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节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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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忆春、尚忆秋前面听了贾兮兮的话,确有难色,听了刁仁这么一说才觉得想法周全。晚饭后看了一会儿电视,每人喝了一杯上好的清茶,谈天说地了一个时辰有余,尚母坚持不住,其他人也均回去歇息了。
尚须和贾兮兮睡在东边的房间,窗外月光如水,竹影婆娑。贾兮兮说:“从今以后我们都不得清静了,多了好几家子人!”
尚须不解地问:“怎么就有几家子人,还不都是我们老尚家的?”
贾兮兮揶揄道:“难怪你爸看你不上眼,我看你也不上眼!你那表哥夫妻俩和你姨妈几十年不见,那个妈喊得自己都别扭,我听着更是别扭,哪里又像回事,心中 还不都有个疙瘩?再说了,还有个谭花在那儿,听说在国外被当地的男人骗得结婚了,没几天就离了,我看要不了几天也是要打道回府的,看到时怎么处。这不是几 家人是什么?明里一家人,暗地里不知有多少种心思呢。”
尚须无动于衷地说:“凭他怎么处,总不能没有我们正宗长房的地方,反正 吃 喝都是老爸的,表哥那么有钱,我们总能跟着划划水。你又瞎操心那些没用的做什么,无故去惹人嫌!又不是穷亲戚上门来了,左右平是个腰缠万贯的人,我们躺在 他的身边,都能闻到钱的香味,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却烦,你是不是脑子滑丝了?”
贾兮兮屁股一拧劲,说:“我哪里又惹人嫌了?除 了 你,没人嫌我!看你把那有钱的表哥都捧到天上了,我打心里看不上眼,你还说我脑子滑丝。表哥长表哥短的,常言说,‘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就拉倒。’你 们还能真指望他什么?我看你的亲娘也糊涂透顶,这么多年不帮着我们,反倒暗地里助他左右平一个私生子发了大财!你们尚家的血脉这么乱,我看你也要去查查 DNA了,看是不是还有什么惊人的秘密!想不通!”
尚须破口骂道:“有什么想不通的?我是搞文物的,这真真假假的事还是个新闻 吗?我告诉你一个人生的真理——人的一生都是上当受骗的一生,上当受骗的一生才是幸福快乐的一生。胡适老先生都说了,历史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左右平 也是可以任人打扮的。你就别想那些没用的了,想也想不通的!你以为我就想得通吗?我比谁都想不通!你看我穷的,我可是正宗长房啊!你可以大口骂我,我却骂 谁去?!”
贾兮兮听了也伤感,抱着尚须的脑袋,搂在胸前,说:“我看你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什么想不通的,人家胡适是记着怎么去打扮历史,你就天天惦记着打扮我就行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也仅说说而已,你也别想多了,想多了也就这么回事。——天不早了,今天要我穿谁的衣服?”
尚须只好长叹一声,说:“我还能怎么着?我没有权力去打扮任何历史,也只能打扮打扮你了。虽然历史总是会重演,但自我们结婚以来,从明末的陈圆圆到殷商 的妲己,你一个个地穿下去,历史也被我们轮回过好几次了。但我们也不能总惦记着打扮古代史,现代史也早被人打扮得面目全非了。不是说,历史的车轮滚滚向 前,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吗?今天,我们夫妻再把那历史的车轮往前演义一把,也是功在千秋的事。”
兮兮听了又害羞又温柔地一笑,鼓励地看着尚须。尚须想了一会儿说:“前两天我们在网上看《倾城之恋》,我看你伤心得泪花点点的,好像蛮有感觉。这样吧,你今天穿上张爱玲生前喜欢的那件姜汁黄朵云绉的旗袍,你看怎么样?”
尚须不等兮兮回话,催促说:“你今天就是那张爱玲!那旧旗袍我早从朝天洞淘到带回来了,你去找来!快!”
贾兮兮被尚须催着,一边去找旧上海的旗袍,一边心慌意乱地说:“那张爱玲没走几年的人,这个历史太新鲜了,打扮她,我心有余悸,底气不足。”
不多时,贾兮兮已找到旗袍并穿在身上。尚须把穿着旧旗袍的贾兮兮拽过来,抱在怀里啃着说:“你怕什么?就是今天的历史也被人打扮过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新鲜的历史?你听着,我给你背张爱玲的《倾城之恋》,找找感觉!”
贾兮兮说:“那你背,你背,你背不出来就不能怪我没感觉。”
尚须就说:“‘流苏到了这个地步,反而懊悔她有柳原在身旁,一个人仿佛有了两个身体,也就蒙了双重危险。一颗子弹打不中她,还许打中他。他若是死了,若 是残废了,她的处境更是不堪设想。她若是受了伤,为了不拖累他,也只有横了心求死。就是死了,也没有孤身一个人死得干净爽利。她料着柳原也是这般想。别的 她不知道,在这一刹那,她只有他,他也只有她。’”
深沉的男中音和美丽、哀愁的句子让贾兮兮气血上涌。她倒在尚须的怀里,挣扎扭动着说:“要死的货,我‘就是死了,也没有孤身一个人死得干净爽利’。我们一起死吧!你这么变着花样,要让我死了才会罢休?!”
