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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1
  
  那一年冬天的风虽然寒冷,但丝毫不能减少人们心中的那份火热。陶花媛醉了,鬓发全乱,衣衫不整,白瓷一样的肌肤泛着诱人的光泽。
  
  慕容英俊举着酒杯又喝一口,兴奋地说:“花媛,告诉你说,上个月叫你买的‘非诚勿扰’股票,你当作耳边风,如今十三个涨停了。”
  
  陶花媛置若罔闻,只侧身向慕容英俊溜了一眼,又陶醉在音乐的氛围中不能自拔。妹妹慕容若水听了,撇嘴道:“真的吗?见好就收吧,不要又是南柯一梦呢。”
  
  慕容英俊把烟卷儿衔在嘴里,点上火,方才说道:“妹妹,你挑剔什么呢?你哥哥亲自经办的事还能不靠谱吗?我是价值投资者,选股票比皇室招驸马还要苛刻。你要知道,那个‘非诚勿扰’是个婚介公司。我告诉你,我那天跟民政局的大领导一起喝酒,当然了,他也是随口说起的,不代表他自己有什么倾向。他说高河市的离婚率现在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了,比去年百分之二十五的离婚率翻了一倍有余。”
  
  慕容英俊接着说:“他是说者无心,我是听者有意。你想啊,这婚介公司本就是只‘人口红利’概念股,现在各个地方的离婚率又如此这般地节节攀升,大家都是结了离、离了结,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你说那婚姻介绍所的生意能不像喷了火一样吗?我舒服啊!这样算来,‘非诚勿扰’公司除了是‘人口红利’概念股外,还是生生不息的‘循环经济’概念股。有这两个概念在,我还犹豫担心什么呢?那肯定要坚决吃进呀。这不,发了不是?”
  
  陶花媛目光迷离,听了慕容英俊的话只是冷笑。慕容英俊再要喷口唾沫星子时,肌骨莹润的陶花媛早就不耐烦了,站起来搂着慕容若水就走。
  
  两个女孩把慕容英俊扔在1912酒吧里结账。陶花媛开车,载着慕容若水径直往柳林河边狂奔。
  
  陶花媛边开车边用纤细的手指穿过慕容若水如瀑飘逸的秀发。前面是黑黝黝的天空,天尽头是黑黝黝的冬天的柳林河。任凭陶花媛驾驶卡宴飞驰在那场夜风中,慕容若水应付着坐在旁边。汽车离开柳林河岸,驶入一带黑沉沉的街衢。快凌晨五点了,慕容若水再也坚持不住,打算猫在后排睡觉。刚迷糊时,突然听到一声尖利刺耳的刹车声。慕容若水吓得立马爬起,浑身发软。陶花媛也呆愣了一会儿,旋即淡定从容地说:“擦了一个大清早起来赶死的,不理他了。”说着又提了速度,飞绕着过去了。
  
  慕容若水脸色发白,让陶花媛停车回转,救死扶伤。陶花媛满口酒气,哪里肯听。半小时后,慕容若水在自己家门口赶紧下了车,陶花媛又开一段,闯过清秋路的单行线回家补觉。
  
  残留的酒,半醉的梦,凄清的季节,陶花媛睡得深沉,醒得自然,没有任何额外的精神负担。
  
  不知不觉中午了,陶花媛伸展着从床上起来,洗了一个冷水浴。冷是陶花媛秘不示人的美容绝招,化妆时不但从不洗热水,化妆后也冷面朝天,行冰雪风格,让冷滋养内心,滋润体表。
  
  让陶花媛越来越冷的原因很多。爸爸陶醉是高河市陶瓷集团董事长,妈妈花枝俏是陶瓷集团的办公室副主任。两个人基本上以公司为家,或者说以家为公司,均表述合理,反正家与公司之间,无论人、财、物都不太分得清爽。哥哥陶花钱在市国资委产权管理处,嫂嫂赵柳钱在某热力部门土地规划局土地利用处。一个副处,一个正科,但为人民服务的激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赵柳钱更因为有柳体书法的深厚功底,自然垄断了高河市每个新开楼盘的金字招牌题名权。因此,一家好几口人,均早出晚归,各自忙得有理。
  
  这些都让陶花媛感觉到冷落、冷清,索性也冷而处之,冷眼相看。这样不解风情地漠视了许多年,越看越冷,心里再也热乎不起来了。
  
  陶花媛不但喜欢冷水浴,所有和冷有关的她都喜欢。冷色的房间,冷色的衣衫,冷色的文字填满了青春少女的冷淡日记。为了那份冷,她刻意举牌左右天下集团的那辆素色的卡宴,最终拍得那辆冷色越野车,如获至宝。


  
  在朋友圈子中,陶花媛一样冷眉冷脸,眼中无人,心中亦无人。白而冷的肌肤像瓷面,她就是那瓷的女儿。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陶花媛冷得有些出格,甚至那天慕容英俊恼羞成怒地说:“你陶花媛也没别的,完全就是个性冷淡!”
  
