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节 多子不一定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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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天祚帝而言,赵佶还算是一个好父亲,至少他没起杀子之心。
赵佶在做了皇帝后没有几天,后宫就传出喜讯——他有儿子了,后来,赵佶的儿子有31人,长大成人的有25名。在这25人当中,只有赵桓即后来的钦宗一人系嫡出,他生于元符三年四月(1100年),母亲王氏是赵佶的原配和第一位皇后。哲宗皇帝“以无子以致纷纭”,而赵佶继位三个月后宫就诞下龙子,“中外闻而大喜”。
相信赵佶的欣喜更比他人来得更猛烈些,他有了儿子从此就会后继有人,再不会如兄长般身后因无子,皇位便宜了他这个当弟弟的。
皇帝重长子,百姓爱幺儿,赵佶对这个儿子起初还是很是心爱。可是随着王皇后失宠,赵桓从此也变得不招人待见了。
王皇后失宠后,马上变得长门冷落。没几年的工夫就含恨弃世,死时年仅25,扔下不到十岁的赵桓。
赵桓从此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性格变得孤僻不说,还做事谨小慎微,走路不伤蝼蚁命。一直等到政和五年(1115年),年届十六,赵佶才按照惯例立他为太子。
赵桓虽然已经被立为太子,但是他并不是皇帝的爱子,赵佶喜欢的是三儿子赵楷。他们父子的这份特殊感情与传统的皇位继承制度发生了冲突,使得北宋末年在女真人兵临城下的时候,父子相疑,未能解开心结,最后父子二人都做了俘虏,客死异国。
赵佶在立了太子之后,到底有没有废立储君的想法?历史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记载!
史料中有赵佶“仁慈,本无移易太子之意”,这话明显是为尊者讳之言,根本经不得推敲。
赵佶偏爱赵楷,这事太过明显,不要说朝中大臣,就是连宫女、太监这些下人也看得一清二楚。赵楷比赵桓晚出生一年,政和八年时候已经是进位为郓王了。
赵佶之所以如此心爱赵楷这个儿子,是因为赵楷性情与爱好与他太过相近。赵楷极似父亲——棋琴书画、无所不能,才华出众,在赵佶的这些儿子中更显得卓尔不群。有无耻臣子肉麻吹捧父子二人“父尧子舜,趣尚一同”,“父尧子舜”之说只是应景之词,不宜于饭前得闻。而“趣尚一同”倒是有一说一,的确是那么一回事!
在赵佶当着儿子们说出“方当月白风清夜”,有意考较几个儿子的学问之时,赵楷就应声对出了“正是霜高木落时”。如此急智,绝不是普通士子可以做到。
寻常人家只要养出个出息儿子,是惟恐左邻右舍不知道的。皇帝也是人,当然也会有这样的心思。赵桓推不前、攮不后也不适合拿出来显摆,幸好儿子多,有一个两个能拿得出手的作品也足以宽慰做父亲的心了!
就在赵楷被封郓王的这一年,正逢三年一次的开科取士。赵佶灵机一动下旨“嘉王楷令赴集英殿试”,目的无非是要他到大庭广众之下显示一番,既为儿子造势,同时也满足一下做父亲的虚荣心。
结果却是考官极尽逢迎之能事,赵楷唱名第一,成了状元郎!
这事情与梁师成中进士一样,成了有科考以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稀奇事。赵佶可能考虑到怕儿子骤得大名,不利他将来发展,于是降诏让第二名王昂为榜首,赵楷屈居第二。朝中大臣,见此情形,马上开动脑筋,忖度圣意,于是乎谀词如潮、马屁山响。种种妙喻好辞甚嚣尘上,有意无意间是在为赵楷取代太子之位做舆论准备工作。
另外,赵佶赐宴大臣的时候,就带了赵楷作陪。虽然都是端的宋皇的饭碗,但是能吃到赐宴的,不是随便哪个臣子就可以的。也只有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这类的重臣、近臣,才可以得到这种殊荣。酒席上除了皇帝还有这个赵楷,到底有什么居心?
哪个来吃赐宴的臣子不用心琢磨一番啊!这个作陪的人应当是太子才对啊!官家这些有意识无意识的行为,让臣子们不往歪处想也难啊!
