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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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坤望着快速驶离的越野车,回想着克里木江最后的奇怪的眼神,心里陡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3
浩浩荡荡的驼队,从若羌县的罗布庄出发,沿着一条干涸的河道,穿越戈壁滩,就一头扎进了广袤无垠的大沙漠。
金坤是第一次进入如此浩瀚的大沙漠,他骑在高大的骆驼上,望着四周星罗棋布的沙丘。那些被风隆起的沙丘形态各异,高矮不等,最高可达二三十米,宛如一座座小山,向远处无限延伸,直至与远天连接在一起。
他收回视线,望了一眼身后的驼队,却恍然觉得看似庞大的驼队是那样的渺小,真好比浩瀚沙海中的几叶小舟。
金坤和跟在身后的黑老外聊了几句,得知若羌县是古丝绸南路的必经之地。两千多年前,这里属于西域小国若羌国辖属,自从张骞出使西域诸国后,打通了横贯亚欧大陆的通道,从此,在这条古丝绸之路上,驼铃悠悠、车来人往、繁华无限。
然而,这条曾经无比繁华的古丝绸之路,如今却是荒无人烟的大漠。
金坤环望着荒凉的大漠,却恍然听到了一声古老的叹息。那叹息声若有若无,似乎是从沙面下传来的,仿佛曾经繁盛的文明就埋在沙漠之下,低吟着一段古老的传说。但是,也许这并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些古老文明。
午后的沙漠里没有一丝风,静得出奇。灼热的阳光映照下来,烤在身上火辣辣的,不止如此,吸足了热量的沙面也释放着高温。
金坤的脸上布满了热汗,嗓子干得像是要喷出火来似的,忙摘下水壶,猛灌了几大口水,又往头上浇了一些,这才感觉清爽了不少。
突然,一双大手夺走了金坤手里的水壶,接着响起黑老外的怒斥声:“你怎么浪费水呢?!”
金坤低头去看,就见黑老外站在骆驼旁,满脸怒容地瞪视着自己。金坤心里来气,心说不就是浪费了点水吗,你这“黑鬼”发什么彪?
黑老外的怒容很快就消失了,拉住骆驼,对金坤耐心地解释道:“我们带的水的确很充足,可要是都像你这样浪费,用不了多久淡水就会消耗殆尽。到那时,如果还没走出沙漠,或者没遇到绿洲,我们就死定了!”
金坤脸色变了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向他保证不再浪费水了。黑老外把水壶递还给他,跑到驼队中央,告诫大家,淡水除了饮用之外,不允许做其他用途使用。
驼队向沙漠深处挺进,几个小时后,太阳开始西斜,但沙漠里的温度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大家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了,甚至还有几个人出现了轻微的中暑症状,不过还好,探险队带着治疗各种“沙漠病”的特效药,服下后,很快就缓解了症状。
驼队又走了几公里,翻过一个大沙包后,前方突然出现一条横着的巨大沙垄,把大家的视线完全遮住了。那条沙垄高约十几米,绵延横亘数公里之长,宛如一条赤黄的巨龙伏在沙漠上。
这是进入沙漠以来,遇到的最高最长的沙垄,而且十分陡峭。驼队要想翻过高大陡峭的沙垄是绝对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绕过去。
黑老外咕哝了声“真倒霉”,然后指挥驼队向沙垄的左端行进。西斜的太阳被沙垄遮住了,将阴暗的投影笼罩在驼队上空。人们近距离仰望着如城墙般高高挺立的沙垄,不禁赞叹大自然的神奇和宏大,同时也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半个钟头后,驼队终于从沙垄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但是,没等大家来得及松口气,就听一个维族人大叫了声什么,金坤听不懂他的语言,连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
远处的天空里奇迹般矗立着一座清真寺,寺庙有弧线完美的拱门、圆顶和拱顶,最上方高耸的五个塔尖直插入云霄,宛如五根巨大的手指,仿佛要把天宇撕裂开来。塔尖的顶部散射着金灿灿的光芒,又缓缓倾斜下来,形成一道耀眼的光瀑。整座寺庙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闪耀着夺目的光泽,令人不敢直视。
六个维族人快速跳下骆驼,相继跪倒在滚烫的黄沙上,虔诚地跪拜神圣而又诡异的清真寺,口中念念有词。
“真是奇怪了,这荒无人烟的大漠里怎会有一座寺庙?”
