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孙燕听说法宝到了,知道厉害,忙收战马。仰头看去,只见宝剑直奔顶门而来,大吃一惊。
班豹在后大叫道:“少爷怎么就不回上一鞭生擒此贼,反倒呆看什么?”
孙燕道:“我的性命就在眼前!”
班豹即连加三鞕,随后赶来。
那宝剑在空中,左旋三旋,右旋三旋,望孙燕头上落将下来。
岂知孙燕乃上界自在龙临凡,在赵国有三年零六个月的帝王之福,焉能伤得了他!
那宝剑才至顶门,孙燕原形现出,只见一条五爪金龙将宝剑托住。
此剑乃如意之宝。今被金龙所阻,就朝后斜向飞来。也是班豹该死,此时正好赶到,一声响,人头落地。
孙燕听得马后声响,忙回头,早见班豹中剑倒在尘埃。心中十分悲痛,忙抢过尸首,飞马赶至吊桥边。
守城军认得孙燕,忙开门放行。
孙燕见了燕王,俯首见礼道:“托吾主洪福,臣上天台山已拜请得臣叔下山相助,现在东门外扎营,特来报与主上得知!”随后就将到齐国及天台山的经过大致叙述了一遍。
燕王大喜,以手加额道:“南郡王下山,真乃我燕之幸也!”遂同屈班回至金殿,命班写了《请启》一道,差八员大臣捧着,又点御林军五百,跟随孙燕出城迎接孙膑不提。
再说王翦得胜回营报功,报与章邯道:“今有孙燕上临淄取救,到天台山拜请孙膑带领人马同到幽州相助,现在东门外安营。适才孙燕闯阵进城报信,被末将斩了他的家将,孙燕已入城中,特来报明。”
章邯闻言大惊,只吓出一身冷汗,半晌无言。
王翦道:“元帅闻得孙膑到来,大有惊惧之色,却是为何?”
章邯道:“你有所不知,孙膑曾在云梦山鬼谷子处学艺,得有三卷天书,能知过去未来之事,神通广大,道法无边,列国闻名丧胆,你我不是他的对手,不如奏知主上回兵,以免三军遭殃。”
王翦笑道:“我秦国应运而兴,六国该平,圣天子有百灵相助,号令天下。孙膑岂能违哉?元帅且请宽心,待末将同他见阵,一定高下,保管无事!”
说罢,告辞回本营去了。
这里孙燕领燕王旨意,同众臣及军校来至齐营,说现有昭王《请启》在外,请出营接旨。
孙膑忙吩咐排开香案,大开营门,迎接出来。
那八员大臣见了孙膑,便捧了《请启》,直进营门。
孙膑跪接罢,放在香案之上,后与各位大臣见过了礼,传令拔营。
进了城,直上金殿。
燕王一见,忙离龙座,迎下丹墀。
孙膑抢行几步,跪下叩头。
燕王扶起,同上大殿,赐坐。
孙燕及李丛率众在阶下山呼叩头。
燕王往下看去,只见众将穿红挂紫,披绿戴兰,一个个如虎似狼,赛如天神。便问:“这些将官是从何处所带?”
孙膑回道:“皆乃临淄一干众将。”
燕王传旨,免礼平身。众将叩头谢恩。燕王遂命光禄寺排宴,与御外甥接风。
须臾,君臣入席。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昭王道:“燕国兵微将寡,今被秦军欺凌,兴兵压境。全仗外甥扶持,若能擒得王翦,退得秦兵,真乃我燕国之幸!”
孙膑躬身慰道:“列国兴衰,在乎天意,只看时势如何。一来主上洪福,二看臣的本领,三为幽州的黎民免遭涂炭。若要擒王翦又何难哉?”
言罢,君臣畅饮至晚。
宴罢,孙膑辞驾出朝,骑牛挟拐,众将簇拥,来至都尉燕山之府。
门官报与燕丹公主。
此时,燕丹正与高、李二位夫人伤感烦恼,得报后悲喜交集,忙令二位夫人扶着步出银安殿,早望见孙膑,手拄沉香拐而来。
燕丹不觉一阵心酸,泪如涌泉。
孙膑见老母亲两鬓如霜,皱纹满面,心中实为伤感。抢步上前跪下,道:“不孝男孙膑叩见娘亲!”
燕丹双手抱定孙膑大放悲声,哭述道:“儿哇,想死为娘也!你对为娘的养育之恩全不挂在心上,竟在九霄云外,只图自个自在,于心何忍?”
高、李二位夫人见了三弟,也都放声痛哭。一时间,整个银安殿上悲声惨切,合府之人无不泪下。
母子痛哭多时不止,高、李二位夫人只得劝解一番,才渐止泪;孙膑方到殿内参灵。就见四付灵柩停在那里,不禁心如刀搅,泪似倾盆。放声大哭道:“为儿只图远离尘世,养性高山,却未料父兄残死疆场,儿虽来迟,定要报此深仇,望父兄在天之灵,恕我忠孝不能两全之罪。”
孙膑直哭得寸断肝肠,如醉如痴。
孙燕见状,只得劝解:“三叔不宜过分悲伤。”
孙膑方才拭泪,但仍沉吟不已。
此时,孙燕见殿东停着一口棺木,心中疑惑,遂问道:“祖母,此处又是何人?”
