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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她这一表示,让我特别诧异,因为以前无数个可以表示的机会她都没表示,难道即将走入婚姻坟墓的表姐终于明白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的败家道理?
  
  手上的蛋挞重逾千斤,我在不断纠结中回了家。
  
  客厅的地上一片混乱,朗朗骑在宋暖冬同志的背上笑得眼不见牙,昀昀扯着朗朗的衣襟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你下来,下来,该我了!”
  
  “你又买那个什么蛋。”老妈看我到我手上拎的蛋挞有些不淡定,“我蒸的鸡蛋糕不比这个差,买这个干什么,乱花钱。”
  
  “这回还真不是我买的。”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表姐的行为有些反常,“我表姐非要帮我付钱,说买给昀昀和朗朗的。”
  
  妈妈迅速从冰箱里面拿出了几个火龙果装起来递到哥哥手上。
  
  “吃完饭就给你表姨送过去。”她一脸的紧张,“要不你现在送过去?”难怪她觉得心里不踏实,上次表姨送来了一套微波炉用的瓷碗,第二天就借走了我们家的冰柜并且至今未还。
  
  手机震了一下,我点开收信箱,寥寥几个字:
  
  囡囡,我回来了。
  
  陌生的号码,今天的陌生号码真多。
  
  我一面猜测是谁发错了,一面升腾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对的,因为我妈的火龙果还没送出去,表姐就亲自登门了。
  
  表姐的来意有两个,不但送请柬,而且要借房。
  
  不但……而且……这个句式相当好,《现代汉语》告诉我这是递进句,表姐的重点其实是在借房。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妈妈娘家的,爸妈于前年在市区又买了一套二手房,一百二十平方米,当时房地产涨价的热潮还没刮到江城,等到热潮刮来并且变成龙卷风的时候,我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们家直接奔小康了。
  
  爸爸的态度很暧昧,犹豫来犹豫去,不时看看妈妈:“老丁,你说呢?”
  
  妈妈的态度很鲜明,但是考虑到亲戚这层关系,说得很委婉:“房产证上是这俩孩子的名字,我们做大人的其实也做不得主,你也知道夏夏研究生毕业了就要结婚,也就是一年多的事,苏家一直没提房子的事,我琢磨着要不我们家出房子好了。”


  
  表姐眼皮一挑:“我倒是忘了,夏夏要结婚啊,夏夏要是结不成婚,那房子就能借给我了呗。”
  
  这什么语气,我心头火起:“你这是什么话?我不结婚还有我哥呢,轮也轮不到你。”
  
  表姐马上不淡定了:“你什么意思?我是要你们家房子还是怎么着,亏你还是学什么语言学的,我说的是借,等我和大志攒够了钱就搬出去。”
  
  我深度质疑,以表姐和她未婚夫的收入,攒一辈子都攒不够首付。暂时借,没问题,不过表姐他们家有太多“暂时”借自我们家,但是一去不复还的东西了,银行借贷还要讲究一个信用额度呢,表姐她家不幸是负值。
  
  昀昀用小爪子抓抓我,爬到我的背上悄悄说:“表姑姑好像生气了。”
  
  我当然知道她生气了,做小伏低从来不是她的性子,果然表姐受不了了众人的沉默,一拍桌子站起来:“说句痛快话吧,借还是不借!”
  
  我们家人齐齐一震,从来只知道借钱的是大爷,没想到准备借的是太爷。
  
  我怒从心中起,也一把拍到桌子上:“不借!”
  
  表姐拾起衣架上的围巾迅速围上,恶狠狠地盯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宋冷夏,你给我等着!”
  
  一个平凡的失忆人士一定有一段惊涛骇浪的过往,我拿起镜子打量自己,觉得表姐一定知道我那段惊涛骇浪的过往,而这段过往能够冠以“乌七八糟”,那一定说多狗血有多狗血,所以我一直激动地等着,但遗憾地直到吃完饭,什么事情发生都没发生。
  
  “妈……”我从卫生间钻出来叫住收拾玩具的妈妈,“我最近好像隐隐回忆起过去了。”
  
  “哦?”妈妈眼皮一挑,手在围裙上抹了抹,“你是想起了你九岁还尿床,还是十一岁的时候离家出走?”
  
  这些我完全都没印象,说想起来也不过是敲山震虎而已。
  
  “我这不是最近想写个小说吗,青春疼痛系的,可是我怎么想都没想出来自己哪里疼痛,所以特想知道过去找找感觉。”
  
  “你别说,你青春的时候还真疼痛过。”妈妈仔细回忆了一番,“就是你被揍了那一闷棍的时候,我猜你肯定又疼又痛。”


  
  家里人表示,我之所以丢失了一段记忆,是因为二十岁那年的一个夜晚,我不幸被人在后脑勺打了一棍,伤人的凶手至今没有找到,算命的说我和新城的八字相克,恰巧老哥在江城找到了工作,爸妈便人让我通过2+2考试转学到了现在的学校并且读研至今,所以不但我这个人被格式化了,曾经跟我很熟悉的那些人那些事也都借由这一次转校被抹去了痕迹,让我每每打算探一探过往,都发现无迹可寻。
  
  “姑姑,姑姑,来给我讲《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昀昀在门后向我招手。
  
  朗朗扯着我的衣角说:“姑姑给我讲,上次那个《大闹天宫》的故事你还没给我讲完呢。”
  
  我随着朗朗进了他们的房间,盘膝坐到地上,拿了本书讲起来,两个孩子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在我的身上,朗朗和昀昀是孪生兄妹,哥哥长得修眉俊目,妹妹生得粉粉嫩嫩,哪个都很可爱。
  
  “姑姑,”昀昀捧着小脑袋看着我,“小灰灰的妈妈是红太狼,昀昀和朗朗的妈妈是谁呢?”
  