金坤这样想着,望向远处的寺庙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发现那寺庙悬挂在半空中,他恍然大悟,原来是海市蜃楼。
金坤吁出一口气,却忽然感到一丝异样,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他快速环视四周,发现骑在骆驼上的谢虎明显比其他人矮了半截,再往下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虎子,快跳下来!”
金坤一边大叫,一边指着谢虎骑着的骆驼。
谢虎正望着悬挂在半空的清真寺,注意力高度集中。他听到喊声先是一愣,随即发觉骑着的骆驼不安分地晃动着身子,而它的肚皮紧贴着沙面,四肢不知什么时候陷进了沙子里。
人们的注意力也从海市蜃楼转到谢虎这边,看到这可怕的一幕,不禁都吓了一跳,易小甜甚至还发出了一声尖叫。
“是流沙井!你……你快跳下来。”
黑老外的惊呼声盖过了易小甜的尖叫。
谢虎倒抽了一口凉气,来不及多想,脚踩骆驼背,“噌”地一下跳了下去。说也倒霉,他落地后刚好踩在流沙井里,加之跳跃产生了很大的冲量,双腿着地的瞬间,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一吸,身体就陷了进去,流沙一直淹没到他的胸口。
这可把谢虎吓坏了,他拼尽全力向流沙井外挣脱,但越是用力,下陷的速度越快,眨眼间就只剩下脑袋和双臂露在沙面上。
陷入流沙井比想象的要恐怖得多。流沙会给身体一个强大的挤压力,就像是被藤条牢牢捆绑住一样,根本动弹不得,而身体还在不停地下陷。
几米外,陷入流沙里的骆驼发出最后一声嘶叫,接着被流沙吞没了。
谢虎看到流沙吞没骆驼的情景,吓得心“突突”直跳。忽然,一口沙子呛进嘴里,谢虎嚼着满口的黄沙骂了声“我靠”,然后把头仰得高高的。那一刻,他感到了强烈的恐惧和绝望,倘若再往下陷二十多厘米,他就将永远成为这口流沙井里的干尸!
“别动!你千万别再动了。”
黑老外吼了一句,抓起一捆绳索跳下骆驼,小心翼翼地走到流沙井的边缘,把绳子的一端抛给谢虎,大喊道:“抓紧了!”
谢虎一手抓住绳子,快速扯到眼前,双手死死握紧。金坤和张龙也从骆驼上跳下来,准备上去帮忙。黑老外扎稳了马步,全身的力气灌注于双臂,开始向后拉拽。
就在这当口,谢虎感到有什么东西钩在了脚上,接着,身体猛地一沉。
一刹那,谢虎的头颅和双臂就从沙面上消失了。
4
谢虎完全陷进了流沙井里。
紧握着绳子的黑老外被拉了个趔趄,险些跌进流沙井。金坤看到谢虎被流沙吞掉,心像是被刀子猛戳了一下,他大喊了声“虎子”,冲到了流沙井前。
黑老外稳住身子后,与冲过来的金坤和张龙一起用力向上拉,可奇怪的是,合三人之力非但没能拉上谢虎,反而绳子还在继续下沉。不过,绳子下沉说明正被谢虎抓着,他肯定还活着。但谢虎已经被黄沙掩埋了半分钟,即使受过特种训练,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金坤赶紧招呼其他人来帮忙,然后一边用力拉拽绳子,一边暗忖:“合我们三人之力,别说拉上一个人,就算是拉上一头骆驼都不成问题,但为什么偏偏拉不上来呢?难不成这流沙井里有什么诡异的东西?”
