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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南子看看老爹,又看看堵在路口的那个男人,估计那人就是这次给老爹供货的人。她打了个响指,对东仔说:“我们去源心饭店住一晚上,明天再去淘货。”说完戳了戳西岛的后背。
  西岛往嘴里塞了块口香糖,踢开刀疤赖的脚,只好乖乖地掉头往源心饭店方向开去。
  老爹拍了拍南子的手背:“等会儿让他们都到我房里来,有好东西给你们开眼界。”
  刀疤赖瞪了西岛一眼,对老爹说:“还没看过货,谁知道是不是好东西。”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老爹本来就不懂什么好东西,西岛在心里嘲笑。
  老爹他们到源心饭店的时候,几乎整个饭店的桌子都被包下了,里头好像在办喜事,十几张桌子边都坐满了人,不过并没有看到新人在场。他们站在门口等西岛和东仔把车停好,往里面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根本不是在办喜事,看那架势倒像是黑帮在聚会。
  南子把行李袋扔给东仔,揽着老爹的胳膊刚要走进去,北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别进去,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黑狗的人。”
  隔着饭店门口的玻璃门看进去,门口一张桌子上的人腰上都别着一把小匕首,这把匕首拳头长短,握在手心里正好被遮住。东仔推开门,从缝里面看进去,发现桌上的菜盘都是空的,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碗白干,却是没有动过。
  看样子他们是在等什么大人物到来。
  东仔又关上了门:“换一家吧,黑狗的人都不是好惹的,每天倒斗倒卖,遇上行情不好的时候就抢货,几个难缠的黑子基本上都是黑狗的人,弄不好他们就是接到了消息在等我们。”
  “说得有多厉害似的,还不是一群强盗。反正我们有西岛和北野在,一个对付十个也不是问题,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抢得了我们的货。”南子脱开老爹的手臂推门进去。
  所有的人都扭过头来看她,她挺了挺身板,自管走进去。为避免起争执,尽量笑得和善:“你们继续,我们是来饭店里吃饭投宿的,不用管我们。”
  坐在最中间一桌的几个领头人瞪圆了眼珠子,每个人的手都齐刷刷地按在腰上,气氛有些怪异。老爹把南子挡在身后头,一面往外退,一面道:“注意言行,他们几个都带着刀和枪的,没一个是好惹的。”
  刀疤赖从收银台上拿了根牙签叼在嘴里:“他们是从外地过来淘货的,都是自己人。”他拍了拍坐在中间一张桌子上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递了一个眼神给他,“他就是我常同你说的老爹,那些是他的朋友,这个小伙子叫西岛,听说是三一帮身手最好的,对碑帖最是精通。”他指了指西岛,又指指南子,声音提高了几分,“美国来的小靓女,是个考古通,这几天你要是淘了什么好东西,倒是可以咨询她。”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点点头,把按在腰上的那只手滑到刀疤赖背上拍了拍,身边的人都跟着松开了手,眼神一直落在西岛身上,倒有点剑拔弩张的气势。但是当他把眼神移到南子身上的时候,却是立即变得柔和起来,美女就是美女,到哪里都受欢迎。
  原来黑狗是刀疤赖的朋友,他们听了倒是松了一口气。
  老爹见黑狗直盯着南子看,面上有些挂不住,于是让东仔和北野带南子去房间放行李,只把西岛留了下来。老爹扯着他的袖子走到那男人身边,笑道:“我们在成都住几天,还请黑狗哥关照我的几个朋友。”
  南子把头发扎在脑后,停在楼梯口看着老爹和西岛,眉头纠在一起。东仔把行李送上二楼,又折回来戳了戳她的手臂:“看啥子呢?”
