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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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见鬼了!木美子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坐在飞机里?难不成又是诈死,就像她第一次“死”在加油站的火灾里一样?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心脏都被铁锥子穿透了,绝不可能还活着。难道,此刻站在我眼前的是个幽灵?
正胡乱猜测着,木美子忽然站了起来,机械地向前跨出一步,伏在他耳边说了句:“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犯下的错。”
大脑里闪过爷爷被绳子勒死的影像,一股怒火迅速蹿遍全身,他一把推开木美子,厉声吼道:“爷爷养你二十多年,你却亲手把他勒死了,你简直是个恶魔!”
木美子苦笑了一声,但笑容像是凝固在了她僵硬的脸上,接着,皮肤的褶皱处迅速开裂出一道道口子。殷红的血从裂口渗出来,转眼间,整张脸布满了鲜血。再看那双眼睛,黑眼球消失不见了,眼眶里只有一对凸出来的白眼球,正诡异地瞪着金坤。
金坤大脑“嗡”的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想叫醒大家一起捉住“木美子”,可环视一圈却发现机舱里空荡荡的,大家都不见了踪影。
他暗骂了句“我靠,这帮胆小鬼”,就伸手去掏匕首,可没等掏出来,满脸是血的木美子就闪电般扑了上来。速度太快了,他根本没机会还手,只感到一阵阴风袭来,旋即,一双冰冷的手就死死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赶紧去扯勒在脖子上的手,但那双手像机械手臂一样牢固,任凭他怎样发力,都无法扯开。就在他等待死神的降临时,惊愕地发现木美子的身后还站着个白衣人,那白衣人龇着一对獠牙,正冲着自己冷笑。
可怕的冷笑声,如毒刺一般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啊——”
金坤大叫了一声,猛然从沙发上弹起,瞪大眼睛一看,身前根本没有人。他又紧张地扫视了一圈,所有人都靠在沙发上昏睡,而机舱里并没有木美子和白衣人的身影。
这只是一个梦,一个真实的梦。
他抹掉脸上的冷汗,虚脱般跌坐在沙发上,喘了几口粗气后,伸手摸了摸脖子,似乎真的有一股火辣辣的痛感。
“这真是一个复杂而又可怕的世界,那白衣人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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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四十分,新疆库尔勒机场。
私人飞机缓缓停在机场的航站楼附近。大家收拾好东西,谢过空姐和飞行员,走出豪华机舱,登上了旋梯。凉爽的夜风迎面吹来,大家立刻精神一振,尽情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谢虎环视着灯火通明的机场,对大家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我们终于到新疆了。”
“是啊,真不可思议!刚刚还在西州,现在却站在新疆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易小甜感慨道。
他们走出机场,就看到车位上并排停着三辆灰色越野车。车门打开了,一个穿米色休闲装的中年男人迎上来,先是和钟伟国寒暄了几句,然后微笑着和他们一一握手。这人叫钱萌,和钟伟国曾是同事关系,几年前辞职下海经商,现在在库尔勒经营一家玉器批发公司。
金坤能感觉到,钱萌和钟伟国的情义非同一般,远远超过同事之间的关系。谢虎听到钱萌的名字,扫了一眼并排停着的越野车,心想不愧叫“钱猛”,果然名副其实。
钱萌来库尔勒经商仅有几年的时间,对新疆不算特别熟,而且他今天有一笔大生意要谈,所以就给他们找了个公司的员工做向导。向导名叫克里木江,是土生土长的库尔勒人,身材高大,外形彪悍,典型的维吾尔族人的容貌,但他却缺少维吾尔族人的幽默与热情,是个少言寡语的中年人。
钱萌定好了酒店,大家虽然很着急,但盛情难却,草草吃了几口,就催促钱萌让司机开车上路。告别钱萌后,三辆越野车乘着夜色驶入国道,向于田县高速驶去。
金坤、易小甜和谢虎坐在头车上,开车的司机是克里木江。金坤坐在副驾驶位,看着克里木江轮廓鲜明的侧脸,询问多久能抵达于田县,以及“拉克库木”指的是什么。克里木江干脆地回答说,大概八个小时左右能到于田县,“拉克库木”指的是于田县辖属的一个小村子。
金坤算了下时间,最迟下午两点能到达拉克库木。他担心神秘组织也在去往拉克库木的路上,心想如果他们迟一步,就会前功尽弃,于是让克里木江尽量加快车速。
金坤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他忽然觉得钱萌的身份很可疑,似乎不止是玉器批发公司的老板那么简单。刚才在酒店吃饭的时候,左椿律投其所好地与钱萌探讨玉器的鉴赏知识,但钱萌巧妙地转移了话题。钱萌为什么要转移话题?肯定是对玉器方面的知识不够精深,怕被人看穿。一个玉器批发公司的老板,对玉器研究得不深入,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钱萌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金坤隐隐觉得,钱萌的真实身份应该还与文物有关,因为他毕竟从事考古工作二十多年,那些带着历史厚重感的“老古董”早已融入他的血液和灵魂,怎能轻易就放弃呢?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金坤试探着询问克里木江,但没能从他口中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克里木江不仅沉默寡言,还是个口风极严的人。不过,他这样的人有个好处,不会轻易泄露别人的秘密。
金坤有些顾虑,但又觉得矛盾:钱萌是钟教授的老友,应该不会对他们不利啊?
