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尊贵的夫人,您不要误会,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纳德•金,是一名医生,”纳德•金似乎对自己的行为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妥,“我只是想询问一下,您生孩子是否像传说中的那样疼痛?”
这哪儿来的蒙古大夫,莫莫不禁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要照拂那泽的面子上,她都想拿手中的饮料砸人了。
“您问的这个问题,让我无法回答,它是作为一名医生的基本常识,哦,不,它应该是作为人类的基本常识。”
“哦,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事实上因为您是个特例,才不得不询问你本人的感受。”纳德•金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莫莫的心情很不好,联想到因此会产生的后果,不禁掏出白色的手绢擦拭不存在的冷汗,“听说您生了三个月才——”
“我是生完孩子昏迷了三个月!拜托!”莫莫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心头的小火转眼燃烧成了大火。她就说嘛,一个医生莫名其妙地跑来问自己这么隐私的问题,原来是这样!这都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谣言啊,她生个孩子也能被传成这样,真是人生何处不江湖!
想到自己穿越的过往,莫莫悲从中来,不禁端起手中的饮料猛灌了一大口,谁知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冲脑门。莫莫急忙吐出口中的饮料:“啊,呸!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冰岛血咖啡。”对面的男子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了一方手帕递给了莫莫,“夫人,难道它不合您的胃口,这里还有蓝山血咖啡,您要试一下吗?”
“血咖啡?什么血?”莫莫脑子里百转千回,难道再过六年大家喝咖啡不用咖啡伴侣,都改用血拌了,“猪血?羊血?”
“夫人你真是爱开玩笑,这么高贵典雅的宴会,怎么会有那种低俗的东西呢。这个,当然是人血。”对面的男子讨好地回答道,并且再次把托盘端到莫莫面前。
莫莫蓦地睁大眼睛,眼神迷茫而飘忽,她以为是西瓜汁或者红酒什么的。此时正漾起一圈黏稠的血色泡沫,仿佛潘多拉的微笑。她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焦躁和惊悸,一手掀翻面前的托盘:“够了,你是在捉弄我吗?”
托盘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会砸在水池中,一股蘑菇云状的水柱突然冒了出来,稳稳地托住了它。接着,一个有着长长的金色鬈发的美丽女人慢慢从水柱的右边升了起来,身穿海蓝色的紧身礼服,头发和衣服上不停地有晶莹的水滴滑落,却莫名地给人一种干爽的感觉,头发半蓬松地散落在水上。她端起水柱上盛满红色液体的高脚杯,嘴角擎着一丝诱惑的笑容:“哦,您瞧,这是多么美丽而充满生命力的液体啊,为什么不喝了它呢?”
她那仿佛夜莺般的嗓音,让莫莫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半步:“你是谁?”
“我?咯咯——”那女人轻轻地啜饮了一口杯中的液体,让嘴唇沾染殷红,朝莫莫轻眨了一下眼睛,身体微动,水流像有生命般散开,露出她身体的下半部分——一条银白色的却闪耀着七彩光芒的鱼尾,“您认为呢?”
莫莫不可置信地用双手捂住嘴巴:“美人鱼?!”
“咯咯——这可是您说的。”女人微微曲起长长的尾巴,水波开始哗哗地流动。
“莫莫,”那泽紧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快离开——”
莫莫下意识地扭过头:“什么?”
就在此时,莫莫突然感觉到一个滑腻而又冰凉的东西圈住了自己,猛地把自己往水池中拽去,她惊恐地转过头。那女人用鱼尾高高地举起她,仍旧笑得一脸无辜:“咯咯——他让你赶快离开,不过已经晚了。”
“帕耳塞洛珀•塞壬,请放开我的妻子。”那泽立刻出现在莫莫身旁,莫莫挣扎着往他身边移动,却发现那泽整个人悬空站在自己身边,惊得愣住了。
帕耳塞洛珀•塞壬见那泽到了近前,鱼尾捆着莫莫又紧了半圈,干脆沉到了水里,让莫莫半个身子露出水面:“亲爱的那泽•梵卓,这就是你爱上的女人,咯咯,她真是可爱!咯咯,傻得可爱极了!”
那泽看着仍旧呆愣的莫莫,心中忍不住酸痛,原以为莫莫会像过去那样坦然接受自己的身份,却没想到害了她:“请尊重我的妻子,并说出你来这里的目的。”
“哦,事情是这样的,”塞壬望着那泽失去冷静的面孔,心中一阵快慰,越发笑得天真,“听说这里举行宴会,恰好离我居住的墨西拿海峡不远,我便来看看,难道尊贵的亲王殿下不欢迎吗?”