  “我总觉得那些人好像认识西岛似的,你看他们的眼神多奇怪,一个个都胶在西岛身上。”说完她又往东仔额头上戳了一下,“好好说话会死啊,别啥子啥子的,听着怪烦。”
  北野擦擦汗:“西岛长得好看,连男人也惦记着很正常,上去吧。”
  东仔听了捂着嘴巴笑,样子有些猥琐。
  看着三人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西岛顿了一会儿才把酒喝进肚里,丢了碗正准备走,却看到刀疤赖正在同黑狗窃窃私语,手里比画着奇怪的动作。如果没看错,他的眼神正歪在自己身上。黑狗摸着下巴不说话,一面倒酒,一面做沉思状,过后偷偷瞥了西岛一眼。
  西岛下意识掏出手机,对准刀疤赖的手按下了快门,手机屏幕上,刀疤赖的手指正定格在自己的耻骨处。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西岛把刚才拍的照片转进了电脑,然后快速删掉了手机里的那张。他把照片放到最大,发现刀疤赖的另一只手垂着,手指弯成一个直角,恰好对准西岛刚才所站的位置。
  西岛觉得这个手势或许大有文章,刚准备加密,南子的房间打来了电话。
  西岛迅速拎起电话,还没接便又给按了回去。正好一个女服务员推着放满干净床单的小推车进来,小眼睛眯着,对着西岛直笑,时不时地往电脑屏幕上瞥:“刚才那几个人和你是一起来的吧,你们看着和别的生意人不一样啊。”
  西岛懒得理会她,顺手关掉了电脑里的照片。
  他所在的房间正对着南子和老爹所住的那一间,透过落地窗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南子站在阳台上对他拼命招手。女服务员往那里看了一眼,又低头去铺床,嘴里道:“那个女的好像在叫你过去呢,你们是朋友啊,认识多久了?”
  “东西放着吧,我自己会弄。”西岛把日记本锁回背包里,不耐烦地把女服务员连带着推车请出了房间。
  南子等得没了脾气,招了几次手都不见西岛有反应,于是拿手电筒往这里照了照,一束白光打在西岛眼睛上,晃得他眼睛刺痛。西岛见她一脸焦急,这才推开落地窗,从这头的围栏跳向南子房间的阳台。


  北野他们几个早已经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烟味,西岛从东仔手里接过一根烟点燃了,径自坐到东仔旁边不说话。老爹瞥了他一眼,走到窗边把窗帘子拉严实,又让南子锁紧房门,这才把枪支从蛇皮袋子里掏出来,连同子弹挨个分到几人手里。
  东仔拿着枪支朝北野耍了几下子,冰冷的枪头抵在北野的脑门子上,吓得北野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骂人。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操,这可是左轮,不是你幼儿园时耍的玩具枪,还不快点收回去!”
  “你才耍玩具枪,谁不知道你过不得真枪瘾,就拿着玩具枪到处耍。”东仔把子弹装进枪膛里,又去看西岛的枪。
  北野想起在课上的时候被教授发现的那把仿真左轮,臊得脸通红,狠狠瞪着东仔正要挑衅,刀疤赖在外头拼命敲门:“老爹,人给你接过来了。”
  北野和东仔倒是警觉,一听到敲门声,赶紧把枪支往裤袋子里一塞才去开门。只有西岛依旧慢条斯理地装子弹,抬眼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刀疤赖,刀疤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就是刚才在巷子口拦路的人。
  刀疤赖摸了摸胡子,把那人引到位子上让座,对老爹道:“老赵手里有好些从缶庐寨倒来的古董,你一定有兴趣。”他特地把“缶庐寨”三个字咬了重音,说着就让他把东西拿出来。
  缶庐寨是个神秘的古族,由十几个部落组成,如今虽然存在,却已经是人丁寥落。不过据说基本上每户人家家中都藏着不少价值连城的古董,而且那些古董都是市面上见不着的。那些神秘部落里的古董可是老爹的最爱,或者说是老爹唯一感兴趣的。他倒是投其所好。
  除了西岛,所有人都将眼睛落在了那男人身上。那男人从衣袋里摸出一块软布,软布里包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玉法器,那枚玉质地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翡翠色的玉面落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点,看起来像是血迹,乍一看令人发怵。
  老爹从那男人手里接过来,擦了擦玉面,却发现那红点还在。对着台灯光照了照才发现,原来那些红点早已经渗透进了玉里头。然而,那法器上的刻纹却是丝毫没有被血点遮挡,在台灯下依旧清晰。
  那人说:“里面的血是小部落里头巫师们的圣血,比不得大部落的巫师,但也算是‘得道高人’了。”
  “妈的,这么好的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要是老子有钱,一定向你买下来。”刀疤赖看了一眼,一屁股坐到那男人身边去仔细端详。