三个小时后,越野车驶入沙漠公路,天空也渐渐亮了起来。道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苍茫荒漠,那些正缓缓移动的沙丘向远处无限延伸,与灰色的天空连接在一起,地平线消失在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的荒漠里。
灼目的阳光从公路正前方射来,克里木江戴上墨镜,指了指挡风玻璃外:“这就是著名的塔里木沙漠公路,它采用了高科技的施工工艺,以及芦苇防栏和芦苇方格防沙体系,全长552公里,是世界上在流动沙漠中修建的最长公路,贯穿了号称‘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但说完这句后就沉默不语,专心开起了车。
金坤望着窗外看不到边际的荒漠,忽然感受到一股令人压抑的窒息。他们要在这样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的荒漠里,寻找一座失落了数千年的“大漠魔城”,这恐怕要比在原始丛林里寻找“山鬼尸谷”的难度要大得多。因为荒漠里除了沙子还是沙子,没有任何可利用的资源,而且随时有可能遭遇沙漠里的自然灾难,比如隐藏在沙面下的流沙陷阱、恐怖的黑风暴等。
“我们能找到‘大漠魔城’,顺利拿到‘银玉尸衣’吗?”
金坤很担忧,总觉得这次新疆之行将发生什么不祥的事情。他十分清楚,这种莫名的担忧,不止是神秘组织给自己的压力,更多的是来自那座埋在沙漠下几千年的古老城市。那座古城中究竟藏着怎样诡异的东西和杀戮机关?它灭亡之前的统治者会是谁?“银玉尸衣”又为什么会被藏匿在那座古城里呢?那究竟是一座怎样的古城?
就在他被一连串疑问困扰时,紧跟在后面的越野车突然大声鸣笛。克里木江一惊,猛踩刹车,越野车向前滑行了一段,稳稳地停下来。
克里木江跳下车,跑到后车的驾驶窗前,拍开车窗吼道:“发生了什么?”
那司机也是个维吾尔人,汉语说得磕磕巴巴:“他,他让停下的。”说着,他指了指副驾驶位上的钟伟国。
这时,金坤跑了过来。钟伟国就跳下车,把金坤拉到路边,紧张道:“刚才,北京的李先生给我打来电话,说是接到了次仁丹巴发来的短信……”
金坤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急道:“什么短信?”
“短信的内容只有两个字——救命!”
“救命?”
“对。李先生接到短信后,立刻回拨了电话,但无人接听。他又反复拨了很多遍,始终没有人接,他认为事情很蹊跷,就赶紧把这事告诉了我。”
“一定是神秘组织干的!”金坤神情凝重地说,“我猜次仁丹巴要么是被绑架了,要么就是遭遇了不测。”
“不对吧?我们一点都没耽搁,可至今还没到于田县,他们的速度怎么可能这么快?”
“神秘组织肯定是个集团性质的文物走私组织,触角遍布全国各地,只需一个电话,事情就会就近解决,我们当然没他们的速度快。”金坤拉了一下钟伟国,冷静道,“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先到拉克库木,争取想办法救出次仁丹巴。”
金坤坐回车里,命令克里木江把车速提到最快。三辆越野车一字排开,在沙漠公路上高速驰骋,宛如三颗灰色弹头,呼啸前冲。
下午一点钟,越野车驶进于田县境内,但没有开进县城,而是绕过城区,向昆仑山的方向驶去。大概又开了半个钟头,穿过一片茂密的胡杨林,汽车拐进了一个荒凉的小村子。
金坤远远就看到村子里冒着滚滚黑烟,进村之后,方才看清原来是一栋民宅起火了,他赶紧催促克里木江把车开过去。
汽车停下来,金坤第一个跳下车,看到着火的民宅前围着十几个村民,就拉过一个村民询问。据那个村民介绍,民宅的主人正是次仁丹巴,上午十点左右,次仁丹巴的家门前停了两辆汽车,大约两个钟头后开走了。但汽车开走后不久,房子就起火了,村民已拨打了消防电话,消防车正在赶来。
金坤又询问了几个村民,得到的信息几乎完全相同。显然,来“拜访”次仁丹巴的是神秘组织的人,火灾也一定是他们制造的。那么,次仁丹巴会不会被大火烧死了呢?
金坤正担心次仁丹巴的安危,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跑过来,说出了一条关键信息。这个小男孩路过次仁丹巴的家时,亲眼看到两个穿西装的男人把次仁丹巴塞进车里,他的双手还被反绑着,嘴里堵着棉布条。
次仁丹巴还活着。
金坤分析,神秘组织之所以要绑走次仁丹巴,有两种可能。第一,次仁丹巴没有交出秘密笔记;第二,神秘组织拿到了秘密笔记,但想利用次仁丹巴进入过“大漠魔城”的经验。
无论是哪种可能,次仁丹巴暂时都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们现在别无选择,要想找到“大漠魔城”,就必须先救出次仁丹巴!
可是,次仁丹巴会被神秘组织绑到什么地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