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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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的雨水冲刷着玻璃窗，尽管没有窗帘，但是透过密密麻麻的雨滴，还是不能清晰地看到屋子里的景象。
汉尼拔从来没有如此兴奋过，这样的天气是他最爱不过的，更何况在他每天都要登录的“完全犯罪聊天室”里又来了一个十分有趣的人。不仅因为这个人的言谈，就连他的名字也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致。所以聊天室这么多成员，汉尼拔偏偏只给叶树打了恐吓电话。
“你怎么不叫树叶呢？”
“没有树这个姓氏吧。”
“那我还是叫你树叶吧。”
“勉强可以接受。”叶树发来一个“流汗”的表情，“那你的名字呢？据我所知，汉尼拔可是一个变态啊。”
“你感觉我变态吗？”
“暂时没感觉。”
“以后会有感觉的。”
这时，一个名字叫“杰克船长”的人也开始发言：“楼上的是叶树吗？”
“正是在下。”
“几年前看过一部你写的小说。”
“是吗？叫什么？”
“好像叫什么‘杀人’。”
“《荧幕杀人预告》吗？”
“嗯，对，就是那本。不过读到关键部分连载就中断了，你怎么解释？”
“唔……天气原因嘛。”叶树发来一个“鬼脸”的表情，“那段时间的天气很不适合写作。”
“我也是比较喜欢阴天的。”汉尼拔插进来。
“你以为你是种田的啊，写作还看天气。”一个名字叫“AC”的说。
“差不多啦，要是我种田的话，天气太好的话也不会去的。那种天气应该去破案才好。”
“哈，你可要看清楚我们聊天室的名字了。”AC的语气略带嘲讽，“那你先推理一下我的名字。”
叶树：“这什么名字嘛，完全没有一点线索。”
AC：“那你倒是推一推啊。”
聊天室的指示灯这时亮了一下，这表示又有人进入“完全犯罪聊天室”了。
乱步：“我先来试一下。”
AC：“乱步哥，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呢？是不是去哪个小树林约会了呀？”
乱步：“AC小姐，你真是对得起你的名字啊，我现在已经体力不支了。”
叶树：“所以说，AC小姐这个名字还不如叫AV小姐呢。”
AC：“你给我马不停蹄地去死。”AC发了一个“愤怒”的表情接着说，“新人进聊天室是要有面试的，你面了吗？”
叶树：“还要面试？你是说视频吗？”
汉尼拔：“新人进聊天室是要自我介绍的，比如说，发裸照、报三围这一类的。”
AC：“是啊，快发出来让姐姐看看。”
乱步：“AC你还真是用情不专啊。”
AC：“看起来是个小正太嘛，你懂的。”
聊天室的指示灯又亮了一下。叶树看看聊天室的统计数字，在线人数已经超过了五千。但是大多数人都保持沉默，并不发言。
东野：“哪里有正太？”
AC：“这个色小子，一提正太就来劲儿了。”
东野发来一个“龇牙”的表情。
叶树：“你是东野圭吾的粉丝吧。”
东野：“而且是很铁的。”
叶树：“东野的小说不够神秘，不大喜欢。”
东野发来一个“大哭”的表情：“小正太不喜欢我。”
叶树：“有什么关系吗？你可是男的。”
东野：“男的又怎么样？”
AC：“原来小东野的性取向有问题啊。”
叶树：“阿加莎的小说我其实也不怎么喜欢。”
AC：“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的小说？”
叶树：“你的名字不就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缩写吗？”
AC：“晕，服你了。”
东野：“话说，你是怎么进入我们聊天室的呢？”
叶树：“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秘密不为人所知，包括你所问的问题。”
AC：“我继续晕。”
叶树：“别晕啊，先起来，等一下再晕。不知道大家对最近流传的那个裂腹的女鬼有什么看法呢？”
这句话一发出去，所有人都停止了发言。叶树看到聊天室的指示灯不停地闪烁，这是下线提示，不一会儿聊天室内的五千多人已经全部离开。
汉尼拔伸了个懒腰，他凝视着窗外已经稀稀拉拉的雨水，听着它们滴滴答答着陆在屋顶上的声音，不胜惬意。
