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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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郁郁葱葱的森林让人心神荡漾。
这是很奇怪的格局。居民所有的房子都靠在东南方向,各种大小不一的建筑物杂立在一起,混乱不堪。而另一头,西北方向居然没有一座像样的建筑,就算偶尔有几座也是年代久远的断壁残垣,它们终日隐身于参差不齐的茂密森林里,静静等待着世人的发掘。我可以想象得到,它们已经准备了几十年的陈旧哀怨要向我们诉说。
在码头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从他温文尔雅的外表和高大的身材来看,他并不是岛上的居民。在这种地方居然有人接待,我很是诧异。不过他阴郁的表情下似乎总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这让我一直心存疑虑而不敢接近。
“我叫桑吉,欢迎来到乌岛,我受我们老板所托,接客人到小店休息。”他礼貌性的笑容僵硬地拉扯着脸上的笑肌,让人一眼便可以看出是刻意所为。更让我奇怪的是在歌月这种罕见的漂亮女人面前,他居然仅在最初的时候看了一眼,我断定这人不是已经有了让所有女人都透明的恋人就是一个同性恋。
“桑吉?”叶树皱了皱眉,“听起来像是少数民族的名字。”
“不错,我是藏族人,大学毕业后在岛上的宾馆工作。”他牵强的笑容已经消失不在,似乎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正等着他去完成。
阴沉了一整夜的天空现在终于忍不住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叠加的雷电在小岛尽头不停地发作,仿佛是在预示着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桑吉看了看天空说:“下雨了,我们快点回去吧。”这个时候的叶树居然一改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形象,很绅士的寡言少语,我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这是三年前我在认识他的那天晚上知道的。那是一个和现在雨势同样大小的夜晚,这个人好像有雨天综合征,当然这种病我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但是我只能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一旦到了雨天,他就会闭门不想见人,几乎很少说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停地写东西。
叶树已经用手遮在头上跟了上去,我刚走出几步就被歌月拉住肩膀:“叶子,这个人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岛上?还会提前来接待?”我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喂,桑吉,你怎么会来接待我们?不会是敲诈勒索吧?”
这个时候桑吉居然停下来爽朗地大笑了起来:“这个小姑娘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呢。我都说过了,是受我们老板所托。”
该死的叶树平日里喋喋不休地说些没用的废话,关键时候居然一言不发,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是低头沉思着什么的他并没看见。
歌月提高了警觉:“你们老板是谁?”
“你们放心吧,几天前有人从网络上给你们订了房间,而且还支付了所有的费用。”桑吉看着一脸茫然的我们,继续说,“真是好幸运啊。”这个时候的桑吉已经完全符合了他外在的形象:亲和,有责任心,开朗。
目的地到达的时候,我才知道,桑吉所谓的“小店”只是一种谦虚的说法。浑身湿透了的我站在大门口望着这栋富丽堂皇的大宾馆,不敢用湿漉漉的脚走进去,生怕会留下一个脚印。
“快进去吧。”桑吉在前面从洗手间拿出几条毛巾,递给了我们。我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却发现叶树在东张西望。我抢过他手中的毛巾捂在他的脸上给他擦干雨水,不料却被他一把推开:“别烦我。”
走在前面的歌月回过头来惊讶地望着叶树:“这是怎么了?”
