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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三章

  
  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愁云漠漠,给四下里笼罩了一片阴沉灰暗的色调。不知过了多久,光绪粗重地透了一口气,问道:“那奴才可奏了二传教士被杀为的何来?可是那些拳众所为?”
  
  “嗯——”似乎没有想到他有此一问,钱应溥愣怔了下回道,“据奏是洗劫全村的土匪们干的事。此一案件与传教士问题压根没有关系,只是普通的劫掠及为抢劫目的而引起的杀害而已。”光绪细碎白牙咬着下嘴唇,攒眉蹙额来回踱着碎步,足足盏茶工夫,方愀然道:“立即电令许景澄通知德国,我朝已就此事加紧查办;谕令李秉衡,速派司道大员前赴曹州根究,务必获盗查办。”
  
  “嗻。”
  
  “皇上,奴才以为——”李端棻躬身请安侍立一侧,这时犹豫着开口轻声说道,“现在德夷图借胶州湾,此案正是其借口之资。即使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德夷亦断不会退出胶州湾的。为今之计,只有乘其立足未稳,援兵反击,方可收回胶州。”
  
  “老佛爷懿旨到!”
  
  见崔玉贵在月洞门处被三格拦着,光绪虚抬了下手:“让他过来吧。”
  
  “奴才给万岁爷请安了。”崔玉贵躬身打千儿向光绪请了安,说道,“万岁爷,老佛爷有话儿要奴才——”
  
  “说吧。”光绪说着面北躬了身子。“老佛爷旨意,”崔玉贵干咳两声清清嗓子,朗声道,“德情虽横,朝廷断不可动兵。鲁境各军非奉旨不得妄动,唯有镇静严札,任其恫喝,不为所动。”光绪冷冷一哂,似笑非笑地望着崔玉贵:“老佛爷还有甚话儿,可别忘了?”“奴才怎会呢。”崔玉贵嘿嘿一笑,“老佛爷还有话儿,要万岁爷将手头上事儿先放放,这便去六爷府邸走一趟——”
  
  “奕䜣可是——”光绪身子抖落了下。
  
  “太医院奴才说,六爷怕时日不多了。”崔玉贵咽了口唾沫,“还有个事儿,奴才刚在六爷府里遇着庆王爷,他要奴才与万岁爷捎个话儿——”
  
  “他好大的架子呀!”
  
  “庆王爷怎敢呢?只事儿有些急,他一时半会儿又脱不开身,这才要奴才——”光绪不耐烦地摆了下手:“行了,说吧!”“庆王爷要奴才转奏万岁爷,那德使海……”崔玉贵抓耳挠腮,猛地一拍脑门儿道,“海靖,对,是海靖。他提了六个要求,要咱派人去谈判。这六条呢,头条儿便革了李抚台差事,二要惩凶,还有……咱与他合伙修筑铁路;在济宁、曹州及巨野县张家庄三处由咱出资给他们各建一所大教堂,上边刻上‘钦建天主教堂’几个字儿,最后还要咱在巨野、菏泽、郓城等几处地方给他们那些传教士修建住宅。”
  
  “道乏吧。”光绪轻轻摆了下手不再言语。“皇上,”钱应溥细碎白牙咬着嘴唇,沉吟着开口说道,“依奴才意思,德夷所提六条要求,无伤大碍,不妨派员与之谈判,以期息事宁人,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李端棻沉吟了下,望眼钱应溥,躬身道:“皇上,奴才以为此事还须从长计议才是。其他诸条且不说,只允其鲁境筑路,德夷势力将会直逼京畿重地。请皇上三思。”钱应溥半苍眉毛抖落了下,捋髭须徐徐道:“皇上,德夷要求现下尚只限于此,但时日拖得久了,奴才恐其又横生枝节。到时战无力,议又为时已晚,损失恐更不可想象。”
  
  “皇上——”
  
  “不要说了。”光绪摆手止住李端棻,移眸钱应溥道,“朕意你去天津会晤那海靖,你看如何?”
  
  “奴才敢不凛遵。”
  
  “如此便好。”光绪沉重地踱了两步,“此事正如你所说,时日不可拖得久了。后晌你便赴津。至于德夷所提诸条要求,尽力争取,如若不能,便……便应允了,只要记着一条,务必使其撤离胶州湾。另外,顺便再告诉许景澄那奴才,广设方法,如巴兰德、德璀琳等宜笼络之,俾劝德毋失邦交,以顾大局。”


  
  “嗻。”
  
  “前晌你当值?”
  
  “是的。”
  
  “要孙家鼐进来接着,你差事办了便回去吧。嗯——”光绪沉吟了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只终挥了下手,“道乏吧。”说罢吩咐王福备轿,抬脚复折回屋中。李端棻伫立院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兀自没理会时,见光绪出来,忙打千儿道:“皇上,奴才——”“上朕的大轿,咱们边走边说。”光绪说着呵腰上了轿。
  
  “别发呆了,坐着说话。”光绪在轿底跺了两下,自斟杯茶呷了一口,问道,“甚时回的京城?”
  
  “奴才辰时过着一刻进的京。”李端棻躬身回话小心翼翼地坐了。“一准儿还没顾着回家吧?”光绪隔轿窗望着外边天色,移眸时伸手指了指案上茶壶,“自己动手。下去先到府里报声平安,你这出去成月光景,你那婶母可真急得六神无主,便昨儿还与朕要人呢。”
  
  李端棻提壶给光绪添了茶,斜签身子坐着:“奴才幼年丧母,全是婶母将奴才拉扯长大。她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皇上念——”“罢了。像她那种明事理的人,莫说不会有失礼的地方,即使真有,朕又怎会怪罪?看到她,朕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额娘,她——”走得稳稳的轿子猛地颠了下,光绪兀自怔怔出神,不由身子摇晃了下。
  
  “万岁爷恕罪,奴才——”
  
  “没事的,走吧。”光绪轻咳了声望眼李端棻,眼眶中竟已泪水涟涟,“有这样的婶母,是你的福分,要好好孝敬她才是。朕看她咳喘得厉害,让奴才与她配了些药,要真管用,回头告朕一声,将方子抄了回去多配些日常用着。”见李端棻起身欲大礼谢恩,光绪虚抬了下手,“免了吧。那边情形怎样?”“新建陆军一切营制训练全按德国章程。奴才抵小站时,适逢其会操,就奴才看,战斗力较之神机营、健锐营犹胜出几筹。”李端棻收神轻咳了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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