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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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攻上山的时候,抗联的战士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可是鬼子仍然不依不饶地搜索整片山林,一直到发生了那件事以后……”山林大爷浑浊的双眼茫然地看着前方,语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当时鬼子先头冲上山的部队有一百多人,就在他们准备循着脚印追捕抗联战士的时候,天坑附近忽然跳出一只全身灰色头顶雪白的巨狼。冒险抢救你爷爷的那个 人,亲眼看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巨狼在异常愤怒地瞪了那些鬼子兵一会儿后,忽然仰天长嚎,而整个苍岭家族的成员听到这号令,纷纷从林子的各个角落冲了出 来,鬼子们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狼群就发疯似的向他们冲了过去——唉!”桌子下,小狼似乎也沉醉于故事之中,乖巧地趴在桌下,仔细聆听着山林大爷的讲述。
“据事后上山接应的汉奸说,当他们听到呼救上山的时候,整个小队已经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了。狼群干得非常利索,所有鬼子兵都是被一口咬中喉咙,鲜血把方圆一里地都染成了红色。”烟袋锅上,缕缕青烟毫无声息地向半空飘去,而屋子里的两人一狼也随之再次陷入了沉寂。
“那后来呢?”沉默了一会儿,元宝开口询问道。
“后来?后来鬼子开始和老毛子对上了,天坑的事情也被有意隐瞒了下来,不过当时鬼子的指挥官却始终不信是狼群发动的攻击,他认为是我们鄂伦春人帮着抗联 战士撤退的。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开始逐步转移矛头对付起我们来。先是免费提供大烟,然后又找了些不要脸的混混和痞子组成什么守林队,唉,接下来几年 啊,我们穆昆的人就开始逐渐失踪,一直到解放后才知道,失踪的人原来都已经被日本人抓去做了实验。唉,这不都是狼王闹的?原本我们的穆昆多兴旺繁荣啊,可 是被鬼子折腾了以后,整个山里所有穆昆加起来,才剩下不到一千人。”浑浊的泪水在山林大爷的眼眶里转了几转,最终顺着布满皱纹的眼角流了下来。
“孩啊,听话,这小狼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留着它迟早要招来祸患,你要是下不去手,大爷帮你。”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山林大爷颤声对元宝说道。
面对山林大爷近乎于恳求的询问,元宝沉默了片刻,忽然猛地站起身来,一把将小狼从桌子下拽了出来,随后粗鲁地塞进了怀里。
“大爷,狗偷肉不能赖到狼身上,这根本不是狼的错,是小鬼子缺德,专干不是人的事。可现在不同以前了,小鬼子再敢动歪脑筋,管叫他有来无回。”元宝说完这番话,大踏步地走出了山林大爷的“木刻楞”,头也不回地向林场哨所走去。
小狼有了个新的却不贴切的名字,叫黑子——元宝并没有将它送到林场办公室,也没有放回山里,而是偷偷留了下来。面对眼前全新的环境,黑子似乎也充满了好 奇,在巡视了一遍四周的“领地”,并且友好地对几条土狗摇了摇僵硬的尾巴后,它满足地回到元宝为它安排的窝里,再次舒服地睡着了。
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唯一有所变化的是,山林大爷在此后的几个月里,再也没有找过元宝,甚至在打到多余的猎物时,也是悄悄地挂在元宝哨所的板障子外面,而不亲自送到他手里。
寄养在哨所的黑子,似乎仍然本能地保留着一些野生动物的防御心态,无论是对元宝还是对哨所里的几条猎狗,都保持着几分戒备。而哨所中,那几条猎狗在经过 短暂的抵触后,早就迅速地接纳了这个外表看起来与自己无异的家伙,并把它当成了它们中的一员。不过随着相互之间的熟悉,以及在熟食物的熏陶下,年幼的黑子 也逐渐地褪去了天生带来的那股野性,变得聪敏活泼起来。
当春天终于被夏天所取代,无奈地迈步离开后,哨所里的黑子也终于褪去那稚嫩的外表,变得高大而健硕。优良的基因,充足丰富的食物,让它在短短的两三个月里,拥有了足以匹敌成年公狼的身材,而原本在它面前俯视它的猎狗,此刻只能胆怯地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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