  南子见惯了古物法器,倒是还没见过带血的玉法器,一看就不是一般的货色,急忙从老爹手里捧过来仔细看。老爹又摸了摸玉面,说:“你鉴定古物的经验最足,看看究竟是不是出自缶庐寨的。”


  刀疤赖忍不住道:“管它是不是缶庐寨的货,看成色就知道是个稀罕东西。你要是不想要,我可就咬咬牙问老赵买了啊。”
  老爹也不急着回答他,把台灯挪到南子手边,帮她照着。南子把那玉块前后左右看了个遍,从包里拿出一个类似手电筒的东西,按下开关对着玉面照了照。不照倒还好,这一照可把刀疤赖吓出了半条魂。
  那玉里头的红点恰好连成一幅画,不对,应该说是里面像是藏了一个血人,看起来像是一个面目可憎的巫师。
  刀疤赖说了句“操”,从南子手里抢过东西:“看来真是缶庐寨的货,弄不好这东西大有来头呢。”说着依依不舍地送还到南子手里,顺手摸了摸她光滑的手背。
  南子眼睛一瞪,一只脚冷不防踩住刀疤赖的皮鞋,痛得刀疤赖挤眉弄眼,却又不好意思吱声。南子把玉法器还回去,说道:“说实话,我对缶庐寨的古物没什么研究,还真说不上好不好。不过看玉色也就五六十年而已,算不上古董。”
  老赵摸了摸鼻子,有些得意道:“五六十年前的玉虽然没什么竞争力,不过东西搁在缶庐寨,这‘五六十年’就是个致命的数字。”
  东仔不屑地笑了一声:“崩吹嘘了,在我们南子面前吹就是班门弄斧。”
  老赵有些恼了:“没文化真是够可悲的,你可知道五六十年前缶庐寨……”
  老爹忽然干咳了一声,对老赵说:“你手上还有什么好东西,只管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啊,藏着掖着多没意思。”
  老赵立即笑着说:“东西是有,却不在我手上,你要看就得跟我去公司,里面还有好些呢。”
  他们这些投机倒把的人所谓的公司不过是些地下仓库,里面一般住着三五个打手看货。老爹从前也在别的“供货商”那里吃过几次亏,自然不敢随便给答复。
  刀疤赖却是等不及了:“骗谁呢,谁不知道你老赵每次出来都带着货,实话说,我这位兄弟要的就是五六十年前的缶庐寨古董,有多少要多少,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老爹你说是吧?”
  老爹装作没听到,自管喝茶。茶杯里的茶水被吹得呼呼作响,他像是无意般把眼睛瞥向西岛,却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正抠弄着枪身上的标志。
  老赵摸着下巴也不说话,大概是考虑要不要出货或是该以怎样一个价钱把货抛出去。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东仔和北野时不时地斗两句嘴,却也是尽量压低声音。过了好一会儿,老爹才犹豫着问老赵:“不知道你……听没听过《缶庐寨死书》?”

  “这个自然听过,说起《缶庐寨死书》,我这儿真有个好东西,就是不知道你要不要得起。”老赵在大衣的另一侧口袋里摸了摸,又作势停下了。
  南子问:“《缶庐寨死书》是什么稀罕东西?听名字怪有趣的。”
  刀疤赖和东仔嘴快,两个人不约而同道:“《缶庐寨死书》还真是个稀罕东西,我也没见过,只听说里头记载了许多宝藏的埋藏点,谁要是得了,他妈的一辈子不用愁了。”
  老赵又补充道:“后半生是不用愁了,不过谁要是得了,也差不多该去阎王那里报到了,现在黑白道上的人都在找死书。”他笑了笑,“不过就算找也没人敢嚷嚷,我听说但凡找死书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老赵的话虽然有些耸人听闻,但是也不失为一件真事,以前出去帮人鉴宝的时候,西岛的确听说过不少。有一个盗墓的团队去年去缶庐寨找死书,回来的时候却是九死一伤,活着的那个也痴痴呆呆的,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西岛就在这时候抬了头,对面坐着的老爹恰好向他看过来,见他抬起头,又迅速把目光挪到老赵脸上,那样子似乎有些心虚。老赵只当他是怀疑自己手里捏着死书,局促地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只拳头大小的檀香木盒子,迟疑了半晌才伸手:“我当真没见过死书,不过却在缶庐寨偶然得到了个宝贝,我一直摸不透价格所以没脱手,今天信你的小女朋友一回,给我把把关。就算你们不要,回头我出货也有个底气。”

  南子笑了笑,带了些傲气说:“什么小女朋友,听着就难受。你要存心让我帮你把关,就得说几句好听的。”
  老赵愣了一瞬,然后笑道:“得,我说错话了,明天请你们吃大餐,地点就由美女来定吧。”
  南子得意地笑着:“那成,东西拿来吧,我也好开开眼界。”
  老赵珍而重之地把东西送到她手里,末了还提醒一句:“这东西是我花了大价钱从缶庐寨的人手里弄来的,可别磕着了。”
  “怕什么,摔着了就让老爹赔……”她急不可耐地打开了檀木盒子,话未完就忍不住发出惊叹,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息,“可惜了是个铜的,你花了多少钱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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