  又来了……他们管我叫姑姑,管宋暖冬叫舅舅,爸爸妈妈是他们的爷爷奶奶……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爸爸妈妈是谁。

  
  印象中,四年前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就存在了,那时候还是一双奶娃娃,又哭又闹,没个消停,家庭内部给我的解释是,这双孩子是弃婴。
  
  能抛弃一对龙凤胎的父母该是多狠心的父母,我揉揉昀昀的小脑袋,耐心解释:“不是所有的小朋友都是有爸爸妈妈的,比如喜羊羊、美羊羊和懒羊羊,你看到过它们的爸爸妈妈吗?”
  
  昀昀眨巴着眼睛摇摇头。
  
  朗朗可没那么好糊弄:“姑姑说的那是羊,人都是有爸爸妈妈的,你和舅舅就有爸爸和妈妈。”
  
  宋暖冬踩着拖鞋进来,拎着朗朗的裤子上的背带,将他提起来悄悄说一句什么,朗朗的眼睛迸发出亮光:“真的?”
  
  宋暖冬跟他钩钩手:“舅舅怎么会骗你呢。”
  
  宋暖冬究竟说了什么呢?我扫了他一眼,他笑着摊摊手。
  
  将这两个淘气鬼安顿好,我上网在淘宝上搜了一圈,琢磨着给苏跃买份礼物。宋暖冬递给我一杯牛奶,瞄了眼网页:“我还有好几个月过生日呢,这么早就惦记上给老哥买礼物了?”
  
  宋暖冬这人素来自我感觉良好,我懒得答理他。
  
  “这个好这个好。”宋暖冬指了指一对纯银的袖扣。我点开看了看,半圆的造型,设计简洁,价钱也不算贵,于是点了支付。
  
  “夏夏。”宋暖冬忽然收起了嬉皮笑脸,弯着腰靠近我,一张脸瞬间在我眼前放大。
  
  “嗯?”我关了网页往后靠了靠,他的头发比上周短了不少,整个人显得非常清爽,挺直的鼻梁上是一双桃花眼,不笑的时候已经含情脉脉,笑的时候更显得情意绵绵。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向来自我感觉良好的人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你真的愿意跟苏跃结婚吗?”
  
  听了这话我相当诧异,他跟苏跃是大学同学,当初就是他撮合我和苏跃的。
  
  话题起严肃了,我尝试着调动一下气氛未果,只好叹了口气实话实说:“看到他总觉得心里很安定。”
  
  其实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会在苏跃的身上发掘出这样一种感觉来,苏跃这个人少言寡语,办事极度严谨,据说牙膏摆放的角度都数年如一日,乔晓玲曾经见过苏跃一次,从见面到分手,苏跃只说了四个字——你好,再见。
  
  宋暖冬揉了揉我的头发,我那没吹得干透的头发迅速堆成了一个鸟窝。我拨开他的手,抽抽鼻子:“一边去,我又不是昀昀。”
  
  手机响了起来,我接起来,对方“喂”了一声,我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齐子墨。”对方自报姓名。
  
  我瞬间石化,想到提前退场被他发现的事情,难免有些惴惴不安,据说这些名人都很看重这些的,但是看重到打电话过来追究,有点让我始料不及。
  
  “齐老师,您好您好。”惊慌失措中难免口不择言,“本来是打算听完您的讲座再离开的,没想到家里出了点事。”
  
  “出了什么事?”
  
  一个谎话要无数个谎话支撑才行,宋暖冬鼓起腮帮子,一手下拉鼻子,一手挤着两腮,做出一副狐狸的怪相。我顺嘴说道:“我哥哥生病了。”
  
  果然,宋暖冬听了我这句话,面色不太好。
  
  “不是什么大病,您不用担心,我一回来他就好了,他这个人饮食不规律,作息不规律,齐老师您可要注意身体别像他一样……”
  
  对方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打断我:“我只是想说,你的本子落在我这里了,那个带卡通图案的。”
  
  本子自然得拿回来,否则周一怎么见导师。
  
  “明天中午我没有安排,你可以到我这里来取。”
  
  明天中午我也没安排,于是我高高兴兴打听好地址挂断了电话。
  
  “谁呀?”宋暖冬问了一句。
  
  “你刚才没听见吗,齐老师,著名物理学专家。”我边在百度地图上键入地址查找路线,边胡乱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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