  陶花媛也冷笑不语。是的,慕容英俊说的一点儿没错,除了慕容若水在身边能让陶花媛热乎一下,还有什么不让她感到冷呢?
  
  陶花媛洗漱完之后,阿姨端来一碗冰冷的稀粥,陶花媛捧着碗大口就喝了。
  
  这时电话铃热闹地响起,又是慕容英俊那厮。慕容英俊催陶花媛参加晚上的选美比赛,那一副慌乱的样子似要通过电话线拉人。
  
  陶花媛的卡宴停在河西体育中心门口时,“高河小姐总决赛”的主持人伸长脖子正张望呢,看到陶花媛马上扑腾着过去欢迎,其热烈的程度把慕容英俊一额头呈猪油状发腻的汗瞬间蒸发干净。
  
  比赛大厅内人山人海,人们都捧着一颗爱美的心来,拟带一份梦中的影子而去。
  
  第一位走台的名叫姚柳青。修长高挑的她,身穿黄色T恤,下搭超短牛仔热裤。那普通的衣装明显不是看点,而是指路牌,意欲让观众猫抓一样的心思均从她的三围离开,然后聚焦于其引导的主题——腿。姚柳青的腿细而长,直而白,是时尚界内的最爱,是时尚界外的最恨——那腿,撩人得让女人眼红嫉妒,让男人眼花缭乱。姚柳青随意地系了一个条纹围巾,歪戴着礼帽,不但裹有欧美之风,还立显俏皮时髦。海外学成归来的姚柳青除了美腿可人,更洋溢着知识美女的另一份优越与自信。


  
  第二个是尚可。尚可那精致得如芭比娃娃的脸,叫人爱惜难舍,能被风吹走的笑容自然而甜美,一出场,似乎把人间四月的芳菲带到了春寒料峭的高河。她身穿天蓝色小洋装,精干短发,一脸的青涩未熟之情,有着学生初涉社会的忐忑,如夏日芙蓉的稚嫩,清纯饱满得能溢出水来。
  
  陶花媛如同万紫千红中捧出的一幅人物大写意。她身穿淡灰色及地长裙,胸前V字形开展,深得可容下银河落自九天;裙边两衩,线形伸张,高得可手摘月亮星辰。飘飞的长发,随风而摆,散落之处才是画中的重笔。
  
  陶花媛那白瓷般的肌肤,从淡中亮出,更是十二分地引人注目。再有她那冷藏一身的娇柔妩媚,冷气凌人,不落俗套。面对台下热血贲张的眼睛,无论是来自有所持重的资深评委,还是来自无所顾忌的平凡观众,陶花媛一样有冰河世纪的风格,眼光所掠之处,均把冷风吹过。让人心疼的脸上,含霜拢玉,似乎能抹下一层冰来。
  
  张桃红身材火辣,体形骄傲得瞧不起任何衣服。她正急不可耐,只求轻装上阵,赤膊拼争。主持人似乎怜惜观众被陶花媛的冷风吹得哆嗦打战,所以急忙把张桃红插队捧上。张桃红应声而出,身穿红边比基尼泳衣——设计大胆地刷新了世界纪录,用料吝啬得让葛朗台过意不去。好在深蓝的配饰与三角裤完美辉映,多了一些浮动的遮掩,虽聊胜于无,却更显时髦风流。张桃红酥胸辣腿挺臀,三围标准得可用于全球定位,性感丰满得让人舍不得转移目光。

  
  第五个出场的叫赵小溪,她身着一件紫色露背晚装,脚穿一双带着卡通图案的拖鞋,温婉如百合,清纯似小溪,简约时尚,亮丽动人。赵小溪走台时风姿绰约,不但美丽一路流来,而且举手投足均散发着文艺气息,让人心旷神怡,遐想不已。
  
  最后压轴的是慕容若水,优雅时髦的绿色豹纹短裙,宽大的泡泡袖上衣,古希腊风格高跟短靴,精致的饰边和性感的袢带,硬朗与性感两种时尚元素完美地融合起来,使得高河的时尚大佬耳目一新,为之狂热。慕容若水衣袂带风,复古得似乎要与当今浮躁的人间挥手别去。
  
  外在的美PK了一把,内心的美也要有个高低。高河“六艳”亭亭玉立,一字排开站在台上,接受素质教育的大考。题目围绕中国传统文化进行,像“蔡文姬一生嫁过几个男人”、“西施和范蠡是什么关系”、“赵飞燕腰围几许”、“太真是不是杨玉环的小名”,等等,丰富而又深刻。
  
  六姐妹无一例外,均内外兼修、表里如一,不但长得如花似玉、千娇百媚,而且谈吐自然得体、落落大方。整场文化竞争中,红颜常笑,气氛热烈。青春美女个个甜蜜灿烂,人人国色天香,没有一个让市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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