钟伟国和几个维族人冲过来,帮着一起往上拉。金坤憋足了气,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这次终于有了效果,陷入流沙下的绳子开始缓缓上升。
突然,沙面下传来“咔”的一声闷响。
大家都吓了一跳,以为绳子断了,定睛一看,绳子还在缓缓上升。他们不敢分神,继续用力往上拉。
十秒后,一双裹着黄沙的手从沙面下钻出来,紧接着,又钻出一个黄澄澄的圆球,就像一个特大号的橙子。
那是谢虎的脑袋,上面裹满了黄沙,辨不清五官的轮廓。
金坤刚要大声疾呼,就见谢虎喷出一口黄沙,口中断断续续地咒骂着,但声音极其微弱,想是他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大家一鼓作气,把谢虎拉到了流沙井外。
金坤第一个冲过去,一把抱住谢虎,立刻感觉到他的身体冰冷僵硬、瑟瑟颤抖,就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突然,金坤瞥见他左脚上挂着一个白色的小物件,扯下来一看,竟是一根手指骨。金坤回想起刚才沙面下传来的异响,不由得头皮一麻,心说真是见鬼了,难不成流沙井里藏着冤魂,刚才就是那冤魂往下拖拽谢虎?
金坤赶紧打住可怕的想象,抹掉谢虎脸上的黄沙,发现他的眼睛里进了不少沙子,疼得谢虎发出一阵阵呻吟。
眼睛里进一粒沙子,都是件很痛苦的事,如果满眼都是沙粒,可想而知有多疼痛。谢虎已经够坚强了,要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就疼得昏过去了。
黑老外拎着水壶跑了过来,先用水冲掉谢虎眼睛里的沙子,又给谢虎灌了几口水下去,然后娴熟地按揉他的四肢。过了好一阵,谢虎的身体才渐渐恢复知觉,但眼睛仍红肿得厉害,他不敢睁开,疼得直咧嘴。
黑老外翻开谢虎的眼皮,仔细检查了一下,告诉他眼睛里没有沙子,但眼角膜充血了,需要养几天才能康复。黑老外给他滴了些特制的眼药水,又找来一副新的风镜给他戴上。
这时,太阳已经贴到地平线上,海市蜃楼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周围布满了流沙井,如果等到天黑,就很难分辨出来,十分危险。于是,黑老外观察了一下地形,指着远处的一个大沙丘,对大家道:“翻过那座沙包,我们就地安营扎寨。”
为了防止再有人陷进流沙井,黑老外走在最前边,靠多年积累下来的沙漠探险经验,把驼队带出了流沙遍地的危险区域。
翻过大沙丘后,黑老外发现沙面上插着很多枯枝,他捡起一根看了看,是生命力特别顽强的胡杨的枯枝,显然这附近曾生长着大片的胡杨。在沙漠里,有过生命的地方必然有水源,那么,这附近也一定有河道的痕迹。他掏出望远镜向四周望了望,却没看到想象中的胡杨林和干涸的河道。
也许,这些枯枝埋在这里有数百年了,干涸的河道也早已被黄沙掩埋。
黑老外认为这里还不是很安全,就带着驼队又往前走了很长一段,才让大家停下来。黑老外选好扎营的位置,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搭好了几顶帐篷。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气温也骤降四五十度,呵出的气体能清晰地看到白雾。
刚才还异常炎热的沙漠,仿佛一下被抽干了体温。
