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节 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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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刀坚持了自己的道路,菜刀不会走自己第二条道路,菜刀一根筋一根闪电暴力为弦,在这唯一的人间道路上,人们要面对多少独木桥?菜刀的嘴即人们要过去的独木桥。
菜刀简单,而菜刀就是绞肉机。菜刀洋洋得意:网上不是流传“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吗?
菜刀自吹自擂:我是菜刀,我怕谁?
菜刀一根筋:我要把闪电白骨的道路走到底。
菜刀说:人啊,要活下去,去买菜去吧。
买菜
布袋子坚持多年带我去买菜,就少用很多一次性塑料袋吃日子。
地球不一次性,而在菜市场见到很多一次性菜谱。
这些自然的偏旁部首白菜萝卜,这些地球的笔画牛羊鱼鸡,
它们在这里继续等待人的羞辱。在这里,我感到自己生而为人的羞耻。
(空行)
蔬菜区很多笔画试图绿化水泥钢筋——
白萝卜的瓷器里面没有清清澈澈的微笑声。
听萝卜听见农药在萝卜里面游泳,
农药淹死里面的水,水喊救命的声音;
听见激素玩弄的土豆扭曲,抱着自己继续扭曲卷舌的行囊。
(空行)
粮油区,油水要漂起日子的油星去下油锅,
踩出饭碗菜碟的脚印,卷基因的脚印踩进细胞深处,把细胞踩成漏洞;
一粒粒农药洗澡长大抛光的白米已经失去白雪的贞操纯洁,
骨头为农药化肥结的冰,大米放半年而不生淘气的虫子作为错别字。
可见农药已经成为大米白骨累累的防腐剂,大米变为千年不腐的白骨精。
(空行)
水果区,香蕉穿着催熟剂催熟的隧道作为黄金裙子;
苹果打蜡,被密封呼吸,在那里油光发亮着一颗红心;
听见西瓜肚子里鲜血沸腾着膨大剂的嚣张;
听见最新鲜的草莓化妆过度,晕倒在自己鲜血中······
(空行)
水产海鲜区,听见折腾的鱼在水里痛疼得像一把绝望刀,
因为鱼喝了剧毒微量化学元素而挣扎显示出生机勃勃活鱼假象;
带鱼用一根根波浪的皮带保留了大海的核辐射;
泥鳅稻田的保险丝被毒药作为乳汁哺育,现在都进城毙命;
鳝鱼水乡的鞋带,用激素与毒药作为奶粉,不能走得更远,船的鞋已劈柴;
水乡的水都成为黑暗,黑暗不养鱼,只养癌症。
(空行)
肉食区里,注水、注胶水、注色素毒素的猪牛羊肉,
肉里面哭的泪水,泪水都下毒;
公鸡在死后流泪,眼睛里流出的不是日出,而是对人的失望;
母鸡抛弃自己所有留守儿童的儿女;
它们一次性毁灭自己,来到人体深渊里看到真正的地狱。
人把它们的毁灭拼写为生活。
(空行)
在菜市场,一切都是死亡的价格。
人们用死亡养活自己。身体深渊,嘴巴开合深渊地狱的漏洞与进口,
整个自然居然填不满嘴巴,不能成为一块很愉快的补疤,
而只能成为一块伤。
(空行)
菜刀给自己的评价是:一本铁打的百科全书,一本铮铮铁骨的宪法,一本无法走第二条道路的厨房。
厨房就是大片生产基地。大片在这里被菜刀一手炮制出来,大片赴汤蹈火,在油锅里油炸,炸一炸,爆炒,假话谱系味道真好。
菜谱的味道,来自厨房。菜谱,也属于诗歌谱系,也属于自然谱系,也属于心灵谱系,也属于地方文化谱系。
菜谱亦即命谱,菜谱反映了怎么翻开自然,翻开菜谱,自然就在屠刀之下。翻开菜谱这样的书,我们得好好审视如何书写写这本书。
菜谱说:我知道天下的滋味。
菜谱说:我知道大海如何消失自己的影像世界,那些大海的鞋子那些鱼儿,那些大海的大鞋子大鲨鱼就被我菜谱高价吃掉,我很无辜,我是被冤枉的。
菜谱说:我这样的书,全靠心灵来写作。写好了,世界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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