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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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子拍了拍他的额头:“穷叫什么呢,别自己吓自己。”回头正要看摔在地上的东西时,就看到北野已经往对面的土丘走了过去。
他的手紧紧按在裤袋边,裤袋子里放着老爹给的枪。菜园子后面的土丘忽然动了动,北野眼疾手快,一把摸出口袋里的枪,还没来得及瞄准,又猛地放了下来:“西岛?西岛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就蹲在土丘旁。
东仔听到声音后赶紧带着南子过来,就看到西岛躺在土丘边,身上沾满了污泥,嘴角和脸上落满了淤青,像是被谁狠狠揍了一顿。北野轻轻拍了拍西岛的肩膀,又喊了几嗓子,却不见他醒过来。
南子急得推开北野,趴在西岛耳边大声唤他,还时不时地拍拍他没受伤的那一侧脸颊。西岛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南子慌乱地去探他的鼻息,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西岛的气息还算平稳。
北野翻起西岛的衣服,检查着他身上是否还有其他伤口。东仔帮着他一道将西岛翻了个身,卷起他最里面的衣裳。北野仔细检查了下他的后背,没有伤口,正准备将他重新翻回来,东仔忽然拽住北野的手:“等一下。”
“怎么了?”北野问。
东仔的目光在西岛的后背正中央停留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没事,刚才有只瓢虫停在他裤子上,现在已经爬走了。”说完又把目光往他后背绕了绕,才让北野放下衣服。
北野啧啧两声表示鄙夷,低头轻柔地碰了碰西岛嘴角上的伤,想着西岛不过是皮肉伤,居然昏睡得不省人事,估计是得了什么内伤。北野也不敢再胡乱碰他,打算找辆救护车把他弄走。可是想了想去医院麻烦事多,就让东仔受累点先把西岛背回源心饭店。
他们三个好不容易把西岛弄回了源心饭店,老爹已经走了,他们的行李老爹一样也没带走,丝毫不差地放在原地。南子问了前台的服务员老爹究竟去了哪里,服务员只说跟着刀疤赖和几个三十多岁的人开车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她一个靠老板吃饭的人也不便多问,万一不小心惹毛了住客,恐怕连饭碗也保不住了。
他们没再多问,北野和东仔把西岛弄进了新开的房间,倒了热水,拿热毛巾帮他轻轻擦着嘴角的血迹。大概是毛巾太烫了,西岛猛地抖了抖嘴皮子,伸手抓了北野的手腕子,说:“轻一点。”
北野立马松开热毛巾,西岛的手却一直抓着,眼睛慢慢睁开来,就看到南子卷着袖子在拧红药水瓶塞。西岛拍拍额头问:“黑狗那小偷抓到了吗?”
南子问:“黑狗是小偷?什么意思?难不成老爹那金刚铃上面的舍利子是黑狗偷的?”
西岛还没来得及说话,东仔抢过南子手里的棉花棒和红药水,一面急不可耐地把她推搡出去,一面道:“我刚才见西岛肚子上有伤,我要给他处理下,你出去避一会儿嫌。“
南子夺回棉花棒就往西岛身边凑,鄙夷道:“哪个大男人不赤膊在大街上晃的,露个肚子避什么嫌哪,你平时不也光着上身在街上晃荡?”她正要撩起西岛的衣服,东仔又抢了她手里的东西,连带着把北野手里的热毛巾也给抢走了,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就把两个人一起轰了出去。
南子在外面拼命拍门:“东仔你放我进去,黑狗的事还没个结果呢!”
北野往门上猛踢了两脚:“你倒是开不开?”
东仔不去理会他们,笑眯眯地看着西岛。西岛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按了按有些红肿的嘴角,纳闷道:“看我干吗?”
东仔没有答话,依旧眯起眼笑,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先开始只是咧着嘴,到后来竟是发出几声怪异的笑声,笑得连那一口因为抽烟而泛黄的牙齿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西岛面前,西岛越看越觉得他表情猥琐,恨不得抽他两个耳刮子。
东仔又笑了几声,就像是经历了万般险阻后终于发现了新大陆,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西岛一只手撑着床沿,一只手抬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小子没发烧吧。”
“呸,你才发烧了。”刚说完,两只手就不规矩地往西岛身上摸,西岛饿得没力气躲,只能胡乱扭了几下身子。东仔像只八爪鱼似的揪住他的衣服,一抬手就把衣裳掀过了西岛的头顶,把他整张脸埋在里面,险些喘不过气来。
外面的人就听到咯吱咯吱的摇床声,北野敲敲门喊:“你们两个搞基呢?快点开门,再不开我砸门了!”