尚须不答理她,只一声急于一声地叫着“爱玲、爱玲、爱玲!”。兮兮仿佛一寸肌骨也没有了,软在了尚须的气息里。
左右平和静薇睡在西边,四大开间,中式家具、西式装饰、现代电器一应齐全,倒是十分的富丽堂皇。
静薇环顾四周说:“你姨父是公职人员,哪里支持得起这样的开销,以后我们少不得要多分担一些。”
左右平说:“反正合着过罢了,姥姥年龄大了要热闹,我们盛情难却而已。干脆把你爸爸也接过来,也省得让你每天受大家庭的拘束。”
柳静薇笑说:“别,我爸爸是闲云野鹤之人,倒是让他自在一些的好。”
刁仁几杯酒在肚,早已鼾声响起,须臾睡去。尚忆秋这些日子,生命中的气象如同风云变幻,多少有些失眠。
尚忆春终于与相离几十年的儿子相认,自然更加唏嘘不止,又想到身败名裂的老伴儿谭指和远在他国的女儿谭花,更是泪如雨下,一夜无眠。
而那尚可白天见了柳静薇却是十二分地相投。她喜欢柳静薇那种静如止水的沉静和温存,也羡慕柳静薇那落落难合的人文气质,想到自己马上可以去左右天下集团上班,便甜美地进入了梦乡。
次日周一,左右平用了餐,将尚可直接带去了公司。成本进来时,左右平将尚可介绍给成本。成本看那尚可美丽清纯,竟然比边妮娜更胜几分,惊为天人,心中甚为惊异。
成本说:“早就在报纸上看到‘可儿’的风采,不想今天见了真人。”
尚可羞涩一笑。
左右平对尚可说:“可儿,我们集团之前遇到的所有问题基本已化解,集团又是一贯地重资产、轻现金,现在手中握有足够的土地和房产,恰好这几年的物价,尤 其是房地产的价格节节走高。我们能有如此超前的眼光和手段,集团发展当然是要面临重大的发展机遇。你即刻出任人力资源总监,要在最短的时间把公司的各个关 口的人员配备起来。现在是万事俱备,只差人手了。”
成本原听说左右平要招进一个跑银行的姑娘,却没想到会来一个管人事的部门领 导。成本更感觉左右平二次创业,将一个大学毕业生直接就放在部门总监的位子上,与往日做法不同,明显开始充实家族力量,估计是因为左右平对边妮娜的事还存 有余悸。想到自己亦为外人,成本心中的滋味竟一时难以说清,只是怅然若失、思绪万千。尚可自然是单纯有余、热情有加,哪里能想那么多,只是兴致勃勃地转身 走开,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到了下班时,尚可抄过飞虹路,直往高河大学教室急赶。见陶花媛、慕容若水、姚柳青、张桃红均比她先到,正在叽叽喳喳。尚可便问:“有什么新闻?谷老师又找若水苦缠了?”问得慕容若水怒红了脸,陶花媛的脸上也露出不悦之色。
张桃红娇滴滴地说道:“谷老师找慕容若水也属正常,现在流行师生恋、姐弟恋、同事恋。姚柳青现在陷入了上下恋。”
姚柳青冷笑道:“理你呢!什么上下恋?我辞职报告已经交了,看他柴胡能怎么着我?”
尚可突然有了主意,含笑说:“这样正好,我表哥的左右天下集团正在大批招人,何不我们一起过去?我们几个工作时一起上班,休息时一起上课,结为姐妹,歃血为盟如何?”
姚柳青像雪中见了碳,第一个举手同意,说:“高河的企业家,听说只有左右天下的左总兔子不吃窝边草,不打漂亮女员工的主意,是个真正的儒商,我们何不弃暗投明?”。众女孩子哄笑着,除了陶花媛不想上班,其他人均被尚可策反。
正讨论得热烈时,老师进来了,仍是谷先生。谷安之说:“今天本不该我上课,硬插队进来为的是早日见到你们。”
五姐妹吓了一跳,不知道谷先生所为何来,竟这么明目张胆地挑逗。谷安之抹把脸上的汗,说:“今天我急急地来,是要告诉你们,城东那块荒坡,谁能看好?当 初我跟锦绣陶瓷的老板柴胡董事长一说,他立马拍板,花了三个亿将那块地买了下来。如今墓地明天开盘,叫‘林荫大道’。‘林荫大道’一百万一套,还不带装修 的。我粗算了一下,柴老板的那个利润,一年不到翻了两倍。我说你们念书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赚几个钱吗?我们师生一场,这种消息提前告诉你们几个,好让大 家多一个重大投资的选择。周边墓价已卖到一百五十万了!自古有钱人都是事死如事生,为了人生的后花园,哪有舍不得掏钱的人?你们有什么事,喏,打我这个号 码,我这个号码可是请南京的云隐大师开过光的。”
其他人均笑得开心,认为有理,只有慕容若水听了有所触动,想着想着便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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