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综合其他 > 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词和获奖演说(1901-2012) > 第 2 章 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词和获奖演说第一部分
第2节 胡小跃译:普吕多姆获奖记

  [瑞典]G.阿尔斯特洛姆经过无数次犹豫、争论、踌躇和种种不公开的忧虑,1901年,瑞典科学院把首届诺贝尔文学奖授给了法兰西学士院院士苏利•普吕多姆,勒内弗朗索瓦阿尔芒•普吕多姆。这项决定是在1901年12月10日颁发首届诺贝尔全部奖时在斯德哥尔摩公布于世的。瑞典有家颇有影响的日报这样评论选举结果:“就这样,没有选中托尔斯泰托尔斯泰(1828—1910),俄国大文豪,《复活》、《战争与和平》和《安娜•卡列尼娜》的作者。,没有选中易卜生易卜生(1828—1906),挪威剧 ,以写社会哲理剧著名。代表作有《玩偶之家》、《社会支柱》和《人民公敌》。,没有选中比昂逊比昂逊(1832—1910),挪威著名 ,190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没有选中蒙森蒙森(1817—1903),德国历史学家,1902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主要著作是《日耳曼史》。,没有选中史温本史温本(1837—1909),英国唯美主义诗人,主要作品有《诗歌与谣曲》等。,没有选中左拉左拉(1840—1902),法国自然主义 ,代表作是《卢贡•马加尔家族》。,没有选中阿那托尔•法朗士法朗士(1844—1924),法国 ,1921年获诺贝尔文学奖。,没有选中卡尔杜齐卡尔杜齐(1835—1907),意大利诗人,1906年获诺贝尔文学奖。,没有选中米斯特拉尔米斯特拉尔(1830—1914),法国普罗旺斯诗人,1904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代表作有《米端伊》、《金岛》。,没有选中霍普特曼霍普特曼(1862—1946),德国 ,1912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也没有选中埃切加赖埃切加赖(1832—1916),西班牙剧 ,1904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人们选中了苏利•普吕多姆。不过,我们该满意了,弗朗索瓦•科贝科贝(1842—1908),法国诗人,法兰西学士院院士。没有入选:以他那种无伤大雅的多愁善感,他是会被目前的瑞典科学院看中的。”
  
  这段带有贬义、最后含沙射影的评论,其背后掩盖着一系列争吵。它勾勒出颁奖国的内情,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得奖国本身的文学状况。既然法国似乎已被选定得奖,后代文学家会问,为什么爱弥尔•左拉或阿那托尔•法朗士没有得到这众人纷争的荣誉?然而,文学批评界的语言却与当时官方人物所使用的语言不同。诺贝尔奖是一株显赫的植物,科学院的沃土使其贫血。它包围在严肃的思想当中,啜饮知识,官方的理想使其繁茂。多年来,“理想的”这个棘手的字眼在有关领奖的讨论中,确实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左右着得奖候选人的选择。
  
  阿尔弗雷德•诺贝尔在遗言中除了设立医学、物理、化学与和平贡献奖外,给文学也留了一个奖,文学奖该由“科学院”颁发。这项使命被理解为此任已委托给瑞典科学院这个由瑞典太阳王古斯塔夫三世建立于1786年、部分参照法兰西学士院的可敬组织。起初,这项未料到的任务带来了一系列难以解决的困难。科学院被认为对瑞典语言文学负有重要的国民义务,而不应该在世界性的意识领域中充当角色。此外,科学院也面临着年轻文学的恶意评论。人们对这个可敬组织的权限提出了异议,它那传统的保守精神与易卜生、比昂逊时代以奥古斯特•斯特林堡斯特林堡(1849—1912),瑞典著名 ,主要作品有《红房间》等。的著作为中心发展起来的高度现实主义的文学是截然相对的。而且,人们习惯把科学院看做反动和蒙昧的堡垒。
  
  然而,困难被一个个克服了,人们迅速采取措施,建设性地解决了这些难题。1900年,一个特别图书馆被建立起来,以追踪世界文学的发展。科学院成员中成立了一个专门委员会,负责颁奖的准备工作。
  
  委员会的关键人物是科学院的常务秘书卡尔•大卫•奥夫•威尔逊博士。作为诗人,他宽容平和,信奉基督,宛如天使。作为现代文学批评家,他表现出坚毅和残忍的性格。在诺贝尔新委员会内部,他做了大量的行政工作,并迅速采取了实质性的措施。
  
