘛，样子长得还可以，如果要是没考上大学呢，工作两三年趁着年轻赶快嫁人也不错。”
“你哥的官司还没有解决呢，你就想这些事情。”奶奶叨咕着。
“我看是找不到凶手了，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姑姑说，“如果永远找不到，时初那孩子的未来还不是我和您操心吗？”
林时初忘记了换鞋，她慢慢地退开来，向着大街上走去。
幸亏穿着外套，兜里有着零钱和学生交通卡，林时初今天没有追着公交车跑，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累，跑不动了。
5
还是相同的地点，一团团矮灌木丛后偶尔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怪兽正在喘息着。林时初决定过去看一看。
“啊！会不会是老鼠？”林时初的脚还没有挪动，身后却响起了疑问声。她回头，又是上次碰到的女生，整齐的校服，硕大的沉重的书包和紧张的表情。
说话间，一只体态修长的流浪狗钻了出来，毛茸茸的脑袋冲她们张望了一下，“汪”了一声就跑远了。可惜不是小镜，林时初叹了口气，心中的烦乱令她焦躁地踢开脚边一个空空的易拉罐，叮叮当当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刺耳。
“啊，又是只流浪狗啊！”女生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对林时初说，“幸亏又碰到了你。”
“要不要试试？”林时初又拿出了那盒烟，抽出了一根递给对方，“这个可以壮胆。”
果然是乖巧的女生，看到了这个眉头皱了皱。林时初揣测着，对方应该是厌恶的吧，是不是就要躲开自己了？
“跟着我会有吸二手烟的困扰哦！”看女生似乎还在犹豫，为了帮助对方下定离开的决心，林时初又加了一句，然后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一个人其实有很多好处，至少耳边可以清静点。
但是，后面的脚步声又跟了上来，耳边传来的声音是那么刺耳：“你在骗人对不对？你根本不抽烟对不对？”
“啊，我没有它们可活不了。”林时初抢白着为自己辩解。
“可是，你每次拿出来的烟盒里面烟的数量都是固定的，不要小瞧我的观察能力。是不是很奇怪？除非，你只是拿来做样子！”女生一副了然的口气，“你骗不了我的。”
看上去胆小的女生原来是如此聪明的人啊！
林时初脚下有些沉重，她想说什么，但一团空气跑进了嘴里，像是在喉咙安装了一个堵住管道的木塞，令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舌尖上是廉价唇膏的味道。记得购买的时候自己特意挑选了闻起来香香的蜜橘味道，此刻留在嘴里的居然是混杂着灰尘的腥味。
“这关你什么事？你是个胆小鬼，连过马路都不会的笨蛋。”林时初突然变得激动了，一股力量像是一只潜伏在自己身体里的怪兽，左冲右撞地寻找着突破口，她感觉自己的嘴在不停地开合，却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
“不要再跟着我，我正在寻找一只大狗，难道你不害怕吗？”警告完对方的林时初向前跑了起来。因为一个声音始终在心里徘徊，被看穿了，她被看穿了。
“你在骗人对不对？你根本不抽烟对不对？”那个声音如影随形。
是的，自己根本不抽烟，那只是个道具，用来骗谁的呢？
6
“啊，我没有它们可活不了。”一个男人拉开抽屉发现没有了烟，抱怨地说道。
“时初，去，帮爸爸买包烟。”男人用牙齿撬开啤酒瓶盖，黄色的液体混合着白色的泡沫被一股脑倒进了杯子。
“你怎么能让孩子去买呢？今天少抽点又怎么了？明天下班我顺路给你带回来。”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着，探出脑袋说。
“明天？明天还不知道老子是死是活呢！怎么，我现在连抽包烟喝口酒都要看你们的脸色了？”白色泡沫溢了出来，男人高兴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等酒杯放下来时，男人的嘴角留下一片泡沫印记。他催促说，“时初，快去。”
男人把一张皱皱巴巴的零钱扔在桌上。林时初放下写作业的笔，伸手刚要拿起钱，就被妈妈的手按住了。
“时初，你替妈妈看着锅子，等粥开了，就把火关了。妈妈去替爸爸买烟。”妈妈解下围裙披上外套又嘱咐时初，“爸爸喝醉了，饿了你就自己先吃。”
然后，妈妈拿着钱包推开门向夜色走去。
“时初，来陪爸爸喝一杯。”男人冲站在门口的时初招着手。
酒瓶中的液体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减少，最终酒瓶空空如也，男人倒在椅子上打着酒嗝。
厨房的粥已经凉了。
“爸爸，妈妈怎么还没有回来呢？”时初踮着脚向外张望，外面漆黑一片，巷口那盏摇摇欲坠的路灯在意外而至的大雨中熄灭了。
“爸爸，妈妈没有带伞，她会淋湿的。”林时初去推伏在桌子上的男人，“爸爸，我们去接妈妈吧！”
“去，一边去，别捣乱。”男人再次张开嘴撬开一瓶啤酒，一堆液体正在流出的时候在林时初推搡间倾洒在了男人身上。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了林时初的脸上。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有人在门外惊呼：“老林啊，你妻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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