东仔自动屏蔽了所有的声音,只管拼命按住西岛那两条拼命挣扎的腿,一面又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将他翻过来。西岛饿得两腿发软,自然没什么力气反抗,只能任由他摆布。好不容易将他整个人翻了个身,果然就看到西岛的背上有一道文身。
东仔往他背上摸了摸,又迅速把他翻过来,激动道:“妈的,原来《缶庐寨死书》在你身上,亏得昨天黑狗没看到,否则你小子就没命了。”
西岛还没来得及把罩在脸上的衣服整理好,猛地坐起来按住他的嘴巴:“你要是敢多嘴,舌头就给割了去。”
东仔往他手背上舔了一口,西岛被恶心得连忙松手。东仔的杀手锏每次都灵光,只要伸出舌头,三一帮里头没人抵挡得住。他得意地从身上摸出根烟,点燃了道:“我们几个又不是外人,藏了这么一部奇书还给我们藏掖着,有意思吗?”
“闭嘴!说出去我们都得死,我手里根本没什么死书,胡乱文上去的罢了。”他这才把衣服整理好,抬头就看到东仔那多嘴的小子已经拉开门把北野一把拉进来,嚷嚷着:“妈的,传说中的《缶庐寨死书》原来在西岛这里,亏得人家豁了命四处找。”
西岛实在很想狠狠揍他,要不是饿得身体发虚,早就一棍子将他抡死了才干净。南子就跟听笑话似的听东仔瞎嚷嚷,也不说话,显然是不相信。只有北野当成真话来听,搭着西岛的肩膀问:“那东西在哪里?快给我们看看。”
东仔忍不住开口:“东西没看到,不过他身上文了《缶庐寨死书》几个字,妈的,弄得跟深山大侠似的。”说完又把西岛的衣裳给撩了起来。
南子本来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乍然看到西岛背后的文身,不自觉地眼前一亮,伸手往他后背上摸了摸。西岛被弄得有些酥痒,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北野走近几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飞快地躲开了,解释说:“我出生的时候就带了这个文身,和《缶庐寨死书》没半毛钱的关系,别听东仔那贱嘴瞎说。”
北野张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一双眼睛瞄了瞄东仔,最后还是紧紧闭上了嘴巴。
东仔懒得辩驳,说了句“操”就把西岛按在床上擦药。南子递了红药水问:“昨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形,那舍利子真是黑狗偷了去的?”
昨天晚上在走廊里说话的男人的确是黑狗,不过他并没有偷东西,只是碰巧路过他的房间罢了。西岛原本想要跟踪黑狗和那女人,看看那黑狗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不料追到拐角处的时候竟是跟丢了,他索性就放弃了念头,免得打草惊蛇。
黑狗从拐角处消失以后,西岛就回了房间,透过房间的落地窗正好看到老爹站在门口不知道同谁在说话,房门开了一条缝,南子裹着被子睡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床被子,睡得很安稳。西岛看了南子一会儿,这时老爹关了房门,鬼鬼祟祟地躺回了床上,躺下前还在南子耳边说些话,大概是在试探她是不是真的睡沉了。
自打认识老爹的第一天起,西岛总觉得他不是个好人。老爹举手投足间都显出一副斯文人的样子,行事做派也不像那些在黑道上混的。只是西岛觉得,倒不如那些在黑路上混的人,那些人虽然带了一篓子的痞气,行事做派也算不上光明磊落,但至少没让人觉得憋闷。
他鬼使神差地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对面床上的两个人,他想起白天的时候东仔说《缶庐寨死书》时的样子,那时老爹眼里隐隐带着几分嗤笑和松快。他极讨厌老爹那副斯文败类的嘴脸,于是趁着老爹睡沉了,跳过落地窗溜进了他们的房间,悄悄将金刚铃上的舍利子撬走了。
他想让老爹急,想看老爹因为亏了银子而手足无措的样子,他更想知道金刚铃同那《缶庐寨死书》究竟有什么联系。毕竟在老赵说到金刚铃和死书有关联的时候,老爹那两只眼珠子几乎快要把金刚铃上的舍利子给看穿了。
西岛想了一会儿,对南子道:“我不确定黑狗偷了什么,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从你们房间的落地窗跳过来,刚好撞上我的电脑。”
反正黑狗那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赖他一次也算不得冤枉。只是南子觉得奇怪,黑狗偷东西那会儿论说她和老爹应该还没有睡下,一个大活人进来把舍利子撬走,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就在南子准备再问问清楚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西岛匆匆瞥了一眼,是南子的手机,来电显示正是老爹的名字。南子急忙拿起手机按下了:“你在哪儿呢?不是说好了在这里等的?”她边往外走边质问,“你到底在哪里,怎么听着像是在火车上呢?”