看来完全犯罪不只是在小说中才可以实现，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他的罪行还没有被人发现。他幻想着那帮蠢警察们惊喜地发现他故意留下的伪证，用严肃的表情自信地专心地寻找着犯罪线索，最终却发现苦心找到的监控录像中的怪物居然变成了几个侮辱性的英文单词。想到这里，汉尼拔再也不能控制脸部的笑肌，只好任由它们放肆地发作着。
此时，他的脸已经可怖地扭曲成一团。
如果不是最近有了能让他更兴奋的事情，他未完的作品一定会继续下去。但是他的兴致已经被前几天看到的一条小道新闻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
他浏览着一个名叫“裂腹女鬼”的贴吧，因为此类消息是政府禁止在媒体公布的，有人就自发创建了一个专门讨论这起事件的贴吧，甚至有人大胆地用绘图软件画出了女鬼的样貌，这让汉尼拔唏嘘不已。红色调的画面无比血腥，整幅画除了四溅的鲜血以外，更抢镜的是无比真实的精致特写。蓝色的眼球中流出一种黏稠状的透明液体，散乱的头发披在肩上，凌乱不堪的衣服套在身上，肚子上有一个巨大的凹洞，散乱的内脏清晰可见。画这幅画的人还真是专业呢，汉尼拔看着下面的无数跟帖，有赞颂的，也有喝倒彩的，甚至有人要自发组织团队去岛上探险，下面还留有联系电话。
想到自己刚刚做过一个足以哄骗警探的怪物视频，他立刻觉得眼前这幅受到网友追捧的画作也不过如此。如果有一天他的作品公之于众，一定可以轰动世人。他臆想着自己的未来，同时又矛盾地隐藏着自己的犯罪线索。
他在帖子的右下角点了十几次，留下一个个“欢迎”的表情。
山下英治拉开工具袋，拿出一叠近期收集的生物研究报告，同时拿出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面有几撮黑色毛发。
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一部分黑色毛发放入一个盛有二苯胺试剂的试管中，又眯着眼将试管中的溶剂水浴加热，不一会儿，溶液变成了蓝色。
英治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了，一地烟头造就了一片神仙境地。弥漫的紫色烟圈游走着穿过壁橱，飘到了隔壁。
咳嗽的声音不停地从隔壁传来，但是专注于工作的英治并没有注意。
“喂，再抽就活不了了。你自杀不要伤及无辜啊。”叶子狠狠拍着英治的房门。
三天前叶子从千里之外赶到叶树所在的乌镇，途中在报纸上看到了秸城失踪的案件，不出她意料的是，叶树果然推迟了去乌岛的时间。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叶树的房子里居然多了一个比自己漂亮的女人。
丰盈的体态，修长的四肢，加上一双高傲的大眼睛和标准的瓜子脸蛋，叶子看着歌月不加修饰、散开的头发有点嫉妒。的确，任何修饰对于这种女人都是多余的。不过了解了歌月的性格之后她就不再顾虑什么了，因为这种高傲到难以接近的女人是很难被驯服的。
这时，叶树正好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男人的房间是不能随便闯的。”
“你进去看看，英治快死了。”
叶树左手拿着一本厚重的旧书，推开了英治的房门。
“怎么会这样？”英治像是在自言自语。叶子跟在叶树后面走了进来，被浓郁的烟草气味呛得不停咳嗽。
“这是什么？”叶树拿起装有黑色毛发的袋子。
英治一副懊恼的样子，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说：“是那个怪物的毛发，从附近居民那里找来的。据说是很多年前在岛上的岸边找到的。”
“不会是假的吧？”叶树说。
“不会，它的脱氧核糖核酸（DNA）序列和人类近似，差异约为百分之二点零，应该不是别的动物。人类的DNA序列与黑猩猩的差异约为百分之一点二，与大猩猩的差异约为百分之一点六，与狒狒的差异则为百分之六点六。灵长类动物里面没有谁的DNA序列和它的相同。”
“是头发吗？”
“不像。”
“据目击者说，怪物的皮肤和人类的是不同的。”
“可是书店管理员说他也目击过怪物。他说怪物的皮肤和人类的是一样的。”
“书店管理员怎么会目击到那个怪物呢？”一旁的叶子疑惑不解。
“它到岸上来了。”叶树语气低沉。
“岸上？那我们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目前没有确切消息证明它会主动攻击人类。”
“它到岸上来做什么呢？”
“书店管理员说，他的旧书店里经常莫名地丢失有关生物工程的书籍。”
