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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死人折腾活人玩上篇

  卓雅君打电话邀请司马相关陪酒时,司马相关正在李局长办公室里挨训。他不但没敢接听,还索性关掉电话。
  
  孙科长醉酒身亡的事,不知怎么传到了市局,李局长非常恼火。如果这事闹大并炒作开来,他也脱不了干系。偏偏司马相关不吱声不报告,他便主动约谈司马相关,准备讲清楚人人明白但必须讲的大道理。
  
  司马相关汇报完醉死人的经过,又解释说:“此事发生得太突然,我没及时报告市局,想把问题解决在分局,尽可能不给市局添麻烦。我保证,绝对没有瞒报的意思。”
  
  李局长并不领情,厉声斥责道:“你不上报信息,市局也知道了。不管什么理由,没及时上报都是错误的,赶紧补报信息。事情过去了三四天,追悔已经莫及,你必须妥善处理后事,确保不出任何问题。”
  
  司马相关觉出问题的严重性,比预想要严重。他无法进一步解释,只有机械地点头称是。
  
  李局长缓了缓语气,代表市局党委讲了四点意见:一是绝不允许上交问题和矛盾;二是绝不允许当事人跨越分局到上边闹事;三是绝不允许动用公款买平安;四是绝不允许发生影响稳定的恶果。如果纸里包不住火,将此事闹大,司马相关要负完全责任。


  
  第三条意见出乎司马相关的意料,其他意见与他的想法相同或类似。他被李局长推到风口浪尖,没有争辩讨价的余地,只能继续例行公事般表态:坚决执行市局党委的意见,决不给上级领导添堵添乱。
  
  昨晚喝茶时分,卓雅君提醒司马相关花钱买平安,今早一上班,司马相关就做出布置,分派财务科长提取五万元现金,由黄副局长全权代表分局出面,给孙科长家属送去,告诉他们先把死人安葬,后事接着商议。半天过去了,司马相关还没接到黄副局长的进展情况。在这节骨眼上,李局长发话禁用单位公款,无疑给他当头一棒。但司马相关清楚得很,死者家属就是奔钱而来,没钱作后盾,无法妥善处置。公款不让出,就要出私款,管它羊毛出在啥身上,有钱才能灭火消灾。
  
  回到特查分局,司马相关没急于传达市局领导的意见,都是放之机关而皆准的硬道理,传达与不传达,对处理后事没有半点影响。其实,在李局长谈话前,他也是如此布置的,只是第三条暂时对外保密,要把动用公款当诱饵,一来引出向李局长告密者,二来逼迫死者家属投诚就犯。当然啦,取出的公款要退回,他得另辟途径筹资冒充公款。
  
  司马相关打通卓雅君的电话,问道:“刚才打电话有啥吩咐?当时,我正在李局长办公室谈事。”


  
  卓雅君说:“晚上请您到小酒馆陪北京客人,顺便还您些投资买平安。”她又问:“那事处理得怎样?”
  
  司马相关的筹资途径并没打卓雅君的牌,见她主动送钱上门,便调皮地说:“谢谢啦,有你的钱垫底,估计那事可以摆平。只不过,现在有些小障碍,也没啥了不起。”
  
  卓雅君嘱咐司马相关别怕花钱,现在的好多事,无论公事私事,都是靠花钱摆平。
  
  司马相关放下卓雅君的电话,黄副局长推门进屋,却带来坏消息。他领命回复孙科长的老婆,拿出五万元现金,说明单位的意思。孙科长的老婆厚道,没啥主意,觉得单位的意思在理,况且又送来发葬费,不应太难为单位,便收下现金,自作主张答应黄副局长,一切听从单位安排。
  
  当着家属的面,黄副局长故意表现出悲哀的样子,换取家属们的好感。然而谈下条件后,心里开始偷偷地乐,别看家属闹得欢,原来也怕砸现钱。
  
  黄副局长哼着革命小曲,坐车回到单位大院,正准备上楼与司马相关分享胜利成果,后边一直跟紧急驰的轿车,猛地停在他面前。
  
  下车人问清黄副局长的身份,指着手里的钱袋,愤愤地说:“就这点钱,打发要饭的?前天怎么讲的条件,你们必须怎么办,否则的话,休怪我们不客气。”

  
  那人斜着眼把五万现金扔给黄副局长,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身离去。
  
  黄副局长别无选择,只好又坐车往回追赶那人的车。
  
  钱没留下,等于事没办妥,他要继续谈判,完成自己的使命。在死者家属意见出现反复时,他这才明白,司马相关为啥如临大敌般重视此事。
  
  退钱人是孙科长的小舅子,在市直某局任办公室副主任,对处理这方面的事,具备丰富的经验。他清楚姐姐心太软好说话,所以事发后寸步不离姐姐家,家里的事都由他做主。前天孙家临时变卦,也是他的主意。今天上午,他处理单位门前上访的事,晚来一步,结果姐姐中了单位的招。
  
  听完姐姐的追诉,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责怪姐姐犯糊涂。说如此轻易地答应单位的条件,咱成为被动者,恐怕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姐姐急得只会哭,连句话都讲不完整。
  
  弟弟心疼姐姐,全盘说出自己的打算:“鉴于我的工作性质,本来不想与特查分局正面打交道。可是姐姐,你太好说话,我只好亲自对付他们。从现在开始,你躲在卧室图清静,没弟弟发话,谁叫你出面都必须拒绝。姐夫醉死不管怨谁,单位绝对要给说法。这五万元现金咱不能收,收下后,就任他们宰割,咱难要到满意的说法。”

  
  弟弟的话句句在理,姐姐讲不出来,却能听明白。她拿出装钱的袋子交给弟弟,憋出一句话:“我总算明白,咱并不缺分局那几个钱,咱得和他们要说法,你姐夫毕竟死在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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