之后就听南子一直在“喂喂喂”地嚷嚷着,老爹那头似乎没有了回应,也不知道是不是讯号中断的缘故。
北野回头看看站在走廊上焦急拨电话的南子,搭过东仔的肩膀轻声说了几句,东仔猥琐地笑笑,就出去了。等东仔走出房间后,北野把房门猛地一脚踢上,顺手捞起掉在地上的毛巾要给西岛擦脸。西岛不着痕迹地闪了一下,说:“找个人给我烧碗面来,快饿昏头了。”
“先给我忍着。”北野用力按住他的头,热毛巾在他脸上用力蹭了两下,原本落在脸上及嘴角处的淤青奇迹般地没有了,光洁的脸上有几道红印子,是被北野手里的热毛巾蹭出来的。
看着他干干净净的脸,北野倒是没有半分惊讶,点了支烟说:“一早就看出来是你自己弄上去的,舍利子估计也在你手里吧。”
西岛眯着眼睛盯住北野手里的毛巾,白毛巾上落着斑斑驳驳的红色,那些淤青的确是他自个儿添上去的,为的就是让南子更信服。他把北野手里的毛巾扯过来,往水盆里一扔,又从衣袋子里掏出一个装了紫色液体的小瓶子,拧开盖子往嘴角抹药水。
西岛只是个碑帖迷,向来只对碑帖刻文上心,对那些古玩珍器半点不着眼。要不是西岛脸上的假淤青出卖了他,就算枪杆子贴在北野的脑袋上,他也不会相信西岛会去偷老爹的东西。
西岛又把目光挪向北野黝黑的脸,北野上大学之余还问他老子要了一笔钱经营了一个野外生存营。空闲的时候就在网上邀一群营友去野外探险,那些营友来自五湖四海,黑道白道的都有。北野同他们学过一些基础的包扎,同样也学过如何做假伤。有时候出门在外,总会不知不觉得罪些人,如果不在脸上弄些伤口装可怜,难免要挨打。西岛一早就知道北野的化妆技术一流,因此对于他一眼识破自己脸上的伤倒是没有半分惊讶。可以说,那是西岛早就预料到的,根本没打算在他面前遮掩。
北野拿过瓶子,沾了点药水在指头上帮他涂抹,东仔从外面拿了钥匙忽然开门进来:“老爹听说缶庐寨有好货,连行李都来不及拿就急急忙忙去缶庐寨了。我和南子打算去缶庐寨找老爹,顺便去查查西岛身上的文身是怎么来的,弄不好西岛还是什么祭司的私生子。”
房间里有一瞬间诡异的沉默,紧接着就听到两个人同时说:“我去!(我不去!)”
东仔看看北野,又看看西岛,不耐烦地说:“你们两个商量清楚了再同我说,老子不想咱三一帮里头有人掉链子,说出去让人笑话。”
北野说道:“笑话个屁,你同外面人说三一帮,连狗都不认得咱。”
东仔玩笑道:“老爹可不是闻着味道来的,你这话是说老爹连狗都不如了。”
南子顿时脸色一黯,恶狠狠地瞪住他:“靠,不会讲话就闭嘴,滚一边去!”
其实他们三一帮听着名头响,不过是四个人凑一块的小帮派,凭着给人家鉴鉴古物,合计合计价格,从中赚取点零花钱而已。一般倒卖古物的人也算是半个行家了,有时候不过是对宝物的年限价格有争议而已,如果去外头找个行家来看,估计出场费就占了一大半。三一帮只是图个零花钱,加上三一帮的本事不比那些所谓的行家差,倒是有些做小本买卖的人闻着味儿上门来请。
不过要说鉴定古物,也就南子最在行些,其他几人中只有西岛对碑文精通些,北野和东仔不过是混在里头充充场面而已。
虽然算不得什么真刀真枪的大帮派,不过四个人中除了北野,谁都没有单独出过远门。尤其是西岛,只要南子想去的地方,他都会先安排了路线跟着走,顺便把东仔拉着一道。
这次倒是让东仔吃惊了一把,去缶庐寨是南子提出来的,西岛却是想也不想一口反对。东仔咂咂嘴正要劝,北野站起来钩过东仔的肩膀,凑在东仔耳朵边说了些话。声音很轻,西岛一个字也没有听到,只看到东仔侧过头朝他瞥了一眼,一副难得的严肃表情:“你身上文着《缶庐寨死书》的事就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连老爹也不说。你到底去不去?”
