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我心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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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良辰：
立夏快乐。
这半年过得无比漫长，似乎无所谓消耗了多少时间与精力来思考
那些哪怕在别人眼中可有可无的事情。我把这一年当作真正的世界末
日来过，实质上忙碌已占据了我生活的全部，但孤独却如影随形。身
边的很多朋友曾说，西安是一座令人感觉安心的城市。只可惜这座城
市并没有留住我们的青春。
窗外的蝉声一如既往地鸣叫，草丛中偶尔发出嘶哑的低鸣声，
阳光依然充足与明媚，走在初夏的街道上感觉如此清爽。穿着简清衣
物，白色衬衫上还残留着去年夏日阳光的气息。一直对于白色衬衫有
着近乎痴迷的喜爱，仿佛穿上它又能回到白衣飘飘的年代。在那个年
代中，我们还未知彼此的命运，我们还无法知晓未来，我们只是单纯
地拥有自己。
西安的夏季突然到来，除了计划一场旅行之外，无所事事。整日
地看书、摘录、培育植物。翻看不久之前写过的文字，竟也觉得陌生
极了。立夏时光，总能想起关于你和你的故事。他们说，西安是一座
很有灵性的城市，而我亦固执地认为如此。
某天一个人跑去曲江南湖，对着清澈见底的湖面突然落泪。泪水
在湖面上一圈圈地化开，竟激起一圈圈的波纹。我能想起的关于你的
事情，几乎都快要忘记。我能为你做的事情，几乎都微不足道。我知
道所谓离开不过是一种方式，不过是为了过渡生命中的贫瘠荒凉，可
为何到今日还想不开。对你说的话已然石沉大海，为你写的信已然模
糊不堪。你曾说，我是孤勇之人。而我一直觉得孤勇之人都心怀英雄
梦想。但我也说过，不做任何人心目中的英雄，只做自己遗世独立的
骄傲。
认识的人越多，越觉得这座城市广阔，越觉得失去谁都会被整
座城市湮没。夜晚在大雁塔音乐喷泉，看着忽明忽暗的喷泉，兀自感
慨。每一个来西安的人都不曾错过的音乐喷泉，那一刻觉得太美。知
道吗？我竟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这个城市的夜景。
这让我想起Titanic上映的那晚，和朋友跑了大半个城市找到一家
电影院看完整部电影。最后当听到Myheartwillgoon的旋律响起时
刻，终于承认十五年都过去了。十五年前和母亲也坐在电影院里看完
这部电影，十五年后再次踏入电影院看到这部电影的时候，心里还是
下起瓢泼大雨。那个夜晚坐在公交车上，经过钟楼的时候不禁微笑，
原来这座城市的夜晚如此之美。
你一定看过西安的夜景，无论是夜晚的钟楼，抑或夜晚的西
大街，一定在某个夜晚你和你的家人拉着行李穿过西安最繁华的街
市，最后与这座城市静静告别。你以前总说，离开一个地方，那么
你一定不会再想要回来。因为回忆，无论好的坏的，都要摒弃，人
总要向前看。
夏天到来的时刻依旧固执地跑去了郊外的河畔，我们常喝的那种
饮料已经停产，经过小卖铺的时候还是不禁想问问有没有这种饮料。
可答案永远是已经停产。这种感觉如同于你，你停留在那里，那日，
那月，那年。但是回忆如同停产的饮料，已经再没能反复想念。歌里
唱：“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我想，你一定沉默至微笑。所谓的遇见，后来变成几年后的枷
锁，没有任何人想要再提及哪怕只是一丝丝经历的温暖。人都是趋利
避害的动物，当某种伤害袭来，人便会下意识地选择逃避，而这种心
理实属无法直接面对。我固执选择一座城市作为等待的依据，等候某
日你回来时还能轻松与我对谈，说你这些年过得好与不好，说你现在
的生活。在我心里你从未离去，也一直不会离去。
这座城市已经改变了太多，再也没有一个人会为了我说的一句话
而跑遍这座城市的角落，也再不会有那样一个人是我最好的时光。你
我之间的情谊，贯穿着整个年少的时间，经过了岁月的磨合，最后长
久沉淀却还香醇如初。
星野道夫《在漫长旅途中》中说：“或许过去和未来根本不存
在，只是人们随意幻想创造出来的，但人们毕竟摆脱不了对时间的幻
想。我们经常后悔着过去的种种，同时又烦恼着未来，还要珍惜把握
匆忙的每一天。随着年龄的增长，又开始追寻那种深藏在遥远记忆中
的时光。”你是深藏在遥远记忆中的时光，无法褪去，无法更迭。
有人说，想要忘却那么就要重新感受一次痛苦。可我不曾觉得痛
苦，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你渐渐变成了我年少的一个标志，你就在
那里不动声响，我也预备将你忘却。大抵我怀念的只是遥远得无法触
及的时光罢了。这座城市，曾承载了我二十几年的记忆，曾眼见成长
的华丽与残酷。只是不愿意轻易离开，不想就此忘却那些梦想，那些
许诺，那些生命最本质的事物。
看着自己逐渐变成另外一个人竟也不动声色，甚至没有去外地
上大学，也没有选择去别的城市。唯一不变的是还在坚持写作，坚持
十几岁时未曾被冰冻的梦想，坚持走自己想走的路。尽管这一切不容
易，终归有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好时光。计划至少在二十五岁之前去一
趟云南，走一趟丽江古镇。我们尚年轻，还有很多事情未完成，所以
至少相信有生之年还能见面，还能一起去看看小镇上的风光。实际上
对于未来谁都没有把握，但没有把握不代表不会相信。
依然生活在这里，西安于我有或多或少的牵连。这种牵连，哪怕
去了远方也会再次回归。我记得穿过城市的电车轨道，厚重的车厢，
车窗外永远都是绿色的树木。电车启动的时候还发出吱吱的声响，就
像哼唱着一首老歌。现在坐在地铁上，再也没有听见当年电车吱吱的
声响，厚重的感觉依稀还在心中回想。
那一天立夏。我们骑着脚踏车跑去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现在我
都想不起在哪里。你带着我在郊外空旷的空地上奔跑，你摘了一束狗
尾巴草送给我，路边的蓝色花朵开得正好。你随手摘一朵放在你的口
袋里，然后笑着吹散一朵朵蒲公英。
那一天立夏。我们看了一场美丽的夕阳，直到天渐渐黑去才慢
吞吞地赶回各自的家中。你口袋里的花香还在弥漫，仿佛此生都不
会散去。
那一天立夏，这一天立夏。原来，你曾给过我一个不知名的
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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