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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天蓝,云白,风细,他嘴角边的笑。恰恰好的微笑,恰恰好的人,本老女心坎间的一把油菜花也恰恰好的开满。
  
  很欢喜。很圆满。
  
  但悲剧的是,只有圆满的开头,却没有圆满的过程。
  
  戏台搭好,旦角上场,我惴惴握着云非白的手刚在台下坐定,忽走上来一个满面皱纹的老头和一个同样满面皱纹的老太太。
  
  老头对云非白道:“小伙子哟,我们没买到情侣套票,我老伴眼睛不好,坐在后面瞧不大清,能不能和你们换一下位置?”
  
  我往老太太面上一瞅,默了默。
  
  老太太对我一笑,道:“姑娘哟,我们没买到情侣套票,我老伴腿脚不灵活,我不大放心他一个人座,能不能和你们换一下位置?”
  
  我又往老头腿上一瞅,默了一默。
  
  于是,这场戏,我和云非白一个这一旮旯,一个另一旮旯默默看完。
  
  挨到戏落幕,人散场,按照计划第二步,我和云非白慢慢踱去了街南头酒楼。
  
  酒楼里颇热闹。我们要了一间小包间。一时酒菜端上,茶倒上,本老女将将才拿起筷子,便听哗啦一声巨响,一大汉手持大刀,破窗而入,一个不察,噗通砸到了饭桌上。又从坍塌的饭桌上滚到地上。然后,又一大汉破窗而入,再然后,再一大汉破窗而入。


  
  三个大汉从地上爬起,拍拍屁股,你瞪我我瞪你,手上大刀一举,你砍我我砍你,砍的十分卖力且辛苦。
  
  我望着他们,十分抑郁,本老女这约会第二步怕是也要宣告失败了。
  
  云非白将我拉到角落,握了握我的手,才要说话,忽又听“嘭”的一声,一队官差破门而入。
  
  我的娘哎。
  
  官差头头将手上令牌一亮,大喝一声:“公共场合聚众打架斗殴,扰乱京城治安秩序,来人,给我拿下,带走!”
  
  于是,作为旁观者和无辜的受害人,我和云非白被热心的邀请去了衙门里提供口供。
  
  这些官差抓人的效率十分叫人钦佩,但办起案子来却是磨磨蹭蹭,效率着实叫人心酸。
  
  是以,从衙门里出来时,天已黑了下来。
  
  街上华灯初上,包子味飘香。我肚子十分叫人心酸的适宜的咕噜叫了一声。
  
  云非白握住我的手,微微笑道:“饿了吧,我们去对面酒楼。”
  
  我扯出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想吃包子。”

  
  云非白一愣,旋即又笑了起来,道:“好。”
  
  于是,我们肩并肩朝对面的包子摊款款而去。
  
  我想今儿个定是一个多姿多彩的黄道吉日。才将将挪了两步,斜刺里突然窜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直直朝我撞来。
  
  我惊了一惊。云非白忙伸手揽住我腰,将我带到了一边。那孩子从我旁边飞快窜过,擦身的瞬间,又飞快的朝我眨了眨眼。
  
  我孤疑了下,反应了下,下意识摸摸口袋。空空如也。钱袋子没了。
  
  云非白和我一样。也丟了钱袋子。再一瞧,那孩子早不见了影踪。
  
  我心中叹了两叹,今儿这一天过得真可谓是跌宕起伏。本老女望着对面摊子上热气腾腾的包子十分忧郁。
  
  云非白望着我好笑道:“怎么办?”
  
  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认真的问他:“你从小偷过柿子吗?”
  
  云非白愣了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我道:“不偷柿子,不被狗追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同样,不偷包子,不被包子铺老板追的人生也是不完整的人生。”
  
  人生如果不完整,该是件多么叫人忧郁的事情。
  
  于是我大胆的走到包子摊前,大胆的趁着包子摊那胖老板扫眼过来时,揣了两个包子往兜儿里,拉着云非白狂奔而逃。
  
  逃好半晌,才听包子铺胖老板放声尖叫:“唉呀妈呀,小偷偷包子呀!”
  
  这个反应慢半拍的老板哟。
  
  于是我们平平安安十分圆满的奔到了一个旮旯墙根下停住了脚,并排坐在地上欢欢喜喜的啃包子。
  
  啃着啃着,云非白忽然轻声笑起来。
  
  我包了一口包子馅儿在嘴里,望向他。
  
  他道:“想不到你竟还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我默默的思考这孩子气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气质,思考良久,未果,于是默默无语。
  
  这厢云非白却忽然幽幽道:“阿离,你知道么,我总觉得我们像是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很久很久之前,也许是上辈子,也许是上上辈子。”
  
  他望着我笑了一笑,又道:“我最近老是做同一个梦,梦里面一个女孩子趴在一条河岸边,我从桥上走,她望着我盈盈的笑,那笑容和你一模一样。”

  
  我心中像是有某种东西突然动了下,像破弦的琴,被手指头轻轻拨动,弹掉蒙在上面的灰尘,噶的一声,似有东西出来,却又嘎然而止。
  
  至于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又思考良久,当然,仍然无果,想了想,于是便道:“也许这就是缘罢。”
  
  “缘?”云非白似笑非笑,“哦,那阿离说说什么叫缘?”
  
  缘,妙不可言。
  
  这是我外祖的话。话到这里,便不得不再提提我的外祖。其实,我的外祖不仅仅是个神医,他还是个文学家,他活着的岁月里每天保持着写日记的习惯,并且在晚年的时候写了一本回忆录《追忆我的草样年华》。
  
  文章里有一段他和外祖母在烟花三月,杨柳青青的扬州城里一个公用茅厕边邂逅的故事,外祖对缘分的注解是这样的:缘分就是茫茫人海中,我遇到你,不早不晚,你看见我,我看见你,你隔着攒动的人头和一张长满麻子的大饼脸,冲我羞涩一笑,我心里瞬间开满一片油菜花,从此不可自拔的美妙过程。
  
  很显然,我的外祖是个很有文采的优秀文学家。
  
  作为他的外孙女,按照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历史基本原则,我自然是得更有文采些。


  
  于是我在心里斟酌了下用词,望着他深情款款正欲引经据典,先来一句“莺莺张生会西厢”,再来一句“八戒到了高老庄”忽听一声高呼:“他们朝那边跑了,快追!”
  
  正是包子店那胖老板。
  
  云非白一把拉起我,揽住我往墙上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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