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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尚武精神

  文治是必要的,但武功更不能少。事实上,从乾隆到嘉庆,他们寄望于道光的正是后面这一点。
  
  在年轻的皇帝身上,具备很多乃祖的气质,血脉之中,有辽阔的大漠,有驰骋的骏马,甚至包括那些习惯和语言。按照清代制度,满蒙官员在殿上跟皇帝谢恩请安,一律都要使用满语。可是满人入主中原已经两百多年,说汉语在很多满人中也逐渐形成了习惯,满语倒反而变得有些陌生。有个满族武官回北京,在给道光谢恩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就忘了这条禁忌,从头至尾都用汉语表述。
  
  道光不是听不懂汉语,但他越听越恼火。
  
  “满语是我们大清立国的根本,老祖宗打江山时就说这个,多神圣的一门语言。可你连偶尔讲两句都不会,这不是忘本吗,真是个败家玩意!”
  
  得,立命革职。
  
  能够进京面见皇帝,差不多是每个地方官的荣耀。那些没运气的或许还得围住这位武官问这问那:“说说看,皇宫里咋样儿,带劲不?”
  
  可怜遭羡慕的那位已经被吓傻了,脸上的褶子都摞摞成了一堆:早知道满语这么重要,就该先补习了再上朝。
  


  对于道光来说,满语代表着百年前那个强悍的马上民族,现在虽然从马上到了马下,但那种尚武精神不能丢,否则就不足以应付类似“林清之变”那样的社会动荡,而呼啸的羽箭也随时可能再次插进皇门的匾额。挑战终于来了,在他即位的第六年,爆发了张格尔之乱。
  
  早在乾隆年间,南疆就发生过“大小和卓叛乱”,乾隆多次出兵平叛,有名的“香妃故事”即源自于这几次军事行动。
  
  在晚年乾隆自夸的“十全武功”中,南疆平叛独占三席,而且最为耀眼。后来的史家甚至认为,“十全武功”多有自吹自擂的成分,唯独这三仗名副其实。
  
  那次叛乱失败后,始作俑者大小和卓翘了辫子,大和卓的孙子则随乳母逃到国外。张格尔便是大和卓那个长大的孙子。这么多年来,他隔三岔五地就要入境滋事,杀哨兵,抢马匹,烧房子。不过一般都是小规模,而且只要听到点风,就会嗖地一下跑掉,驻疆官兵也始终拿他没办法。
  
  到1826年,张格尔第三次入境,这次他成功地把当地回民煽动起来,呼地一下就掀起了大规模叛乱。1826年8月,张格尔攻破喀什噶尔(今喀什),参赞大臣庆祥兵败自杀,随后南疆四城全部陷落。西北边陲由此一片混乱,形势之严峻,让人恍然又回到了“大小和卓叛乱”的那个年代。
  
  道光肩上所要承受的重量,不比当年的乾隆轻多少。
  
  在张格尔叛乱中,裹从的“白帽回子”(即回民)超过数万,这让道光感到十分不解。因为自祖父平定“大小和卓叛乱”后,政府在那里实施的一直是轻徭薄赋政策,真是没向当地人收什么税,征多少役,新疆回部也“久已习为恭顺”,渐渐地服从中央政府了,怎么他们又突然会被张格尔所利用呢?
  
  道光敏锐地感到这里面定有蹊跷,随即下令内阁首席、文华殿大学士长龄负责查访。长龄经过调查,确认原喀什噶尔参赞大臣斌静贪横不法,民愤极大,是导致张格尔乘隙作乱的间接诱因。斌静随即被革职拿问,由刑部按照“激变良民”律处以斩监候,后又交宗人府“永远圈禁”,这就是震惊朝野的“斌静案”。
  
  道光宣布,对叛乱分子区别对待,胁从者如果能解甲归降,就予以赦免,各归各家,只对一条道走到黑的予以严惩,这就等于最大限度地孤立了张格尔。在道光组建的平叛班子中,长龄有统率之才,遂授以扬威将军。帅之外还要配将,将的人选是陕甘总督杨遇春,授以参赞大臣之职,作为长龄身边的左膀右臂。
  

  此次征讨,道光从吉林、黑龙江、四川三省调集兵力达五万之众,为平定“大小和卓叛乱”时兵力的两倍多,但他仍无必胜把握。
  
  与大小和卓时期不同,张格尔的叛军属于中外混合部队,除当地的一部分死硬分子外,还包括相当数量的浩罕(今乌兹别克斯坦境内)士兵,他们骑着马,挥着刀,嗜血好杀,彪悍善战,非常难以对付。
  
  在大军出发之前,道光特地把出征将帅召集到一起,指着地图交代自己的作战方略。
  
  “看见这个地方没有,此地名叫阿克苏,乃南疆之要冲,你们的先头部队到达这里后,不要急于冒进,以防中计。”
  
  留在阿克苏干什么呢?
  
  “等!等后续部队全部到达,厚集兵力,才能做到一鼓作气。”
  
  道光的判断是准确的。张格尔在攻克南疆四城后,也把阿克苏视为重中之重,叛军一度距离阿克苏仅40里之遥,与城池隔河相望。
  
  杨遇春作为先锋官,已先一步到达了阿克苏。
  
  作为一个行伍出身的老将,杨遇春一生经历乾隆、嘉庆、道光三朝,大小数百战,嘉庆年间的白莲教、天理教皆由其一手摆平。


  
  他长于练兵,别人认为熊包的,到他帐下可能生龙活虎,而他的精锐部卒如果归其他将领指挥,倒不一定好使。
  
  随杨遇春先期到达阿克苏的,只有五千陕甘兵,又立足未稳,当面对强敌进攻时,一般人难免会紧张到手足无措。可是杨遇春毫不慌乱,他打过的仗太多了,猝然间遭遇伏击的事也经常发生,有什么了不得的。
  
  冲就是,准保能杀叛军个人仰马翻,叽里咕噜。
  
  这个冲,不是让别人冲,是杨遇春自己第一个冲了出去。
  
  行伍出身,就必须从士兵做起,每升一级都得拿军功出来说事,不是猛人,要想完成从士兵到将军的历程,那是比登天还难。
  
  杨遇春打仗从不怕死,像这样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几乎是家常便饭。不过说来也怪,顶得最前的人,却不一定死得最早,尽管周围全是箭矢、火药,连战袍都多次被毁,杨遇春本人却始终毫发无伤,犹如被金刚附体,因此嘉庆曾赞叹他为“福将”。
  
  老将加福将,就不止一个顶俩。在杨遇春的带头冲杀和直接指挥下,官军两面夹击,总共击毙和俘虏叛军千余人,“大河以北,已就肃清”,河北岸的叛军全给抖搂干净了。
  
  这一击非常关键。当张格尔准备在大河以南整兵再战时,长龄已率后续部队赶到,并按照道光的部署,实行严防死守,使张格尔夺取阿克苏的企图彻底化为泡影。
  
  得知首战告捷,道光忽然改变了他的军事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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