  根据诺贝尔奖的规定,候选人的所有材料必须由法兰西、西班牙、瑞典科学院院士和其他科学院人文部门的成员或类似科学院的其他机构、协会的成员以及讲授美学、文学或历史的大学教授提交给瑞典科学院。这些人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选举机构,应该按规定格式让他们知道自己极大的权限。鉴于这种考虑,人们起草印刷了用德、英、法三国文字精心编写的通报,热切地寄往了四面八方。推荐材料必须在1901年2月1日前寄达瑞典科学院。网已经撒向整个欧洲学术界。几个月过去了,人们在等待入网的鱼。
  
  答复一个接一个来自不同的国家。人们在绝密的情况下对它们进行了研究,似乎没透一丝风。由于容易明白的原因,公众的好奇心十分强烈。这其实是因为一笔与文学生活的标准不大相符的奖金,“外国知识分子首次注视着斯德哥尔摩遥远的科学院”,有个瑞典天才这样写道:“全世界的文人们都在焦急地等待,想知道情趣高雅的瑞典委员会将把金雨洒向哪个达那厄达那厄,希腊神话中的人物。因神曾预言她的儿子将杀他的外祖父,国王把她幽禁在铜塔里。后来宙斯化作金雨与她幽会,她因此怀孕生下珀耳修斯。珀耳修斯长大后在一次掷铁饼时无意中把外祖父打死。般的缪斯。”


  
  如今,许多年以后,当人们得以揭开藏在旧宗卷后面的秘密时,人们高兴地发现这宗卷是那么细致和公正。这是一项世界性的调查,其形式史无前例。人们满意地看到在斯德哥尔摩被形容成“满是老古董的小科学院”显得完全胜任它那崇高而艰难的任务。回复通告的所有来函都被认真地登记下来,按照发函者的字母顺序分门别类,并加以复制,最后寄给所有科学院尤其是诺贝尔委员会的所有成员。除了好战的常务秘书外,还有一位十分著名的历史学家,一位致力于文学的罗马语教授,一位杰出的斯堪的纳维亚语文学家卡尔•斯努瓦斯基伯爵,他是瑞典传统的行吟诗人和唯一的优秀诗人艾沙依阿斯•泰纳的后裔,并与其同名。斯努瓦斯基现任斯德哥尔摩王家图书馆馆长。
  
  科学院桌上渐渐堆高的文件以其独特的方式勾勒出本世纪初欧洲文学的典型图景。大不列颠这个总是小心谨慎的岛国在表格上留下了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建议,没有任何显赫的名字……波兰用华丽的辞藻推荐亨利克•显克维奇显克维奇(1846—1916),波兰著名 ,对历史小说有杰出贡献。1905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代表作是《十字军骑士》。,这个候选资格也得到了瑞典两位权威历史学家的巧妙支持。德国这个在吉尧姆二世猛烈推动下蒸蒸日上的帝国,在一份满纸夸张的文件中出了声。一位德累斯顿教授庄严地要求重视一个几乎闻所未闻的歌手,说他具有“卓越的抒情才能”。
  
  此外,一个掌权组织还对一位杰出的文学史家作了批示,而这位真正的学识渊博者其大名如今只在古籍的旧书脊上才看得到。以老先生伊内那和W.克洛艾塔为首的罗曼语文献学家则把视线越过莱茵河和罗纳河,注意起一位普罗旺斯诗人弗雷德里克•米斯特拉尔来。
  
  面对这些散乱的、经常是好奇的行动,人们还是像往常那样,最相信来自法国的回答。这个国家长期以来习惯于凭借推荐介绍而获得科学院荣誉。大马赛林•贝特洛无需多言推荐了爱弥尔•左拉:1900年被选入法兰西学士院的贝特洛利用自己学士院成员的优势推荐一位受自然科学和民主自由思想启发的 。同样,爱德蒙•罗斯当也不需要长篇巨著:在《西哈诺•德•贝日拉克》和《爱格隆》的保证下,他得到了保尔•埃尔维厄的推荐。一切都表达得明了简洁。
  