西岛摇摇头躺下来:“吃饱了才有力气回陕西去,给我弄碗面来。”
东仔骂道:“饿死在这里算了,我们自个儿去。”
北野道:“现在三一帮少了一个人,干脆在网上找个能干点的人跟我们去探险,顶了西岛的位置算了。”说完回头瞅了瞅,西岛正看着他们两个,却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北野故意悄悄抬起一根手指对着西岛,指头上沾着一点紫红色的药水,是刚才帮西岛做假伤的时候染上去的。
他本想拿这个来威胁西岛,南子最恨那些偷鸡摸狗的人,要是让南子知道舍利子是西岛偷的,估计他在三一帮也别想混了。谁知西岛居然翻了个身,依旧一副不愿理睬的样子。
东仔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踹了一脚凳子,把钥匙随手一扔:“妈的,我们真自己去了。”
三个人一走出房间就真的没了动静了,中间有服务员进来送过一碗面,是西岛最喜欢吃的川香肉丝面。西岛呼啦啦地吞了面就把空碗递给服务员,他本想问问东仔他们几个在哪里,但想起昨天那个动他电脑的女人,也不知道面前这个靠不靠得住,干脆把她打发了出去。
西岛睡了一会儿,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太阳爬得老高,他的半张床都被晒得发热,干脆起来套了件衣服出去找南子几个。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南子和北野扛着大包小包朝楼下走,北野背上还背着三个帐篷包裹:“干吗非得把吃穿用度一次买齐了,到了缶庐寨也能买。”
南子道:“你懂什么,与其到了缶庐寨白白让人宰,不如一次买齐了,等会儿到了火车站,再去买十双……不,每人买十双袜子。给你在网上认识的那个冒险家也买十双,西岛那一份也备着,他不来就便宜你们了。”
北野不服气道:“西岛都不打算同我们一道了,亏你还惦记着。”
西岛笑了笑,走回房间的窗子边,就看到底下停着他们来成都时东仔开的那辆车,引擎已经被发动,东仔正靠在车窗边点烟,吧嗒吧嗒按了几下打火机,却是点不着。
东仔那股子烟味勾得西岛也起了瘾,从口袋里摸了包烟,打开的时候发现里面竟然塞了一张纸。他抽出来看了一眼,纸上面用铅笔写了四个字——去缶庐寨。
他以为是东仔他们几个为了劝他,又怕拉不下面子就用了这样的方法,正打算揉起来扔进垃圾桶里,忽然觉得上面的字有些眼熟,于是从左边口袋里抽出一张纸。那张字条是昨天晚上西岛出门追黑狗的时候在衣服口袋里摸到的,字条上面写着“小心老爹”,和从香烟盒里掏出来这张的字迹一模一样。
第一张字条是在西岛无意中发现的,字条虽然被塞在衣服口袋里,却是塞得很好,他的衣服口袋是斜开的,一般轻便的东西放进去后很容易滑出来,尤其字条这样的小东西,随便动几下就掉了。
塞字条的人应该是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把它塞进了口袋的尖角处。能够接近他的人除了三一帮的人就只有老爹了,老爹不可能让人家防着自己,除非脑袋被驴踢了。会是谁呢?他想起昨天进他房间的那个女人,昨天白天的时候他穿的不是这件外套,衣服是现在才换上的,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她塞进去的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另一张字条,又是谁在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呢?如果不是别人,那么就还是那个女人塞进去的了。要是真是她做的,那就说明黑狗和老爹是对立的,而黑狗一开始就知道老爹要去缶庐寨了。
不知道刀疤赖和老赵是哪一派的人,眼下西岛没心思去管这些,看着三一帮的人在那里忙活,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还不忘把他那一份也置办进去。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从窗口丢了一只打火机下去,刚好落到车窗边。
东仔从座位上仰起头,朝他挥挥手,笑得比桃花还要灿烂几分,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西岛笑了笑,又把包从窗口扔下去,吼道:“给我留个空位放行李。”
东仔兴奋得手舞足蹈,下来把西岛的行李一股脑儿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后备箱,抬头道:“快点过来,换洗的袜子内裤南子一早都给你备好了。”头一低,发现西岛已经灵活地闪进副驾驶室,反倒南子和北野慢了半拍,一大袋行李已经没了摆放的位置,只能死命往里面挤。
这是一个阳光热辣的下午,东仔猛踩一脚油门,就开始了他们的缶庐寨之旅,也开始从平地走向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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