燕丹见问,泪流满面,道:“是你妹赛花。”遂将细节述说了一遍言罢竟失声痛哭。
孙燕闻言,珠泪俱下,哭道:“贤妹,我走时你且尚在殿前相送,谁料今日却隔着棺木相逢。可恨王翦这贼,连害我家四口,真是仇深似海,剐剁还轻。”
直把个孙燕哭得顿足搥胸。
燕丹怕哭坏孙儿,只好劝道:“燕儿不必伤感,这也是你妹的命数。”
孙燕方才止泪,各自叹息了一阵。而后又与高李二夫人见礼,遂将突围取救和班豹死情细说了一番。
燕丹道:“可惜了那样的好汉。”说着不免又是叹息。
是夜,母子共叙家常,不觉已近深夜,各自歇息不提。
次早,孙膑洗梳毕,到母亲处问了安。道:“儿今要上朝料理国事,请母亲自安。”
燕丹道:“但凡遇事须要小心!”
孙膑答应,遂率领十二门徒上朝叩见燕王,奏准出城会敌,燕王直送下丹墀。
孙膑带领众将,精兵一万,直出幽州西门。
三声炮响,立下大寨,竖起青纱大帐。
众将参拜已毕,只等发放军情。暂且不提。
却说秦帅章邯,因孙膑扎营西门,闷闷不乐。王翦禀道:“元帅休要怕他,末将不才,愿当先临阵,探彼虚实!”
章邯道:“孙膑道法高妙,驱神运鬼,撒豆成兵。前者,庞涓在马陵道被他所擒,七国分尸。乐毅何等英雄,难免鬼剑之名。先行官你纵然英勇,焉是他的对手!”
王翦听毕,只气得阳神暴跳,豪气飞空。进言道:“末将不才,得会会孙膑!”言罢,愤愤出帐,带领部下,直奔燕营而去。
相距不远,方才收繮。勒马观看,只见沟堑高垒,鹿角层层。兵虽不多,十分齐整,禁不住夸赞不已。即差旗牌上前叫战。
孙膑闻报,心中暗恼:“可恨王翦欺人太甚,我昨日才到,他今日便来叫阵,仗着那口诛仙剑,便可耀武扬威,我却要避其锐气,挫其根本,用计胜他。”
孙燕在旁,见他三叔沉默不语,既不遣将,也不发兵,心中不解,又不敢动问,只急得搓手顿足。又见蓝旗二次来报:“王翦在营外声声叫骂,请令定夺。”
孙膑无言,挥手发放兰旗而去,遂命众将听令。
众将满心欢喜,只道是遣他等临阵,一个个上前躬候。岂料孙膑
道:“尔等各归本帐,无令不得擅自进入大帐,违令者军法从事!”
众将心中纳闷,只得依令而行。
这里孙膑见众将已散,自回后帐,踏罡布斗,将杏黄旗朝南方一指,就见日值功曹躬身站在一旁,道:“召唤小神,不知有何吩咐!”
孙膑拱手道:“无事不敢相扰,请附耳过来。”
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功曹领令,不敢怠慢。
不多时,把深山古墓中的石人取了回来。
孙膑施法一指,说声“疾,”就变成了一员大将,攀鞍上马,飞奔出营。
那王翦正在营前候敌,忽见辕门大开,一少年大将,白驹银枪,飞奔而来。细细看去,认得是孙燕,自思道:“这小字辈虽然年少,却是骁勇不过,荆条山一战,使我将胆颤心寒,今又独自而来,如一时不能胜他,定以法宝取他。”
想定主意,兜马上前。用矛一指,道:“孙燕慢来,我等多时了!”
那孙燕并不搭话,举枪竟刺。王翦架过,二将就战在一处。经过五六十合,王翦自思:“今日孙燕本领大不如前。我何必与他恋战,不如擒个活的而回。”
正想间,孙燕兜心一枪刺来,王翦圈马躲过。
人挨马近,伸手将孙燕的勒甲绦抓了个结实,心中大喜,说了声“你过来吧!”就将孙燕擒了过去。
众军兵一见大喜,打得胜鼓回营。王本迎进本帐,将孙燕捆绑结实,押上中军大帐报功。
章邯一见大喜,细看孙燕,真是一员好将。遂大喝道:“大胆孙燕,今既被擒,为何立而不跪?”连问数声,终无回应。
章邯大怒,道:“你既成网中之鱼,如何如此藐视本帅!”传令:“与我拖下重打四十军棍!”