  许多词句和许多混乱的争论留给了另一个显然需要有力支持和可靠保证的候选人。在巴那斯地平线上方,出现了一个在外国和瑞典都很少有人知道的勒内•瓦莱里拉多。他描写岳父的传记《巴士德一生》招致了一场表面共同协商的行动。由于他是欧仁•苏欧仁•苏(1804—1857),19世纪法国著名小说家,代表作是《巴黎的秘密》。和爱弥尔•勒古韦的侄孙,同时也是布洛兹《两个世界》杂志的第一个合作者,他谙熟文学的秘密和荣耀。他出现在诺贝尔奖候选人当中是因为震耳的铃声,这样假设绝没有错。他首先得到梅尔基奥尔•德•沃盖的推荐,然后,接连几天,由于欧内斯特•勒古韦、阿尔贝•旺达尔、加卜里尔•奥诺多、阿尔贝•索黑儿、苏利•普吕多姆和亨利•拉弗当神妙的赞同文章,斯德哥尔摩炸了锅。大家公认《巴士德一生》是理想主义意义上的一部最引人注目的文学著作。战场上的这个消息传到了巴黎,引起了推荐米斯特拉尔的保尔•梅耶所在的法兰西学院的不满和示威,保尔•梅耶曾加上这样的旁注:“沃盖推荐瓦莱里拉多,这太过分了……”
  
  这类插曲从根本上打乱了这个严肃的委员会的计划。不过,大学士院——巴黎的姐妹——采取了与其身份相符的方式抵消了这种反作用。它邀请文学名流签名,支持一位高尚优秀的候选人,一位第一流的学士院院士。1901年1月10日发的由加斯东•帕里斯、热拉德、保尔•布盖、加斯东•布瓦歇、安德烈•多里埃、亨利•胡塞耶、弗朗索瓦•科贝、鲁道夫•哈莱维、亨利•德•鲍尼埃、约瑟玛丽娅•德•艾雷迪亚、儒勒•勒梅特、C.德•弗莱西内和爱弥尔•戴斯沙内尔签名的一份重要文件使苏利•普吕多姆进入了诺贝尔奖候选人的行列。这份文件以后应该还得到了爱弥尔•奥列维、科斯达•德•博莱加和爱弥尔•法盖的赞同。
  
  这场半官方性质的大规模示威压倒了来自别的国家,意大利、希腊、挪威甚至瑞典的散乱的选票。在瑞典,加斯东•帕里斯曾受到乌普萨拉大学一名赞赏他的同事的推荐。尽管发生了这些漫长的前奏,但选举并不困难,11月14日科学院在全会作出根本性的决定后,苏利•普吕多姆接到通知被授予诺贝尔奖,“感谢他直到最近几年还作出的显著成就,特别是他的诗歌:那是高尚的理想、完美的艺术以及罕有的伟大心灵与智慧的结晶”。
  
  11月19日,获奖者就结束了他寄自查特内隐居处的漂亮回答:“我感到一种十分自豪的兴奋,想到这如此崇高、许多我认为高于我的 都在争夺的荣誉以及这荣誉给我的作品的所有奖赏都将属于我的祖国,我心里非常高兴。”由于这不单涉及荣誉和祖国,而且还涉及208950法朗80生丁,获奖者明智地附上了他在巴黎的银行地址。
  
  公众还全然不知此事,在12月10日阿尔弗雷德•诺贝尔逝世周年纪念日正式颁奖之前,获奖者被要求严守秘密。这巨大的秘密使得报界在日期逼近时无法报道文学名人来到斯德哥尔摩的消息。
  
  人们清楚地知道罗根教授下榻在大旅馆里,但他显然是为物理奖而来。只有熟悉内情的人知道文学的席位将会空着。其实,苏利•普吕多姆一开始就告知由于长期卧病,他不能前来领奖。这当然打乱了计划。要是他衣冠楚楚地出席,必将给仪式增添异彩。然而,人们作出了可嘉的努力,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空白,临时推出了一头“狮子”。
  
  在诺贝尔委员会的安排下,加斯东•帕里斯列入法国“思想家与诗人”丛书、评论苏利•普吕多姆的著作被译成外文,在颁发诺贝尔奖的同一天发行到瑞典的所有书店。于是,这个译本出现在斯德哥尔摩所有书店的书架上。
  