英治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说：“这几撮毛发是十几年前发现的。也就是说，那个怪物在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
叶树倒吸了一口凉气：“对，它有爱因斯坦的大脑，如果说他的智商真的和爱因斯坦一样高的话，人类也许会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
“这太可怕了。”叶子目露怖色，左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也许它正在改造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外貌接近于人类。”英治放下手中的试管，用纸杯接了一杯水，“没准它现在的外貌已经和人类一样，混在人群中，是没有人会发现的。”
“也就是说，岛上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那个怪物？”叶子猜测着。
“不对，不只是岛上。”叶树反驳，“我看那书店的管理员就有问题。”
“啊？”叶子双手紧握，放在嘴边，“我看我以后还是不要去那家书店了。”
“但是……”英治说，“如果它可以继续爱因斯坦生前未完成的实验，说不定连时空穿梭也会实现。”
“你别忘了，没有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和能量公式，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核武器。”
“E=MC2？”
“对，如果它想毁灭世界，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现在世界依然这么安定啊。”
“我倒是很希望它继续研究相对论。”
“地球现在平安无事并不表明永远会这样，也许它还没有造出核武器，也许它并不想毁灭地球。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它的大脑根本没有得到充分开发，就连爱因斯坦的脑袋也只是开发了百分之二十。”英治眉头紧锁。
“那如果它用实验促进大脑开发呢？如果它开发到百分之五十呢？”
“那它应该是宇宙的主宰了。”英治调侃着。
“好了好了，先不管了，现在是睡觉时间。”叶树说着将上衣脱去扔在英治的床上。
“喂喂，你……你没看见还有女生在吗？”叶子很努力地把自己的表情调到最生气的样子。
“你什么你，不知道晚上不回房间去睡觉，还在这里装可爱，是很危险的事吗？”叶树的表情开始变得很诡异。
“真是讨厌的人。”
“书上说，女生都喜欢说反话，是喜欢才对吧？”
“什么书上说的？”叶子问。
“当然是我写的书。”
“神经病。”叶子骂了一句，转身带上了门。
“所以说，来这种地方做这种事就不应该带小孩子嘛。”英治像被风吹倒的竹竿一样张开双臂跌躺在床上。
“那样的话岂不是很无聊？”
“那倒也是，我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还好有人可以吵嘴。”
大门被打开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响彻夜空，随后传来一阵猫头鹰之类的鸟类翅膀呼扇的声音。
“歌月回来了吗？”
“是她。”
“赶快睡，大半夜的还在讨论什么？”歌月用她甜美的声音大声呵斥着，走进了隔壁的房间。接着传出几阵细碎的难以听清的声音，大概是在和叶子寒暄。
“你说她每天都出去干些什么呢？不会是约会吧？”
“约不约会跟你有关系吗？”
“应该有一点吧。不过她的性格跟外表差别也太大了。”叶树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口中，“不过我真的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她的美貌，用诗歌也不能。”
隔壁又传来几声咳嗽，接着又是一阵咆哮：“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要让烟跑过来！”
叶树倏地站起身，到柜子里一阵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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