两旁答应,忙将孙燕拖倒,按在地上。
军校提棍在手。举过头顶,用力打下。
岂知此时孙膑在本营早已知道,忙倒念真言,解除法术。
就听得“咔嚓”一声,震得军校两手酸疼,地下的孙燕却动也不动。
军校吃惊道:“真是条好汉!”
有一年少小军不服,道:“老人家你气力平常,看我来收拾他!”说着接棍在手,八字脚站定,运足底气,打将下去。
只听一声响,军棍折为两段。只唬得小军目瞪口呆,半晌动弹不得。
众人道:“想必是铜皮铁骨!”伏身扯起衣裳一看,吓得魂不附体,慌忙禀道:“元帅,打得不是孙燕,乃是个石人!”
章邯起身验之,果是一具石人,一时惊疑不定。
王翦在旁,气得暴跳如雷。大叫道:“气死我也!明明是个孙燕,怎么就变了?管他是个石人还是肉人,快与我打个稀烂,以消我胸中之气!”
军校不敢怠慢,取出铁尺斧锤,一齐动手,把个石人打得粉碎。
那边孙膑早已知情,口中念念有词,喝声“疾”,将杏黄旗望西北乾方一指,叫声“风伯还不祭风,更待何时!”
话未完,就见狂风大作,穿林折树,飞砂走石,直奔秦营而来。
帐中的碎石人也就地腾起,满营里乱打,内外夹攻,直打得秦军无处藏身,尸骸遍地。一时间把十万大军的营盘打得七零八落,鬼哭狼嚎。
章邯与金子陵忙奔金顶大帐,奏知始王。
蒙骜等人率御林军各持盾牌,保护始王逃到十里之外,方得平安。
值此,孙膑方才念动真言,送风伯归位。
一时间风息石止。待到始王回至大帐,令章邯查点人马时,只见打死者足有二万,中伤者不计其数。马死数千匹,营棚吹得稀烂。
始王大怒,传旨:“将先行官与孤拿下!”
校尉领旨,将王翦绳索捆绑,押进大帐。
始王一见,拍案而起道:“好个王翦,夸下海口,削平六国,今至燕邦,反被一个女子连伤两阵,一战未成,倒中了孙膑的诡计,伤害人马数万。败军辱国,要你何用,刀斧手押出辕门,枭首示众!”
金子陵忙奏道:“吾王暂息雷霆之怒,王翦之罪,理当斩首,唯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乞吾主宽恕,饶他一死,戴罪立功,待拿获孙膑,将功赎罪。若再有失误,二罪归一,方为不迟。”
众将见军师为先行请罪,也都讲情。
始王方才准奏,传旨赦回。
王翦整顿衣冠,进帐叩谢不杀之恩。
始王道:“孤看军师及众将之面,饶你不死,你须得拿获孙膑,如若不然,二罪俱罚。”
王翦谢恩起身,恶狠狠地下了大帐,顶盔贯甲,提矛上骑,与王贲带领部下同出营门,直奔燕营。
孙膑闻报,传令擂聚将鼓。众将闻得鼓声如雷,各自披挂,齐上大帐。
孙膑道:“现今秦将讨战,我若不出,显我无能。尔等同我出营,会会王翦。”
言罢,带过脚力,攀鞍上骑,带领众将,三声炮响,齐出营门。
王翦正勒马叫阵,只听得一声呐喊,炮响惊天。就见两杆素旗分开左右,竟奔疆场而来。旗开处,只见上书:“云梦水廉学真艺,了一真人孙伯龄”两旗共十四个大字。
旗后一队将官,披挂雪亮。盔甲鲜明。簇拥着一位道者:三叉冠,豆青袍,抱拐骑牛,仙风道骨,来至近前。
王翦微微冷笑,自思:“闻名不如见面,听他的名号如雷贯耳,今见面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此辈是何等样人。”
想罢,催马上前,用矛一指道:“刖夫慢来,侯爷在此!”
孙膑闻言,收住青牛,将众将在身后一字排开,拱手近前道:“来者莫非王翦么?”
王翦道:“然也。某素闻你在高山修道,既是高明得道之士,定知时务,就应劝昭王纳款归降,方才上顺天心,下合民意,为何反要兴妖作怪,伤我人马数万?今又在我马前耀武扬威!”
孙膑大笑道:“贫道下山,专为家门之仇。你心肠狠毒,行事太过。我岂不知人事天命,何劳你再与我妄谈!今贫道有一言,你且静听:今日你可快快下马,待我用粗壮的麻绳捆上,解你到昭王面前献功!”
王翦听罢,大怒,连道:“气死我也!”抡矛来取孙膑。
孙膑举仙拐相迎,二人就战在一处,百余回合,不分胜负。
你道王翦乃秦国名将,孙膑以勇难退,说不定要展杏黄旗,到时豪光闪闪,王翦定要眼花,跌下马来,被孙膑擒拿,也未可知。
究竟后果怎样,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