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节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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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动趴在桌子上闷笑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眼睛闪亮地看着他：“金总你说谎的样子真好玩。”
金湛怔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微笑着轻声说：“为什么我说真话的时候别人总认为我在说假话。”
“因为你假话说太多了呗。”
金湛摇摇头：“那是因为你们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层名叫偏见的纱。”
“金总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文雅了。”秦动巧笑嫣然。
金湛的脸色一变，低声说：“你爸在你后面走过来了，快叫我阿湛。”
秦动顿时笑不出来，脖子发梗，勉强笑着说：“阿湛，你别吓我。”
“我不舍得吓你，你爷爷也在看你。”金湛清咳了一声，将一块蛋糕递到她嘴边，秦动犹豫了一下，悻悻地张开嘴巴。蛋糕虽然小，可是上面的奶油还是粘到了秦动的嘴角，她拿起餐巾，一边擦嘴一边往后面一瞧，哪里有秦振风的影子，秦辉也在远处不知道和谁聊得开心，根本没注意到她！
这口蛋糕噎在喉咙里，秦动憋得满脸通红差点喘不过气来，她指着金湛，气急败坏地说：“你！你骗人！”
金湛耸耸肩：“你看，我说谎话的时候你总认为我在说真话。”
秦动哑口无言，拿起桌上的杯子，猛喝了两口，终于把蛋糕咽了下去，刚喘过几口气，忽然看见秦晁在不远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秦晁向她招招手，她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不解地问：“怎么了哥，我什么地方不对吗？”
秦晁摇摇头，有点怅然地说：“小动，我好久没看见你有这么丰富的表情了，金湛和你说了什么？”
金湛轻轻地把杯子在桌面上敲了一声，发出叮的一声响，然后朝他们举了举杯，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秦动一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一边回答秦晁：“没什么，我讨厌死他了。”
秦晁拍了拍她的肩膀，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二叔有点昏头，我可没昏头，金湛这人可不是别人能够左右的，哥劝你一句，你千万别爱上他，省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动嫣然一笑：“哥你和他很熟吗？”
“我不想骗你，我和金湛关系还不错。”秦晁看着她，眼神复杂，让秦动有点看不懂。
“你放心，我才不会爱上他呢，下辈子也不会。”秦动自信地说。
不一会儿，酒店的乐队出场了，一个贝斯手、一个鼓手、一个歌手，都是老外，一曲《happybirthday》之后，各式各样的中外歌曲轮番上场,场面开始热闹起来。秦动吃了点东西，她刚回国，秦氏的生意伙伴不太认识，和几个叔伯兄弟打了招呼便无所事事，又不想一直坐在金湛旁边，这会让她心情紧张、血压升高。于是，她从边门走出了宴会厅。
大厅外是很幽静的中庭，小桥流水，凉风习习，别有一番风味。秦动漫步在中间的小径上，一旁是簌簌作响的竹林，她在竹林边的藤椅上坐下，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静谧的一刻。
忽然，竹林里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好像在争执些什么，秦动不免有点尴尬，正想离开，那个男人的声音飘入了她的耳朵，让她不由得呆了一下：爸爸不在里面应酬，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她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悄悄地从边上进入了竹林，隐隐的，前面出现了秦振风的身影，另一个女人身影很熟悉，远远地可以看到她的一头卷发，柔顺地披在肩膀上。可是秦动一下子没想起来她是谁。
“振风，你不要这样，我和你出来聊天，只是想劝劝你。我看小动郁郁寡欢的样子，我都替这孩子心疼，你不要对孩子太苛求了。”
“这不用你操心，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说这个。”
“振风，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我和你大哥处处让着你，就是希望你把以前的事情忘记。”
“我忘不了，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他把你抢走了。”
秦动脑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耳边这个声音是她的大伯母伍菲灵，那个古典的漂亮的温柔的女人，可是，她和秦振风在一起干什么？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懂，可是，拼在一起，她怎么就听不懂了？
“好，你钻牛角尖我不拦你，”伍菲灵的声音依然婉转动听，“可小动呢？她原来是多活泼可爱的一个孩子，看到我们都亲得不得了，可是现在，她连叫我们一声都要看看你的脸色，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是她不愿意亲近你们。”
“好，她不愿意亲近我们就不亲近，可是你看你，硬生生给小动戴上了一个什么面具啊，她言行举止都没有了以前的随性，眼睛里都没有那种灵气了。你硬逼她去留学，我也是留过学的，在异国他乡，寂寞都要把人给逼疯了；现在她回来了，听人说，你还逼着她去相亲，小动不愿意也不行，振风，你这是在干什么？凭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你还需要你女儿的爱情和婚姻来巩固你的什么？”
秦振风半晌没有说话，良久，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语声低沉而温柔：“菲灵，你看她像不像你年轻的时候？”
“什么？”伍菲灵的声音顿时失去了刚才的温婉，带了一点惊怒。
“她的眼睛特别像你，尤其是她在弹琴的时候，眼神专注地看着琴键，那神态，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秦振风，你疯了！”
“我知道你特别喜欢女儿，你一连生了两个儿子，连做梦都想要个女儿，你看，我家小动像不像你？她像你一样，在英国留学，她喜欢跳芭蕾舞，喜欢弹琴，喜欢交响乐，唯一不像的就是她不喜欢画画，不对，她不是不喜欢，她就是画不好，我怎么逼她她都画不好，说不定你教她就会好了，你向来最温柔……”
伍菲灵打断了他的话：“秦振风，你醒醒吧，我爱的是你大哥，从来没变过，就算你变出100个像我一样的女儿，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说着，她摇摇头，叹息着一声，严厉的语声渐渐平和下来，“振风，你不要再钻牛角尖了，你这样对小动，你迟早要后悔的。”说着她转身往竹林外走去。
“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的选择是错误的。”秦振风目送着她的背影，在她的身后缓缓地说。
秦动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就是一个十足的笑话，当她为了得到爸爸一个满意的表情，一句赞扬的话语，努力地改变着自己，想要大笑的时候抿嘴笑不露齿，想要玩耍的时候坐在琴凳上挥汗如雨，想要妈妈的时候在异国学校的角落里哭泣……这一切的一切，却原来是个十足的笑话，她的爸爸，根本就不爱她的妈妈，不爱她，更不爱他们的那个家！
她的脚跟发软，几乎要站不住了，轻轻地靠在旁边的竹竿上，竹竿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了一阵响声。
“谁？”秦振风敏锐地转过身向她看来。
她茫然地看着秦振风，那样陌生的秦振风，让她觉得浑身发冷。
秦振风看到了她，有点意外，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小动，你在这里干什么？”
“爸爸，你不问问我听到了什么吗？你一点儿都不想和你的女儿解释吗？”良久，秦动低声问。
秦振风慢慢地走到她身边，脸色阴沉，皱着眉头说：“你什么都没听到。乖，别叫你妈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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