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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一串喜气洋洋的叫声把满山从山腰的破屋子里吵醒了。喜鹊的叫声听起来就在屋旁的大杨树上。自从离开队伍,满山很久没听见喜鹊叫了。现在能听见让满山心情很好。满山走出院子望着大杨树的树梢。一只喜鹊张开翅膀飞走了。好像它的任务就是喊醒满山,任务完成它就可以飞走了。
  
  喜鹊把满山的视线引向山下。
  
  一片宽敞的平原在阳光下面打开。无边无界的山岭终于被马戏团一步一步丢在身后,它到这里完全结束了!
  
  那只喜鹊又发出两声清脆的叫声,然后消失在开阔地的上空。眼前的平原景象才是喜鹊要告诉满山的。让满山看到前面的大平原,喜鹊才算真正完成任务。
  
  满山大声喊道:“师父!小刀!咱们走出来啦!”
  
  满山回头一看,师父坐在屋旁的石碾子上晒被子,李小刀躺在被子上晒太阳。师徒俩都比满山早。
  
  师父默默地说:“我说过,咱们离奉天越来越近……”
  
  满山说:“我信了!”
  
  李小刀却说:“还远着呢。”
  
  满山说:“丧气话!”


  
  师父却小声嘘了一下:“你们听听……”
  
  “呜!呜!”传来两声火车的汽笛声。接着,一列火车头顶喷着白烟从山林里钻出来。
  
  师父说:“要是搭上火车,明天就能到奉天……”
  
  李小刀跃跃欲试:“走啊,还不快点追?”
  
  满山夸张地叹一口气:“小刀,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你追吧,你能追上它我给你当师弟。”
  
  这是一路上李小刀唯一的一次愚蠢。满山借机狠狠奚落了他一顿。
  
  那列火车已经搭在平原的边缘,骑着两条亮闪闪的黑线欢快地朝大平原跑过去。
  
  想搭上去奉天的火车没那么简单。
  
  挨到天黑,师父带上全部家当和演员寻找火车最慢的路段。这个路段应该在山里,必须是一段上坡路。
  
  后半夜,他们找到了那段上坡路。然后,他们就守在山坡后面一个窝风的地方,用树枝隔离冰冷的地面,再把树叶厚厚地铺在树枝上,然后留一个人注意下一列火车出现的动静,其他人轮番睡觉。


  
  天空发白的时候师父和李小刀睡得正香。山谷里传来一阵沉重的喘息,很像一个体型很大的猛兽,不是老虎就是豹子。满山在队伍里的时候,这些野兽有时候就在密营附近转悠,满山听见过这样的喘息。满山心里一紧,轻轻把师父捅醒了。
  
  “师父,你听,好像是老虎……”满山说。
  
  师父听了听,说:“来了,来了!快点跟我走!”
  
  李小刀也醒了,腾地蹦起来就要跑,被满山按住了:“你着急给老虎当饭吃啊?”
  
  李小刀揉揉眼睛,老实了。
  
  师父折起毯子塞进箱子,然后带上全部家当——其实就是一个箱子,喊上全部演员朝坡下疾行。满山和李小刀走在前面,师父又下意识朝后面看了看。
  
  李小刀说:“师父,别看了,都到齐了,没有了。你总想着猴师弟和格格,它们都不在咱马戏团了。”
  
  师父叹口气,挑起箱子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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