“神经病犯了。”我骂了一句,把毛巾扔在了他的脑袋上,头也不回地上了楼,“还是双重人格的神经病。别搭理他,等雨停了就好了。”
“另一种人格?”歌月耸了耸肩,也上了楼。
“这是房门的钥匙。”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她笑盈盈的样子很可爱,这让岛上诡异的气氛微微缓和了一些。
“你不上学吗?”我摸了摸她束起的柔软细滑的头发,“这小姑娘真可爱。”
“我不喜欢学校。”小姑娘嘟起嘴,转身走开了。
“我住这间房。”歌月挑了一把钥匙,进了房门。在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我是不敢一个人睡的,刚要进歌月的房间,另一个身体微胖的成年女人走了过来。“你住这间吧。”她指了指隔壁,“既然有人已经付了账就不要浪费嘛。”
我很不情愿地“嗯”了一声,接过钥匙走进了房间。
隔着房门我听见叶树向外面的女人要了一把钥匙,进了我隔壁的房间。也就是说,我的房间在他们两人的中间,这让我可以减少一些黑夜里的恐惧。窗外的雨势又大了,闪电交加,雷鸣作响,躺在床上的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想找个人打一通电话。
“喂。”
“没事吧,那睡吧。”
叶树这个疯子居然挂了我的电话,此刻的我真想冲过去扁他一顿。
我穿上拖鞋,气冲冲地站起来走了两步,没想到屋顶上的灯管突然熄灭了。“啊!”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也许是人类在遇到危险时的本能,我惊恐万状地喊了一声,房门迅速就被急促地敲响。
不等我反应过来,房门居然“啪”一声被一个黑影撞开了。
“谁?是谁?”
不停向后退的我拖鞋也掉了一只,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连我自己都能听见。
“当然是我了。”是叶树的声音。
就在这时,灯管突然恢复了光亮,一时间房间里气氛极其尴尬。我看到歌月也赶了过来,正在门外吃惊地望着我们,不是因为房内有什么令人惊奇的东西,而是因为我上身没有穿衣服。虽然是雨天,酷热的七月里还是令人燥热难当,早在锁上门的时候我就把上衣脱去,全身只剩下身的小短裙。
“你还看!”我暴跳如雷地攥紧了拳头。
看到这种场面,歌月罕见地做了个鬼脸回了自己的房间。
“哪里有看嘛。”叶树解释着,但是不安分的眼神里丝毫没有要道歉的意思,“我只是——”
“流氓。”不等他说完,脸已经红得像苹果一样的我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我看到他白皙的脸上马上多出了一个红色的手印。
这时,歌月的房间里传来一声不怀好意的声音。
“下手轻一点噢。”
桑吉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很抱歉,”他嘴巴紧绷成了一条线,“岛上的电压不太稳,这种情况时常会发生,习惯就好了。”说完他走到门口,摘下衣架上的黑色雨衣披在了身上,出门的时候还回头笑笑说,“我出去一下,祝大家玩得开心。”
“真不该来这种鬼地方。”我自言自语着躺回舒服的床上,开始胡思乱想。让人起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起初我们来岛上的时候居然会有人来接待,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有人帮我们付了宾馆的所有费用。还有那个神经兮兮的桑吉,他看见那么美丽的歌月怎么不为所动?算了,又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像叶树那样,看见美女就会流三尺口水。
床边有一只毛茸茸的玩具熊,我居然现在才发现。它长着棕褐色的毛发,眼睛是两个巨大的黑色纽扣一样的东西,看起来炯炯有神。它呆呆地低着比身体还大的脑袋可爱地坐在那里,一副“快来抱我吧”的样子。就在我拖着它一条毛茸茸的脚,将它拉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条很长的拉链在它的后背上。尽管我知道这是放填充物的入口,但是这个东西让我莫名地想起叶树文件包里的那张照片——一个女人的肚子上居然有一条巨大的黑色拉链,如果那条拉链可以拉开的话,会不会有花红的肠子流出来?我双手捂着眼睛尽量让自己不要乱想。但是眼前这只可爱的毛茸茸的东西总是让我浮想联翩,我抓着它的一只耳朵站起身来,拉开窗子把它丢到了窗外。我在窗子边俯身看了看,它像一只正在低着小脑袋啜泣的有生命的小动物。
回到床上的时候,我从包里拿出一包我最喜欢吃的薯片,同时打开电脑,进入了热闹非凡的聊天室。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叶树到底是不是在作秀,每次到了雨天就突然变得像另外一个人。我一进入聊天室,马上就发现他正兴致勃勃地和大家调侃。
叶树:“真倒霉,刚才上厕所居然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给绊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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