“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绑架主人的客人,”那泽神情冷漠,只是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他此刻的痛楚,“放开我的妻子,我将非常欢迎您的到来。”
“尊贵的殿下愿意与我共舞到天明?”帕耳塞洛珀•塞壬向那泽举了举手中的高脚杯,神情放荡,“还是,让我们一起体会生命的激情?”
“塞壬女士,请注意您的言辞,”安娜塔西雅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水池旁边,“血族的高贵不允许他人玷污。”
脑袋一直处于短路状态的莫莫终于因为这张稍显熟悉的面孔开始回过神来,僵硬地转动着脖子,发现在场的人都围了过来,面露关切之色,心里安稳不少。不过她仍然对眼前超出自己想象的画面没有思考能力,只能让自己努力去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难道我不比一个渺小的人类女子高贵?咯咯——所有人都陶醉在我美妙的歌声中,把他们的船驶向我花海中的小岛,只是为了能够见我一面。”帕耳塞洛珀•塞壬示威似的甩了甩鱼尾巴,游到水池边,笑得越发娇媚,“亲王殿下,您想听我的歌声吗?咯咯,今晚我将为您一人而唱。”
帕耳塞洛珀•塞壬自恋的宣言和告白成功的让莫莫脑中断了的弦又重新绷了起来:塞壬?歌声?女妖塞壬!靠,原来是只伪美人鱼,她就说嘛,美人鱼的故事里不该是这么演的!
只听女妖塞壬继续说道:“请亲王殿下仔细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如何?咯咯,不然我不敢保证这个人类女子过会儿还是否完好无损呢!”
很好!竟然敢赤裸裸地威胁加勾引她老公!当她是死人吗!愤怒的莫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一声不响地动手了。她猛地从塞壬的鱼尾巴中抽出自己的手,一把拔下头上的麦穗发饰,用尽全身力气逆着鱼鳞插下去!
“啊!”塞壬根本没有去注意这个她认为弱小的人类女子。此时钻石雕成的穗芒在塞壬的尾巴上划出一道道血痕,骤然的疼痛让她不受控制地松开自己的尾巴,“你?!”
“我怎么了?”余怒未消的莫莫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已经挨到水池底了,底气更足了,正准备乘胜直追。一直注视着她的那泽瞬间挪移到她身边,反转身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五指成爪,带着血色的光华,直击塞壬的眼睛。
失去人质的塞壬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他的攻击,连忙往后退去,试图穿过钟乳石洞下的海眼,但她显然忘记了今天是血族的宴会,血族的高傲是不允许任何人来践踏的,若不是刚才的人质太过重要,怎么可能容忍她在此挑衅?!虽然,血族的传统是不主张群殴的,但是,今天的情况有点特殊,一群血族围堵在海眼周围,乱七八糟地放着自己得意的异能,什么火球术、雷电,甚至连散播花粉都出来了,间或抬眼看看亲王殿下怀里的夫人有没有消气,别看这位夫人是个人类,她发起飙来可比恶魔还要恐怖!
果然,莫莫没有让众人失望,她拖着那泽半游半走地又回到了塞壬的身旁,趁空隙连踹了她尾巴好几脚:“你以为你笑得像公鸡打鸣一样,唱歌会很好听吗!你以为只有你敢喝血吗,我还吃过鸭血粉丝汤呢!有尾巴就拽啦,我从小到大吃过的鱼还不知道有多少条呢!敢当着我的面抢我老公?我踹不死你!”
“莫莫!”见她因为自己而发飙,那泽心中的滋味百转千回,不再束手束脚,带着她瞬间挪至岸上,紧抱在自己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先告诉你真相——”
“你是对不起我!”居然让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像只猴子一样被一群人耍!踹出瘾来的莫莫毫不留情地赏了那泽一脚,吓得那泽连忙松开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
话还没说完,莫莫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起来。
“莫莫?!”那泽惊恐万分。
“靠,我还没威胁完呢!”莫莫不甘心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嘶——水好冷,我要变冰雕了,记得接住我!”
然后双眼一闭,莫莫爽快而又华丽地晕倒了!
那泽没想到女妖塞壬被制住了还敢在水里动手脚,气得下令道:“把她的鱼鳞通通剥了,和公鸡关在一起打鸣去!”
众人擦汗,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亲王殿下,你越来越妻奴了啊!
然而,当时因为冰冻效应昏迷过去的莫莫显然不会知道那泽一怒为红颜的风采。她只知道,随后的几天,那泽都在躲着她,这让来到新环境还不能适应的她,感到不安,却又无处倾诉。
又是一天过去了,上弦月的光辉从窗户斜射了进来,那泽静静地坐在床头,眉头紧锁。此刻,躺在床上的莫莫正沉浸在自己的梦魇中……
车身的残骸中,正当她整个身体逐渐沉下血海里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手掌慢慢抚摸过她的脸颊,一遍又一遍,轻声喊着她的名字:“莫莫,莫莫,莫莫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