  颁奖仪式在音乐院庆贺大厅举行,极尽古时滥用的豪华,繁花似锦,美丽的柱廊被装饰得光彩夺目,宫廷显赫、政府要员以及许多佩带勋章的权贵都参加了。
  
  随后的宴会中,也是在那儿,人们自由发表典雅的演说,竟上升到赞美酒神的高度,甚至用拉丁诗完全即兴吟出了“首届诺贝尔奖纪念”。
  
  当时,人们生活在一个句子长乱、辞藻华丽、语义丰富难懂而又迷人的时代。颁发给苏利•普吕多姆的奖金由法国公使马尔尚先生以普吕多姆和法国的名义领取。马尔尚先生“衣着简朴随便”,新闻媒介这样写道:“黑制服上甚至没有勋章和绶带”,与瑞典光彩夺目的大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平静的苏利•普吕多姆本人在他法国的隐居处又怎么想呢?几天以后,当《费加罗报》的一名记者采访他时,他微笑地讲述了面对这自天而降的巨奖所产生的惊讶之情。这个奖一下子给他带来了至少四倍于他35年来诗歌总酬的一笔巨款。“我想起了我年轻的同事,他们无法出版他们的首批诗歌。我想给他们留一笔款,使他们得以出版他们的处女作。我已经得到许多请求,要全满足它们将花去我所有的奖金。”
  
  苏利•普吕多姆并不是唯一感到惊奇的人。在特别引起反响的瑞典其惊讶程度并不亚于其他地方,颁奖四天后,一份以奥古斯特•斯特林堡和赛尔玛•拉格洛芙为首、43名著名 和艺术家联合签名的声明发表了:
  
  “致列夫•托尔斯泰,
  
  在首届诺贝尔文学奖刚刚颁发之际,我们这些签名的瑞典 、艺术家和评论家,渴望向您表达我们的惊异之情。我们不单把您当做是现代文学的可敬老人,而且把您当做是最伟大、最深刻的诗人之一。我们觉得,您应该受到重视,尽管您本人从不奢望任何种类的任何奖赏。我们认为,负责颁发该奖的机构,鉴于它目前的组织,完全没有作出有利于艺术或符合民众意见的裁决。为此,我们更觉得有责任向您说这些话。我们将决不允许在外国(我们甚至代表我们遥远的人民),自由思想和自由创造的艺术不被当做最优秀最永恒的艺术。”
  
  根据这份声明,人们可能会得出这么一个印象,似乎列夫•托尔斯泰在瑞典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他的著作在这个国家的文学中留下了深刻的影响。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他是个能够胜任在沙皇俄国促进独立思考的经典 ,是一个象征,别无他物。对那些有关诺贝尔奖的人来说,他是个有利于进攻死敌——瑞典科学院的政治跳板。
  
  亚斯纳亚•波利亚纳老人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论战的工具,可他没能躲开这场同情示威。他给瑞典抗议者的回答是非常有特点的:“我非常高兴诺贝尔奖没有颁发给我。首先,拥有这笔在我看来与其他只能产生罪恶的金钱无异的奖金会使我很为难。其次,得到那么多素昧平生的重要人物所给予的同情,我感到十分荣耀和狂喜。”
  
  然而,首届诺贝尔奖既不受文学舆论也不受文学偏见左右。根据近十年来的经验,这场礼貌的国际运动所具有的官方性质大大地得到了突出。它的敬意更多是给予对瑞典来说永远是强烈兴奋剂的文学法国,而不是巴那斯时代忧郁的哲理诗人。
  
  在颁奖仪式上,那位很有口才的秘书兼组织者向法兰西学士院表示敬意,他“以瑞典姐妹的名义,在泰格纳和盖野的祖国荣幸地向诞生过拉辛、高乃依和维克多•雨果的国家表示敬意”。
  
  在苏利•普吕多姆的祖国,诺贝尔奖也是建立在这种精神上的。瑞典科学院可以满意而自豪地在其政府公报上发表它法兰西姐妹的感谢信。信是由加斯东•布瓦歇落款的:
  
  “我谨代表受瑞典科学院邀请、选择推荐了苏利•普吕多姆先生的法兰西学士院全体成员向你们表示感谢,感谢你们把奖授予了他。你们给他的荣誉回荡在整个法兰西。苏利•普吕多姆先生由于他的个性和才华得到了全世界人民的敬重。人们感谢他庄重的生活和崇高的感情,特别感谢他对理想事业的忠诚。这些,都是诺贝尔曾经想给予鼓励的。法兰西学士院——20年前他就成了这个组织的一员——为他而感到自豪。学士院已派出工作人员到他养病的隐居地向他祝贺这一殊荣,这荣誉的光芒照耀着学士院也照耀着整个法国。我荣幸地借此机会表达我们对一个文学社团的同情,尽管路途遥远,但相似的组织、共同的工作和对文学的同样崇拜使我们感到与它紧紧地联结在一起。”
  
   

最新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发表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的政策法规,严禁发布色情、暴力、反动的言论。
评价:
表情:
用户名: 密码: 验证码:
Baidu
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