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节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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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越几年,见过的女子不少,那块灵山秀水的土地自古出产美女,我在游荡途中也偷偷打量过不少如花的女子,每到一个地方,我不用说什么话,姑娘们都传播 着我这个中原人的怪异。热情活泼的姑娘们看到我也喜欢调皮地和我开玩笑打趣,叫我北人,叫我“中土怪人”,也有很多姑娘邀我到她们家做客,也有很多新结识 的朋友劝我在当地安家娶妻。正值青春的我心中也起过无数波澜,身体有自己的意志,身体会驱使人的意识应和环境而发生变化。我偷看过、见过所有美丽的有个性 的女子,我似乎觉得那些女人都是自己所爱的。跟无数的女人相爱,每一种情境我都在夜晚想象、陶醉过。但又觉得他们都不是自己的爱人。我清楚地知道,虽然人 生会有若干爱情,但落实者极少,哪怕在可以无所顾忌的异地。人的心智、生理、灵感都预示着人不可能经受太多的爱情。
而在北方列国游历中,由于忙于自己的理想昭显,感情的事就被搁置了起来。
我的西妩不是宋人,她是被宋民拐卖到我土的越国人,她历尽磨难逃出樊笼,不知怎么东撞西撞就来到了濮水岸边的树林中,连日的饥渴致使她昏倒在地。
遇到西妩时,我正在林中寻常漫步,突然看到林中腹地上躺有一个女子时,大吃一惊,那时她已憔悴得不成样子,秀美倔强的相貌倒还依稀可见,我跟长桑先生交游时,向他学过一些医术,给西妩号了号脉,无甚大事,饥饿加上急火攻心才晕倒的。
我思索片刻,将她软搭搭背到肩上,便快步往家中赶去。西妩在我背上发出低低的呻吟声,两手无力地垂着,长发披散下来,纷落在我的颈间,弄得肌肤怪痒痒的。此时的我只想救她的性命,已顾不得男女大防了。我救了她,总比落入恶人之手要好吧。
回到家中,我把她放下便开始在灶上烧水。大嫂听说后过来探视,一边打水给她洗脸一边问我怎么回事,我简单回答了一二,她便帮着扶起那少女喂些水。
经大嫂擦洗后,少女秀美的脸庞完全显露了出来,我看出她不是本地人,好像我朝夕相处了几年的楚越人。只见她微微睁开眼睛,很快又无力地闭上了,她像是很 累。大嫂放下她又回家拿了几个鸡蛋过来给她做蛋汤,她自言自语着:“长得多可人的姑娘啊,也不知造了什么孽弄成这样。”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那少女喝完大嫂喂的蛋汤,脸上便慢慢有了一丝血色,终于醒过来了。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显得非常惊慌,挣扎着要爬起来,大嫂赶紧抓住她的手,“姑娘你别怕,你现在需要歇着。”
看她似乎听不懂大嫂的话,我便在旁试着用楚语和越语与她对话,“这是我的家,我们不是坏人。”她听懂了我后面说的越语,并且看着我很惊异,“你是越人吗?”
我摇头说不是,只是刚从越国游历回来,在路上偶然救了她。她非常亲切又非常感激的样子,谢过我的救命之恩。
大嫂听不懂她的话,也听不懂我们的对话。我解释道她是越国人,不是我们本地人。少女挣扎着就要下榻,可是,刚一动身,就虚弱不堪地又躺倒了。
嫂子看到这种情形赶忙按住她,“你走不动的,还是歇着吧。”然后又转身把我拉到门外,“兄弟啊,抓住机会,你们有缘分呢,你刚从越地回来,一个仙女样的越女就撵了过来。”
我脸上仿佛燃烧,“你想哪去了?”但说归说心里还是动了一下。
“兄弟,嫂子给你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现在这样,你们孤男寡女的也不方便,她肯定有顾虑,人家一个孤身女子对一个陌生男人肯定会抱有戒心的,还不如娶了她完事,反正是你的事,该怎么地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西妩就在我的土屋中住下来养病,而我晚上就到大自然里去借宿,春末夏初,外面的温度很适宜夜露。白天回家给她做一日三餐,或看书或思索或陪她说说话。
她慢慢对我没有了提防之心,我们聊得更多。她知道了我的故事,一个中原人眼里非礼非仁,傲视诸侯的怪人庄周,但不是一个乘人之危的流氓坏蛋。南游楚越, 曾到过她的祖国。我也知道了她的故事,她叫西妩,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叔父长大,在水上摆渡为生,一次误喝了渡客热情相送可能下了药的茶水,一觉醒来,已被 五花大绑和其他几个越女在一条密封北上的船上。到了宋国都城睢阳,人贩子本来是要把她和其他几个姐妹一同卖往青楼妓院的,看她宁死不从,便气急败坏将她低 价转给了一个中年丧妻的京都陶商。她被陶商关在家中禁闭了半个月左右,摸了一把剪刀日夜揣在怀里,幸好有一给送饭的老仆可怜她,瞅机会一天晚上让她逃了出 来,她也不认识路,误打误撞就到了这里,这是哪里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