在这个方圆三十多万平方公里的黑暗沙漠上,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真好比是一片死亡之海。
寒冷的气流从四面八方的黑暗里涌来,还带着某种诡异的气息扑打在脸上。人们穿着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冻得直打冷战,于是就把刚才捡来的胡杨枝堆在一起,燃起篝火,围坐在火旁烘烤衣服并取暖。
摇曳的火光把大家的脸照射得忽明忽暗,所有人看上去都疲惫不堪,然而,在人们疲惫的表情下还潜藏着深深的恐惧和敬畏。
是啊,这只是进入大漠的第一天,就遭遇了可怕的流沙井,以至于谢虎险些丧命。鬼才知道,神秘莫测的大漠还会送来哪些“厚礼”。
篝火旁。易小甜脱掉外衣,贴近火堆烘烤,很快就把外衣烤干了。可她是女孩,不能把贴身的衬衣也脱下来烘烤,所以很难烤干。衬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像是裹了一层冰,冻得她直发抖。易小甜决定去换套衬衣,就起身走回了帐篷里。
金坤、钟伟国、次仁丹巴和黑老外坐在一起,展开秘密笔记上的地图,研究着明天的行进路线。谢虎坐在他们身边,眼睛不时传来针刺般的痛感,他不敢睁眼去看,就靠近了一点仔细去听。维族人要么好奇地凑过来,要么坐在篝火边吃着压缩食品。
黑老外需要画一张草图,但身边没带纸和笔。钟伟国想起原来的衣服口袋里有纸笔,就拎起一盏矿灯,返回帐篷去取。
钟伟国绕过篝火堆,快步走到一顶帐篷前,发现帐门拉开着一条缝儿,他并没有多想,侧身钻了进去。当钻进帐篷的一刹那,他手拿的矿灯迅速捕捉到一只蝴蝶,一只血红色的蝴蝶!
那只奇异的蝴蝶,舒展着双翅,血红的翅膀上还生着美丽的花纹。在矿灯的照射下,如网状的花纹熠熠闪光,给人一种光怪陆离、亦幻亦真的视觉效果。
在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的荒漠里,怎么可能会有蝴蝶呢?
矿灯晃了晃,扫亮了一张光滑白皙的背脊,而那血红的蝴蝶正趴在上面,一动不动,仿佛已与背脊融为一体。
没错,那不是蝴蝶,而是某个人背上的蝴蝶形状的胎记。
那个蝴蝶状的胎记太逼真,太漂亮了,就算是世间最美的蝴蝶飞来,恐怕也会相形见绌,黯然失色。
如此美丽的胎记,绝对世间少有,甚至可以说独一无二!
然而,那枚漂亮的红色胎记,却如毒刺一样扎进了钟伟国的瞳孔里。
他的眼球仿佛被扎碎了,身体猛晃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就在这时,那个人快速转过了身,看到他的一瞬,双手遮掩住胸部,并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叫。
“啊——”
帐篷外,大家都被尖叫声吓了一跳,紧张地望向八九米外的帐篷。金坤分辨出是易小甜的声音,第一个冲到帐篷前,却见钟伟国从里面钻了出来,就问道:“她怎么了?”
钟伟国表情很复杂,机械地摇了摇头。他看到古灵跑过来,一把拉住她,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古灵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钻进了帐篷里。
大家都很担心易小甜的安危,可无论怎样询问,钟伟国只是表情复杂地摇着头。无奈,大家只好都走回篝火旁。
几分钟后,易小甜和古灵从帐篷里钻出来。金坤赶紧迎上去,急问道:“小甜,发生了什么事?”