于是朝中臣子分为太子党与郓王党两派,更多的臣子骑在墙头之上观望。更为可笑的是,早在两年前,赵楷就官拜太傅,即使是做太子的赵桓也没有荣任此职。儿子做了父亲的师傅,不耻下问竟问到了儿子头上,赵佶这种求学精神还真让人开眼。
赵楷十八岁之后,迁就外第,可是他什么时候想出入禁宫都可以。赵佶还命人在赵楷外第修了飞桥复道,以方便他来往禁中。赵佶还时不时就主动登门,领了皇九子康王赵构“习射于郓王府”。
封王只是虚职,赵佶偏爱这个儿子,竟一改祖制,委赵楷以实职。反正他对祖宗家法制度也破坏了很多,再破次例臣子们也习为常了。
在通常情况下“宗室不领职事”,从前的赵楷尽管地位崇高,但领的职务全是些无关紧要的宫观官而已。政和六年(1116年),赵楷被授以提举皇城司一职。从此终赵佶一朝,赵楷一直任此职务,长达十余年。
皇城司非比寻常,主要职责有拱卫京城并侦知天下臣民动静,手下数千人称为亲从官、亲事官、内等子等不同名目。这只快速反应部队是独立性很强的一个编制,殿前司无权干涉,而且在赵楷执掌皇城司之后,赵佶下令它不在台察监督范围之内。这才是真正的位高权重,因为这个权力不受任何制约。
另外需提及皇城司一职还兼顾外交事务,凡所有来使出使都有皇城司的部属跟随,以利随时监控、掌握使节动静。这个机构与明朝的“东厂”、“西厂”极为相似。对于这个儿子,赵佶也是不遗余力的全方位培养,又一改宋朝“无亲王将兵在外故事”,竟打算任命赵楷为帅统兵北伐收复燕、云故地,建功立业,为他将来夺储增加更重的砝码。
赵佶对赵楷的培养与赏识,因人废法,屡次下旨嘉奖,不单是国中臣民尽知,女真与契丹国中也是有所耳闻。
奇货可居的道理不只是凡人明白,就连方外的道士也信奉。活神仙林灵素虽是方外之人,却比普通人更留心政事。他对郓王的得宠与太子的不利处境洞若观火,也觉察出了赵桓的软弱可欺。于是在一次京师大水之后居然诬蔑“京师大水临城,水至太子而得”,万幸的是,赵佶虽然昏,却没有似天祚那样昏了头。
虽说赵佶尊崇道家,对林灵素每次说的都是信之不疑,这回却对他的无稽之谈未予理睬。本来东京开封城挨着黄河,黄河水时不时发点威,耍点小性子也是平常事情。这事和太子是八竿子都打不到,哪儿跟哪儿啊!
见官家虽然没有听从自己的挑拨,却也没有责罚自己。林灵素也没有细思其中原因,反而是变本加厉,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才过了几天,林灵素又与太子于途中不期而遇。要说这事不能全怪林灵素,更不能埋怨太子。要怪只能怪开封城太过逼仄,道路狭窄,也没有分什么顺行、逆行、单行线这一套。
太子作为储君,仅仅位在官家之下,与其他臣民有君臣之别。林灵素虽说有宠于当今天子,再牛也只不过是个道士。可是这个林灵素自视太高,目高于顶,除了赵官家,根本就没有把太子放在眼中,竟然做出了出格的举动,与太子车驾争道,不知道躲避。
太子这次有点忍无可忍的按捺不住,想想自己不管如何,毕竟是堂堂大宋的太子爷,夹紧尾巴做人,也够活得窝囊了。上次这个生了阴阳脸的老道阴险地把京师大水的责任硬往自己头上扣,已经让他怒不可遏,这次居然当面挑衅。
林灵素因为练功走火入魔的原因,生就了一张令人一见难以忘怀的怪脸:一半脸如骷髅,一半脸如常人。这次竟然给太子爷脸色看,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不知道太子爷生几只眼了?
于是赵桓哭哭啼啼地到父皇面前告御状,可能是真的委屈狠了,这一番哭诉当真有点惊天地泣鬼神的架势了。
不管如何,效果是立竿见影。官家很生气,瞧瞧把我的儿子欺负成什么样了?正好林灵素为了争宠,下毒害死了某个道士,官家知道了这事心中已经不爽。没有多久,开封发大水,赵佶又派他前去施法退水。谁知道老道士刚一上城墙,被那些役夫争先恐后的拿了扁担上前痛扁。
林灵素退水的法诀这一下忘得一干二净,唯一在脑袋中残存的就是求生的本能了,这小子腿脚轻灵,役夫虽多,却没有一人能追赶上他。赵官家见了这番光景,对他也失望到了极点。
林灵素本来是想着墙倒众人推的同时,自己在旁边也踩上一脚的,却不知事与愿违。自己这次是更不招官家稀罕了,于是林灵素被封为太虚大夫,斥还故里,说好听点是放归山林。
这家伙放还林下,还不知低调,地方官访知他家中建筑逾制,于是官家命令楚州安置,没有等到传旨的官员送达诏旨,林灵素已经羽化登天。后来又有传言说在别处曾见过这个老道,官府打开棺木验看,棺木为空棺。此为野史所载,不可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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