易小甜微怒的脸色红了起来,垂下头一言不发。古灵向金坤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没什么大事,不要再多问了。
这时,左椿律跑了过来,紧张兮兮地看着易小甜,接连追问了好几句。
古灵不了解他暗恋着易小甜,瞪了他一眼,怒道:“关你什么事?该干吗干吗去!”说着,推开左椿律,拉着易小甜走向篝火堆。
“嘿!你……你这小姑娘怎么凶巴巴的?”左椿律嘟囔了几句,瞥了一眼身边的金坤,紧跟着走了回去。
通过反常的举止和表情变化窥见内心的秘密,是一个刑警必备的素质。金坤也不例外,他隐隐猜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心想那只不过是一场偶然因素造成的误会罢了。
然而,这场误会却让钟伟国心神不宁、忐忑不安,他无法静下心和大家一起研究明天的路线,就谎称身体不适,返回帐篷休息。
大家围在一起,继续研究明天的行进路线。金坤向帐篷的方向望了一眼,暗道:“钟教授的心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而那个秘密就和易小甜有关。”
5
篝火的光亮从帐篷的缝隙透进来,钟伟国正躺在睡袋里,眼睛虽然闭着,却仿佛看到一只红色蝴蝶在眼前飞来飞去。
那蝴蝶在昏暗的空间里撕开一道口子,将他的思绪带回到二十五年前。
二十五年前,钟伟国和妻子一起供职于中国考古研究所。虽然考古工作既艰辛又枯燥,而且还有生命危险,但他们非常热爱这个职业,愿意把毕生的精力贡献给考古事业。
一个深秋的清晨,他和妻子忽然接到电话,说是考古队马上要出发,让他俩速到单位。仔细一问,原来是河北省满城县惊现一座古墓,当地考古工作者在墓室里发现了大量的极具考古价值的文物。
钟伟国本不打算让妻子去河北,因为她有孕在身,而且还是双胞胎,再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了。但是,妻子执意要去。钟伟国执拗不过她,只好叮嘱她千万别下墓室。
下午,考古队赶到了满城县郊外的考古现场,经过一整天的忙碌后,考古队又从墓室里挖出数百件文物,其中还包括一件完整的“金玉尸衣”和两件残缺不全的“铜玉尸衣”。
当夜,那件完整的“金玉尸衣”被作为重大文物,送抵中国考古研究所,钟伟国和妻子也跟着返回了北京。在那个深秋的夜晚,二人和几个同事围着尸衣进行了仔细地研究,从尸衣上镌刻的文字初步断定,墓主人的年代大概在西汉初年,应该是一位诸侯王。
之后的几天,考古队又结合出土的相关文物,确定墓主人的年代就是西汉初年。但是,他们查阅了大量的历史资料,却始终无法确定墓主人的具体身份。
“金玉尸衣”的出土,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国内乃至世界的多家媒体报道了这次考古发掘的成果。然而,“金玉尸衣”主人的身份之谜,却成为一个巨大的谜团,一直没能解开,似乎西汉历史上并不存在这样一位诸侯王。
十天后的深夜,钟伟国做了一个离奇诡异的噩梦。
他先是梦见自己穿越到古代,目睹了一位诸侯王的下葬仪式。他好奇地走到木棺前,发现棺盖敞开着,里面躺着一位身穿“金玉尸衣”的诸侯王。然而不可思议的是,那位死去的诸侯的眼睛忽然睁开了,射出两道哀怨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用阴森森的语调说了一句:“你们不该去掘我的坟墓,更不该扒掉寿衣,我诅咒你们都不得好死!”
就在他吓得不知所措时,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幽暗的大厅。这个大厅再熟悉不过,正是考古研究所的共享大厅。他正觉得奇怪,就听幽暗的空间里响起皮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响声,循声看去,大厅深处走来一个穿着“金玉尸衣”的人。
当那人走近,他终于看清是妻子。妻子就像是没看见他似的,垂着头,如同死尸一样机械地绕着他转圈。妻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大概走了近百圈后,摔倒在地,他赶紧把妻子送到了医院。
妻子被推进了手术室,很快,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抱出来两团“棉被”。他接过来一看,却发现被子里裹着的不是婴孩,而是一只巨大的红蝴蝶和一颗鲜红的心脏。
从噩梦中惊醒后,他发现临睡前还躺在身边的妻子不见了,就赶紧下床去找,可找遍了整栋房子,也没能找到妻子。
就在这时,家里的电话忽然响了,是单位值班的同事打来的。同事告诉了他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说他妻子正穿着“金玉尸衣”,在研究所的大厅里走来走去,而且走的是一个标准的圆圈。
噩梦就要成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